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局一颗蛋，我在蛮荒搞科研潮湿的苔藓裹着碎石硌得后背发疼时，
苏木是被一阵奇异的鸟鸣惊醒的——那声音像用青铜丝擦过水晶杯，脆得能划破空气。
她动了动手指，手腕上的银质手环最先传来熟悉的凉意，那是全球植物学家联盟的身份标识，
刻着缠枝常春藤，尾端缀着她的编号“SU-037”。
“实验室的模拟舱……”她迷迷糊糊想，直到睁开眼，头顶的景象让她彻底清醒。
那是棵从未在任何植物志里出现过的树。树干泛着深海般的幽蓝，
树皮上布满菱形的荧光斑点，像是揉碎的星子落进去。叶子是半透明的琥珀色，
脉络是鎏金的，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光，像有人举着千万片发光的玉片在头顶摇晃。
更诡异的是，每片叶子的尖端都垂着一滴透明的树脂，落进下面的溪水里时，
会发出“叮”的一声，像敲碎了薄冰。“这不是地球的植物。”苏木撑起上半身，
指尖蹭过身边的草——草叶是针状的，泛着淡紫色，摸上去居然有丝绸的触感。
她抬头望向远处，溪谷的尽头是座云雾缭绕的山，山形眼熟得让她心跳加快——鹿吴山，
《山海经·南山经》里说“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
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她的呼吸顿住，
突然听见右侧传来“嘶——”的声音。缓慢的，黏腻的，像蛇信子划过石头。
苏木僵硬地转头，瞳孔瞬间缩成针。五步之外，一条双头巨蛇正盘在萤叶树的树根上。
两个三角形的头颅并排昂着，左边的头鳞片是青黑色，缀着荧光绿的斑点，
舌头是分叉的猩红；右边的头鳞片更暗，几乎融在暮色里，眼睛是竖瞳，像两滴凝固的毒液。
它的身体有成年男子的腰那么粗，鳞片摩擦时发出细碎的金属声，每一片都泛着冷光。
“肥遗？”苏木的喉咙发紧，想起《山海经》里“见则天下大旱”的双头蛇。她不敢动，
连呼吸都放轻，只盯着巨蛇的眼睛——动物的本能里，对视是挑衅，但她不敢移开视线，
怕巨蛇以为她是猎物。巨蛇的两个头突然同时转动，猩红的舌头几乎要舔到彼此。下一秒，
左边的头猛地蹿出去，咬向苏木身后的灌木丛！“吱——”一声尖叫，
一只像兔子却长着尖耳朵的异兽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灰毛上沾着巨蛇的唾液，
拼命往溪谷上游跑。巨蛇的身体像弹簧一样弹起，追着异兽钻进了树林，尾巴扫过的地方，
萤叶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哗啦”声。苏木直到听见巨蛇的声音消失在林子里，
才敢瘫坐在地上。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像要蹦出来，手心全是汗。这时候她才发现，
自己穿的是昨天去野外考察的冲锋衣，口袋里空空如也，
手机、笔记本、指南针全没了——只有手腕上的手环还在，以及手环内侧藏着的折叠刀。
“先找吃的。”苏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植物学家的本能让她先观察周围的植被：溪边的朱树果实饱满，红得像凝固的血，
果皮光滑无绒毛；不远处的“玉华草”叶子呈扇形，脉络清晰，应该是蕨类，
但她不确定是否可食；倒是朱树的果实，她蹲下来摸了摸——蒂部没有虫洞，果皮弹性好，
闻起来有清冽的甜香，符合可食用果实的基本特征。她摘了一颗，咬开时汁水溅在下巴上。
果肉是淡粉色的，甜中带点酸，像把草莓和荔枝揉碎了冻成膏，连果核都小得可以忽略。
苏木狼吞虎咽地吃了三颗，才觉得喉咙里的火烧感退下去。第四颗刚要放进嘴里，
灌木丛里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她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
那是只像猪的小型异兽，灰色的毛卷成小团，鼻子是***嫩的，爪子却锋利得像小刀子，
正盯着她手里的朱果，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苏木认出它——《山海经》里的“狸力”，“其状如豚而白毛，大如笄而黑端，
见则其县多土功”，虽然不吃人，但脾气暴躁，喜欢抢食物。狸力突然冲过来，苏木反应快，
把手里的朱果砸过去，正好砸中它的鼻子。狸力叫了一声，后退两步，
鼻子上沾着朱果的汁水，歪着脑袋看她。苏木趁机从手环里抽出折叠刀，刀刃泛着冷光，
她对着狸力晃了晃：“再过来我不客气了。”狸力盯着刀看了三秒，突然转身钻进灌木丛，
尾巴尖的毛都炸起来。苏木松了口气，把刀收回去，
又摘了几颗朱果装在冲锋衣口袋里——她得存点食物，
谁知道明天能不能找到这么安全的果实。太阳开始落山时，苏木终于找到庇护所。
那是崖壁上的一个山洞，洞口被带刺的藤蔓遮住，藤蔓的叶子是深绿色的，边缘有锯齿，
她用刀割断几根，钻进去时，藤蔓的刺刮破了袖口，渗出一点血。山洞不大，
约摸能容下三个人，地面铺着一层干茅草，摸上去松软，应该是以前的动物铺的。
她检查了一遍，没有粪便，没有爪印，连蜘蛛丝都没有——安全。她刚要转身去捡更多茅草，
目光突然扫过溪谷边的一片焦土。焦土是纯粹的黑，像被烈火烧过，周围的草都枯成了灰，
连风都绕着走。焦土中央，一颗巨蛋静静地躺着。苏木的脚步顿住。蛋有她的膝盖那么高，
表面是深灰色的，布满暗金色的纹路——不是刻上去的，是从蛋壳里透出来的，
像某种活的图腾，在暮色里泛着淡光。她走过去，指尖刚碰到蛋壳，
就像触到了晒了一下午的石头——温温的，带着点跳动的热度，像人的脉搏。“心跳？
”她惊讶地缩回手，又试探着摸了摸。没错，蛋壳下有轻微的震动，频率和人的心跳差不多，
每一下都带着生机。她蹲下来，仔细看那些纹路——纹路是连续的，像龙的鳞片，
又像凤凰的尾羽，绕着蛋壳转了三圈，最后在顶端汇成一个复杂的符号，像“山”字，
又像“龙”字。周围的焦土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脚印，没有爪印，甚至连蚂蚁都没有。
仿佛这颗蛋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或者从天而降的，连蛮荒的野兽都不敢靠近。
“这到底是什么？”苏木自言自语，指尖顺着纹路摸下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兽吼。
像婴儿的哭声，却比婴儿的哭声更凄厉，更尖锐，像用指甲划玻璃，又像有人掐着喉咙在喊。
苏木抬头，天空已经变成深紫色，星星像碎钻一样嵌在天上，
三个月亮挂在鹿吴山的山顶——一个是血红色的，像浸了血的玉；一个是银白色的，
像擦亮的镜子；一个是湛蓝色的，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宝石。她的后颈发凉。
《山海经》里说，鹿吴山的蛊雕“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那声兽吼，
分明就是蛊雕的叫声。夜晚要来了。苏木没有犹豫，双手抱住巨蛋。蛋比她想象中重一点，
但还能抱动。她贴着蛋壳，能感觉到里面的心跳越来越快，像在回应她的温度。
她一步步往山洞走，风从溪谷吹过来，带着青草和树脂的香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野兽的气味。回到山洞，她把茅草铺在最里面的角落，
把蛋轻轻放上去。蛋壳碰到茅草的瞬间，暗金色的纹路突然亮了一下，像萤火虫的光。
苏木坐在旁边，摸了摸蛋，纹路的光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暖得像晒了太阳的被子。
她拿出口袋里的朱果，咬了一口，甜汁在嘴里散开。洞外的兽吼越来越近，
偶尔能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大型野兽在林子里走动。苏木把膝盖抱起来，
靠在洞壁上，盯着蛋看——它的纹路还在发光，像一盏小灯，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我叫苏木。”她轻声说，手指顺着蛋壳的纹路画圈，“是个植物学家，
昨天还在实验室里研究多肉植物的耐旱基因。现在……”她笑了笑，
“现在我在山海经的世界里，抱着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蛋。”蛋突然动了一下。很轻的一下，
像婴儿在踢腿。苏木的手顿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凑过去，
鼻尖几乎碰到蛋壳：“你听见我说话了？”蛋壳的纹路更亮了，暗金色的光映在她脸上，
把她的眼睛都染成了金色。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猫，刚抱回家时也是这样，缩在她怀里，
心跳得很快，却愿意让她摸。“以后我们互相照应吧。”她伸手抱住蛋，
蛋壳的温度透过冲锋衣传过来，像抱着一个暖水袋，“我保护你，你……”她顿了顿，
想起蛋里的生物，“你要是能孵化出来，就陪我说话好不好？”洞外的兽吼突然近了，
几乎就在山洞门口。苏木的身体僵了一下，抱紧蛋，手指扣住折叠刀——如果野兽进来，
她就和它拼了。但那兽吼只停了一秒，就往远处去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苏木松了口气，靠在洞壁上，看着洞外的星空。三个月亮的光洒进来，落在蛋上，
纹路的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像撒了一层金粉。她摸了摸蛋，轻声说：“晚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像蛋壳裂开的声音。但她太累了，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山洞里，暗金色的纹路越来越亮，
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细缝，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像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而苏木还在睡，
嘴角带着一点笑，怀里抱着蛋，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远处的鹿吴山，
云雾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兽鸣，像在回应什么。但山洞里很静，只有蛋的心跳声，
和苏木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2 崽崽初生，是灭世凶兽还是干饭王？
清晨的风裹着溪谷的冷露钻进山洞时，苏木正抱着膝缩在火堆旁，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那枚巨蛋。蛋壳上的青纹亮了两夜，像浸在茶水里的老茶叶，
此刻正随着晨光的渗透，慢慢舒展成细碎的脉络。她眼尾泛着青黑，
两夜没合眼——第一夜怕蛋凉，把自己的狐皮披风裹上去，
结果凌晨冻得牙齿打颤；第二夜听见蛋壳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干脆搬了块石头坐在旁边，
盯着蛋看了整宿，连火堆烧到裤脚都没察觉。“咔——”细碎的声响像根细针，
扎得苏木猛地坐直。她攥住披风边角的手指节泛白，
鼻尖几乎贴到蛋壳上——裂纹从蛋顶蔓延开，像冻裂的湖面，顺着青纹爬满整个蛋壳，
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光，裹着股甜丝丝的奶香味，像她前世在便利店买的蛋奶星星，
拆开包装时飘出来的那种软甜。“慢点儿……慢点儿……”她小声念叨，指尖刚碰到蛋壳，
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昨天她试着用体温暖蛋时，蛋壳突然发烫，
差点把她的手心烙出红印。裂纹越来越密，终于“啪嗒”一声，
一块指甲盖大的蛋壳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沾着黏液的毛——浅灰色的卷毛，
像刚从理发店烫过的羊毛，还沾着蛋壳的碎屑，软得能掐出水。接着，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苏木的呼吸顿住了。那是颗“人面”的小脑袋——没有锋利的角，没有猩红的眼，
反而长着***嫩的鼻尖，嘴唇像刚剥的桃子肉，连眉毛都没有，只有两团乌黑的瞳孔，
藏在羊身的腋窝处，像两颗浸在茶里的枸杞，湿漉漉的，正怯生生地盯着她看。
幼崽叫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鸣，带着股奶气，脑袋往她手心里蹭了蹭，
耳尖的粉晕跟着颤了颤。“这、这是……”苏木的声音发颤，
伸手轻轻碰了碰幼崽的耳朵——软乎乎的，像棉花糖的顶端。幼崽的身体是羊的形状，
四条腿短短胖胖，爪子还没长锋利，扒着她的指尖时，只勾住了一根丝线。
她突然想起《山海经》里的记载：“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目在腋下，
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狍鸮，不就是饕餮的别名？
可眼前这只……苏木看着怀里的毛球——它正把脑袋往她怀里钻，卷毛蹭得她下巴发痒，
腋下的眼睛因为害羞，微微眯成了月牙。这哪是能吞天地的灭世凶兽？
分明是只刚从蛋壳里滚出来的小奶猫，连打个喷嚏都带着奶香味。“你说你，
怎么跟书上写的不一样？”苏木笑着用袖口擦了擦幼崽脸上的黏液，把它放在自己腿上。
幼崽立刻扒着她的衣角，往她怀里拱了拱，爪子扒住她的腰带，像怕被丢下去似的。
肚子“咕噜”一声，打破了山洞里的安静。幼崽的耳朵猛地竖起来，
腋下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
转头盯着苏木身边的竹篓——那是她昨天去溪谷找的“银纹商陆根”，
还有几只肥嘟嘟的土蚕，正扭着身子往竹篓缝里钻。苏木立刻反应过来，
抓了只土蚕串在干树枝上，放在火上烤。油珠滴在火里，发出“噼啪”的响，
香味很快飘满山洞，幼崽的鼻子动了动，从她腿上站起来，爪子扒着她的手腕，
往火堆那边凑，连耳朵都沾了火星子。“别急，烫。”苏木把烤得金黄的土蚕捏碎，
和磨成粉的银纹商陆根混在一起，加了点溪水泡成糊糊，
装在昨天挖出来的粗陶碗里——碗底还沾着古老的陶纹，应该是以前的猎人留下的。
她用竹片舀了一勺，递到幼崽嘴边：“来，张嘴。”幼崽凑过去，
舌头一卷就把糊糊卷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着，腋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第一勺刚咽下去，
它就迫不及待地用爪子扒着碗沿，把脑袋往碗里扎，糊得满脸都是糊糊，连耳朵上都沾了，
像只偷喝了蜜的小松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苏木笑着用手指擦掉它脸上的糊糊，
结果幼崽突然扑过来，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温温的，带着股甜香味。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