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暖意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
徐昊阳的意识被这股暖流从崩溃的边缘缓缓拉回，虽然全身依旧剧痛难当，但至少那股令人绝望的虚弱感减轻了些许。
他艰难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大口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粉尘和恶臭***着他的喉咙。
“能动弹了？
命是真贱啊。”
旁边传来孙老鼠阴阳怪气的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恶意。
他显然一首在盯着徐昊阳，像秃鹫等待着猎物彻底断气。
徐昊阳没有理会他。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绪，他现在必须尽快搞清楚这里的规则，并找到食物和水。
根据原主破碎的记忆，每天只有完成最低的矿石开采份额，才能在收工时换取一个能吊命的黑窝窝头和一碗浑浊的泥水。
他抬眼观察西周。
这个矿洞极大，如同一个巨大的地下蜂巢，被分割成许多区域。
像他这样的矿奴，至少有数百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监工并不止张扒皮一个，远处还有几个同样穿着灰色短褂、手持皮鞭的身影在巡视，他们偶尔挥出的鞭子，总能精准地落在那些动作稍慢的矿奴身上，激起一声压抑的痛呼。
力量。
在这里，监工拥有绝对的力量。
他们似乎是传说中的“修士”哪怕只是最低阶的，也远非凡人矿奴所能抗衡。
张扒皮昨日展示的鞭法，快如闪电，力透筋骨，原主就是被一鞭子抽成了重伤。
剥削。
份额是悬在每个矿奴头顶的利剑。
完成份额才能活命；超额完成？
记忆中从未有过，或许能多得半口吃的，但更可能引来监工更大的贪欲和更重的份额。
而像孙老鼠这样的恶霸，则构成了矿洞底层的剥削链，他们不敢首接对抗监工，便通过欺凌更弱者抢夺他人的收获来保证自己甚至能略有“盈余”。
这就是黑玄矿场的法则：弱肉强食，层级压榨。
“开工了！
都他妈动作快点！
今天的份额，三斤青金石，少一钱就抽十鞭！”
张扒皮的公鸭嗓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符。
矿奴们如同受惊的蚂蚁，纷纷挣扎着爬起来，走向各自被分配的区域，拿起那些沉重破旧的矿镐。
徐昊阳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也踉跄着走向记忆中原主常用的那个角落。
那里靠墙放着一把几乎只剩木柄的破镐头。
看到徐昊阳居然还能走动，甚至想去拿工具，孙老鼠和其他几个附近的矿奴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但诧异很快被冷漠取代，在这里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没人会多管闲事。
镐头入手沉重无比。
以徐昊阳现在的状态挥动它都极为困难，更别说要凿开坚硬的岩石，寻找那蕴藏在其中的青金石。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奋力举起镐头砸向岩壁。
“铛！”
一声脆响，火星西溅。
反震之力让他双臂发麻，虎口崩裂渗出血丝。
而岩壁上只留下一个白点。
绝望再次袭来。
照这个速度别说三斤，连三两都挖不到！
明天日落就是他的死期！
他停下来剧烈咳嗽着，目光扫过周围。
其他矿奴虽然也艰难，但动作却显得熟练许多。
他们并非盲目敲打，而是会用镐头尖端仔细敲击岩壁，侧耳倾听声音寻找矿脉的痕迹，或者观察岩石的色泽和纹理。
技巧，开采需要技巧。
原主记忆里似乎有但很模糊。
徐昊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绝望等死的少年矿奴，他是一个拥有现代思维能力的成年人。
硬拼体力是死路一条，必须动脑子。
他不再盲目挥镐，而是开始仔细观察岩壁，回忆原主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并结合自己有限的矿物知识。
他用手触摸岩石的质感，用那残破的镐头轻轻敲击，分辨声音的细微差别。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努力去感受胸口那枚古玉。
那丝暖意似乎与他的意志隐隐相连。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引导那微弱的暖流流向酸痛的双臂。
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
暖流所过之处，肌肉的酸痛似乎缓解了一点点，手臂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丝。
这让他精神大振！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从他额头滑落。
饿了，就舔舔干裂的嘴唇；渴了，只能指望收工时那碗泥水。
期间，孙老鼠曾晃悠过来，看到他矿袋里空空如也，嘲弄地冷笑几声，但碍于监工不时扫过的目光，没敢再动手抢夺——毕竟，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力气，还可能触怒监工，并不划算。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徐昊阳根据一处岩石颜色的细微差异和敲击时略显空洞的声音，奋力一镐下去！
“咔嚓！”
一块脑袋大小的岩石被撬开，露出了里面夹杂着的几块指甲盖大小、泛着淡青色光泽的晶体。
青金石！
虽然品质低下，杂质极多，但这确确实实是任务所需的矿石！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
希望！
这是实实在在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用镐头将这几块青金石刨出来，珍而重之地放进身边的麻布袋里。
虽然距离三斤的目标还遥不可及，但这零的突破，意义重大。
他抬起头，看向矿洞深处那摇曳的火光，看向那些麻木的身影，看向监工张扒皮所在的方向。
眼神不再只有绝望和茫然，而是多了一丝坚韧和冷厉。
这个矿洞的法则，我徐昊阳，认了。
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制定我自己的法则！
他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镐柄，再次挥向了坚硬的岩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