奶奶临终前塞给我一颗发光的石头。 “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爸妈。” 那天起，
我能看见每个人头顶的数字。 妈妈还剩3年，爸爸15年，暗恋的班长50年。
直到转校生出现，他头顶赫然显示：剩余3秒。---奶奶咽气前，汗湿的手攥得我生疼。
屋里挤满了压抑的抽噎，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着胸口。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钉住我，指甲掐进我掌心，
把一样硬邦邦、带着她最后体温的东西按在我手里。“囡囡，藏好……”气若游丝，
却像烙铁烫在我耳膜上，“谁都不能说……你爸你妈……也不行……”那是个灰扑扑的石头，
不规则，边缘粗糙，触手却有一股奇异的温润。就在我合拢手指的瞬间，
它仿佛在我掌心轻微地搏动了一下，像颗微弱的心脏。
一道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白光从石头的纹理中一闪而过。当时我只当是眼泪模糊了视线。
丧事办完，家里空了一块。我揣着那块石头，像揣着一簇幽暗的火苗。然后，怪事就来了。
先是看见妈妈头顶飘着一个淡蓝色的“3”，虚浮着，像水母一样微微晃动。我眨眨眼，
以为是熬夜哭多了眼花。可那数字顽固地停在那里。爸爸从身边走过，头顶是“15”。
我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邻居张阿姨来慰问，
头顶是“21”；巷口修车的老李，是“1857”。数字有大有小，无一例外，
都是幽幽的蓝色。我明白了。那是他们生命剩下的年头。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我。
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那个刺眼的“3”让我胃里一阵翻搅。我试图告诉她，嘴唇翕动，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奶奶的叮嘱化成了一道物理的屏障。夜里我盯着天花板，
手心里的石头隔着睡衣传来恒定的微温。它选择了我，也囚禁了我。
学校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尽管这避难所也光怪陆离。同学们头顶飘着漫长的数字，
“70”，“82”，“65”……漫长到让我嫉妒。班长林薇发作业时对我笑了一下，
她头顶是“50”，我偷偷红了脸，五十年的未来，好像也有了点模糊的、值得期待的影子。
我学会了掩饰，低头走路，尽量不去看那些决定命运的倒计时。我变得沉默，
像个怀揣巨大秘密的间谍。直到那天，班主任领着一个陌生的男生走进教室。“同学们，
这是新转来的沈倦同学。”他站在讲台上，身形高瘦，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
眼神却像两口深井，黑得不见底。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他头顶没有数字。不是“0”，是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的空旷。我愣住了，心脏漏跳一拍。
这不对劲，从奶奶去世后，我见过婴儿，见过垂危的老人，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空无”。
然后，就在他目光扫过全班，似乎不经意地落在我脸上的一刹那——一个血红色的数字，
突兀地、狰狞地，在他头顶炸开：3我的呼吸骤然停止。那红色浓得像血，
带着不祥的灼热感，几乎要烫伤我的视网膜。2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看见班主任嘴巴一张一合，看见旁边同学好奇的眼神，看见窗外一片树叶正缓缓飘落。
1沈倦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嘲讽？或者说，解脱？
0数字归零的瞬间，他的身影极其诡异地模糊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闪过几道噪点。教室里明亮的日光灯管猛地暗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几乎同时，
窗外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教室死寂了一秒，
随即炸开了锅。同学们都涌向窗口。“车祸！是车祸！”“天啊！一辆货车！
”我僵在座位上，浑身冰冷。目光死死钉在沈倦刚才站立的位置。讲台上，空空如也。
他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教室里乱作一团，
惊呼声、跑动声、老师的喝止声混成一片。我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手指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颗温热的石头。它此刻烫得惊人，并且，
正在一下、一下，清晰地搏动着。如同真正的心脏。那颗石头在我掌心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烫得我几乎要叫出声。
嚣——同学们的惊呼、桌椅的碰撞、老师试图维持秩序的叫喊——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模糊而遥远。我的世界只剩下掌心那颗如同活物般搏动的石头，
和眼前那片沈倦消失后留下的、令人心悸的空旷。“假的吧？刚才那个人呢？
” “我亲眼看见他站在这儿的！
” “窗外……那辆货车撞到的是……”碎片化的声音钻入耳朵，
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沈倦，那个头顶闪烁着血红倒计时的新同学，在归零的瞬间，
连同那场离奇的车祸一起消失了。不，不完全是消失。我猛地低下头，摊开手掌。
那颗灰扑扑的石头，此刻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忽明忽暗的灰光，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班主任脸色煞白，强作镇定地安抚大家，说可能是集体眼花，或者是什么恶作剧，
并立刻通知了学校保卫科和警方。调查草草了事，监控录像显示沈倦确实走进了教室，
但在那关键几秒，画面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雪花，恢复时，讲台上已空无一人。
关于转校生的记录也模糊不清，仿佛“沈倦”这个人从未真正存在过。学校很快封锁了消息，
事情被定性为一场离奇的失踪案，但同学们之间私下流传着各种鬼怪传说，
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毕竟，沈倦消失前，似乎最后看向的是我。我变得更加孤僻。
白天的课堂于我而言成了煎熬，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漂浮的数字，
尤其是妈妈头上那个刺眼的“3”。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刻提醒着我失去奶奶的痛楚即将重演。夜晚，我则反复摩挲着那颗石头，
它的温度时高时低，搏动也时而平稳时而急促，仿佛拥有自己的情绪。我开始隐约觉得，
沈倦的出现和消失，绝非偶然，它和奶奶给的这块石头，有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深刻联系。
日子在压抑和恐惧中滑过。一个月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不是明显的视线，
而是一种如芒在背的冰冷感，尤其在放学后独自回家的那段路上。有一次，我猛地回头，
似乎瞥见巷口转角处一片迅速消失的衣角，颜色是那种不自然的、仿佛褪色般的灰。
又一个周末，我鬼使神差地去了本市最大的旧货市场。我想找找看，
有没有关于这种会发光的石头的线索。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数字在人们头顶跳动。
我在一个卖旧书杂货的摊前驻足，翻看一本破旧的、关于本地民俗传说的手抄本。
摊主是个眯着眼睛打盹的老头，头顶的数字是“127”，看起来很普通。
就在我准备放下书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另一个顾客。是个年轻人，
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连帽衫，正在翻看一堆旧铜钱。吸引我目光的，
是他的头顶——没有数字。不是沈倦那种归零前的血红倒计时，而是和沈倦最初出现时一样，
一片虚无的空旷！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几乎要窒息。我死死攥紧口袋里的石头，
它能感觉到，石头正在微微发热。那年轻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他的脸很普通，
丢进人海就找不出来，但那双眼睛，却和沈倦一样，深不见底，带着一种非人的淡漠。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放石头口袋的位置短暂停留，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放下铜钱，转身融入了熙攘的人群。
我呆立在原地，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不是沈倦，但他和沈倦是同类！他们都能看见我？
或者说，能感应到我身上的石头？恐慌驱使着我，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反锁了房门。
我掏出石头，它此刻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灰白色的光晕在表面流转，
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信息。我把它紧紧贴在胸口，
奶奶临终前的嘱托在耳边回响：“谁都不能说……”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不再是奶奶慈祥的脸，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荒漠，
天空悬挂着两个巨大的、如同时钟般的漩涡，一个散发着冰冷的蓝光，
数字在其中规律跳动；另一个则涌动着不祥的血红，数字混乱地闪烁、崩塌。
我看见许多模糊的、没有面孔的身影在荒漠中行走，有些走向蓝色漩涡，
有些则被血色漩涡吞噬。奶奶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了忧虑，
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但我看懂了她的口型：“小心……‘收割者’……”我猛地惊醒，
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天光微亮。“收割者”？那是什么？
梦里的灰色荒漠和两个漩涡又代表着什么？第二天是周一，我精神恍惚地来到学校。
课间操时，我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忍不住又拿出了那块石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石头上，它内部的纹理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我正看得出神，突然，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果然在你这里。”我吓得几乎跳起来，猛地转身，
手里的石头差点掉落。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那个旧货市场的年轻人！
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锁着的教室，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贪婪？“你……你是谁？”我声音发颤，后退一步，
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你可以叫我‘影’。”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金属摩擦，
“你奶奶是个小偷，她偷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他指向我手中的石头：“‘时之芯’的碎片。把它交给我，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时之芯？碎片？”我完全听不懂，但紧紧攥住了石头，“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留给你的？”影嗤笑一声，“她只是暂时保管，或者说，藏匿。
这东西维系着‘时之流’的平衡。像你这样的‘观测者’，只会引来‘收割者’，
就像一个月前那个蠢货一样。”收割者！和梦里奶奶警告的一样！
沈倦就是被“收割者”盯上的吗？“沈倦……他怎么了？”我鼓起勇气问。
“他试图干扰既定命运，被‘清算’了。”影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而你，
拿着‘时之芯’碎片，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收割者’对能看见‘时限’的个体很感兴趣。
把碎片给我，你或许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虽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的头顶，那里没有数字，但我能感觉到，他看的不是我，
而是我可能代表的某种“时限”或“命运”。“虽然什么？”我追问，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
“虽然你母亲的‘余额’，恐怕也所剩无几了。”影冷冷地说，“交出碎片，
这是最后的机会。”妈妈的余额……3年！我如坠冰窟。他果然也能看见！他用妈妈威胁我！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奶奶拼死保护的东西，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轻描淡写地就想夺走？
还威胁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时之芯”、“收割者”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
这块石头是奶奶给我的，它可能关乎妈妈，关乎很多人的命运。我深吸一口气，
将石头死死握在掌心，那股温热的搏动感再次传来，仿佛给我注入了一丝勇气。“不。
”我盯着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是我奶奶给我的。我不会给你。
”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冰冷的寒意。“愚蠢。”他朝我迈出一步，
教室里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口袋里的石头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不是灰白色，
而是纯净的、刺目的白！整个教室被照得亮如白昼！影发出一声闷哼，猛地后退一步，
用手挡住了眼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神情。白光中，
我仿佛看到了奶奶模糊而慈祥的面容，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