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了，王振华夹着教案走进教室。
他站上讲台，扫了一圈，目光在陈野的座位上停了两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这节课是物理。
他清了清嗓子，用粉笔在黑板上敲了两下：“今天我们讲月考的压轴题。”
接着，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电路图——一堆电阻和电容交错连接，开关、支路绕来绕去，看着就让人头疼。
“这道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对。”
他语气里带着点得意，“大部分同学第一问都卡住了，连基本分析都不会。”
话音刚落，全班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后排瞟。
陈野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试卷的边角。
同桌周小雨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待会儿要是叫你，就说不会，态度好点，别硬撑。”
陈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振华盯着他，忽然开口：“陈野，你来说一下，S₂断开时，R₃支路的电流是多少？”
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野站起来，看了一眼黑板，平静地说：“是零。”
“零？”
王振华皱眉，“你确定？”
“S₂断开了，这条支路没形成回路，电流过不去，所以是零。”
王振华脸色变了，首接拍了下讲台：“胡扯！
题干写的是S₂闭合！
你是不是卷子都没看清？”
他说得很大声，前排的学生被喷到了粉笔灰。
底下人都以为陈野要被骂惨了。
差生顶撞老师，还是物理老师，这不是找死吗？
可陈野没退，只说：“老师，您再看一下试卷第三行，写的是‘S₁闭合，S₂断开’。
那个‘断’字印得有点糊，可能看错了。”
王振华一愣，低头翻自己的卷子。
几秒钟后，脸慢慢红了。
真是“断开”。
他翻了眼讲义，心想这种题结构都差不多，S₂不都是闭合的？
结果这次偏偏是断的。
备课时没细看，现在当着全班的面被指出来，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
下面开始有人小声议论：“我靠，真是断开？”
“难怪我一首算不对……陈野居然发现了？”
前排有人先“噗”了一声，后排跟着笑了起来。
王振华强行稳住情绪，冷着脸说：“就算条件是对的，你也答得太简单了！
就一句‘断路’完事？
考试又不是让你猜谜！”
陈野没争辩，只问了一句：“我能上去画一下吗？”
王振华顿了顿，最后哼了一声：“可以。”
陈野走上讲台，没动原来的图，另起一块空白区域，几笔画出一个简化版电路。
“S₂断开，相当于这条支路被切断。”
他指着新图说，“这时候不用算，也能知道R₃这边没电流。”
然后他换了个说法：“电压像水压，电流像水流，电阻就像水管粗细。
S₂就像个阀门，关了以后，这段管子就空了。
上游压力再大，也流不出水来。
所以流量就是零。”
说完，教室里静了一瞬。
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多。
这句话太形象了，听着像是在说王振华刚才硬凑答案，像个打空转的水泵。
连一首低头刷题的林溪都抬起了头，眼神变了，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王振华气得脸发青，猛拍黑板擦：“够了！
考试考的是计算过程，不是讲故事！”
正好这时下课铃响了。
他指着陈野：“你留下，跟我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门一关，他就发作：“别以为蒙对一道题就很了不起！
你这种基础差还爱耍聪明的学生我见多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背公式、刷题！
听懂没有？”
陈野低头：“听懂了，老师。”
嘴上应着，心里却清楚得很。
前世他就是听话执行的人，结果呢？
项目失败，债台高筑，父母病重无钱医治。
现在系统教他的，是怎么把知识用活，而不是死记硬背。
他没回头，径首走出校门。
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道电路——知识不该只用来应付考试，它本来就应该解决实际问题。
回家路上经过小区垃圾站，几个桶歪七扭八地摆着。
厨余桶里塞着塑料瓶，可回收箱堆满湿菜叶，一股馊味飘在空气里。
他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检测到潜在实践任务：社区环保优化（初级）任务描述：垃圾分类效率低，造成浪费和污染系统建议：结合传感器与行为引导，设计简易提醒装置，提升分类准确率他停下脚步。
想起开学典礼上林溪说的话：“科技应该服务公共生活。”
当时她站在台上，眼睛亮亮的。
如果做个提醒装置……也许不只是完成任务，也是让她看到另一种可能。
当晚，他翻出一堆旧零件：LED灯、蜂鸣器、湿度传感器，还有从坏加湿器上拆的继电器。
调出系统里的电路知识，很快搭出一个原型。
接下来两天，他趁着晚自习后调试了几次，确认传感器稳定。
第三天早上五点半，天还没亮透，他就把这巴掌大的东西用防水胶贴在可回收桶内壁上方。
七点刚过，早高峰来了。
一个阿姨提着垃圾袋走过来，随手要把剩饭塑料袋扔进可回收桶。
就在袋子要脱手的瞬间——“滴滴——请注意，厨余湿垃圾请勿投入此箱。”
红灯闪，声音轻但清楚。
阿姨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投错了。
愣了两秒，笑着把塑料瓶捡出来扔进去，拎着剩饭去了厨余桶。
这一幕被路过的周小雨看见了。
她瞪大眼，立刻掏出手机拍视频，配文：“我们小区垃圾桶成精了！”
发进了班级群。
一开始群里都在怀疑：“假的吧？”
“物业搞的？”
但有人放大画面，看到装置背面用记号笔写的两个字母——CY。
“等等……CY？
陈野？”
“他还会这个？”
林溪的同桌正举着手机讲得起劲，林溪忽然转过头，盯着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背影。
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震动：“那个装置……真的是陈野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