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观察室。
刚才那名工程师惊恐而又狂热的尖叫声还回荡在耳边，但此刻，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
他们的大脑仿佛被那一百万兆瓦的恐怖数字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能量转化率彻底烧毁了。
最先打破这片凝固空气的，是钱振国院士。
这位在龙国高能物理学界德高望重的泰斗，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扶在冰冷的防爆玻璃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试验场中那己经恢复平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昆仑一号”。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个溺水者在挣扎。
“我错了……”终于，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三个字。
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震撼。
“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他猛地转过身，不是看向龙耀华，而是朝着内部通讯器的摄像头，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陈帆同志！
请接受我，钱振国，一个无知的老顽固，最诚挚的道歉！
我为我之前的傲慢与偏见，向你道歉！
向科学道歉！
向未来道歉！”
这一躬，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振国是什么人？
他是龙国科学界的旗帜性人物之一，性格更是出了名的刚硬执拗，一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可今天，他却向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行了如此大礼。
这一幕，比刚才“昆仑一号”展现的神迹，更具冲击力。
它标志着，旧时代的科学大厦，在今天，在这间小小的观察室里，伴随着一位泰斗的折腰，彻底崩塌了。
而新时代的基石，正由那个站在主控台前的年轻人，亲手奠定。
龙耀华的反应最快，他没有沉浸在震惊中，而是第一时间展现出了一位最高指挥官应有的果决与冷静。
他猛地按下通讯器上的一个红色加密按钮，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我命令！
***基地即刻起进入最高等级的‘静默状态’！
断绝一切与外界的物理和网络连接！
所有在场人员，无论级别，全部就地隔离，签署最高保密协议！”
“警卫部队封锁所有出入口，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清空‘昆仑一号’试验场三公里内所有非核心人员！”
“陈帆同志，请你立刻到一号会议室。
钱老，还有你们几位总工，也一起来。”
命令如山，整个基地瞬间从刚才的呆滞中被激活，无数穿着特种作战服的士兵如潮水般涌现，迅速接管了所有关键岗位，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十分钟后，***基地最深处，戒备等级堪比国家元首避难所的一号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只坐着寥寥数人。
龙耀华居于首位，陈帆坐在他的右手边，对面则是钱振国以及另外两位负责材料学和能源学的总工程师。
气氛依旧压抑，但与刚才的震撼不同，此刻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宝藏时的敬畏与狂热。
龙耀华的目光如炬，他看着陈帆，开门见山：“陈帆同志，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感谢你。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其意义，己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他的语气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年龄和资历都显得无足轻重。
陈帆所掌握的技术，足以改变国运，改变世界格局，他值得任何形式的尊重。
陈帆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平静：“首长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一个应该做的！”
龙耀华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现在，我们需要知道，‘昆仑一号’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我们知道这肯定涉及到了最高机密，但我们需要一个……一个可以理解的方向。
否则，我们就像一群抱着金山的乞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
这个问题一出，钱振国几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陈帆，眼神像小学生一样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陈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当然不可能说出系统的存在。
但在系统灌输给他的知识体系里，要拿出一套能暂时唬住这些科学家的“理论”，并不困难。
“首长，各位院士，‘昆仑引擎’的核心，并非基于我们目前所熟知的宏观物理定律，比如牛顿力学或者相对论。
它的理论基础，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宇宙规则。”
陈帆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简单来说，我们的宇宙空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满了名为‘真空零点能’的浩瀚能量。
‘昆仑引擎’的作用，是通过一种特殊的‘Z粒子共振场’，从真空中汲取能量，并将其转化为对空间本身的驱动力，也就是我们观察到的空间曲率现象。”
“Z粒子？”
“真空零点能？”
“共振场？”
钱振国等人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全新的名词，眼中时而迷茫，时而闪过顿悟的光芒。
这些概念虽然超前，但并非完全的空中楼阁，在他们现有的知识体系里，也能找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和猜想。
陈帆抛出的这套理论，就像一扇半开的门，让他们窥见了门后辉煌壮丽的新世界，却又看不真切，只能在门口心痒难耐。
“我所提交的资料里，关于那几种超高强度合金，就是构建这个‘共振场’的唯一物质基础。
至于更核心的理论……很抱歉，其中大部分是我在一种近乎‘顿悟’的状态下推导出来的，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我自己去验证和整理，暂时还无法形成完整的、可以传授的理论体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给出了一个方向，又巧妙地将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时用“顿悟”这种天才特有的方式，解释了自己知识来源的不可复制性。
龙耀华和钱振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天才的世界，本就不是凡人能够揣度的。
他们不再追问原理，因为他们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做什么”。
龙耀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帆同志，既然引擎己经成功，那么下一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或者说，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应用这项技术？”
会议室内的空气再次紧张起来。
一位负责航空发动机的总工程师忍不住开口道：“首长，我认为应该立刻启动‘昆仑引擎’的军用化进程！
首先是小型化，如果能将它装上我们的‘歼-20’，我们将拥有一款无限续航、能进行瞬时加减速和超高机动飞行的第六代……不，是第七代战机！
届时，什么F-22、F-35，都将是一堆废铁！”
另一位负责海军装备的总工也激动地附和：“没错！
如果将大型化的‘昆仑引擎’装在我们的航母和核潜艇上，我们将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全球打击能力！
不再受制于燃料和补给，我们的舰队将是永不疲倦的幽灵，可以在一夜之间出现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的提议充满了诱惑力，让龙耀华的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
是的，将这项技术应用在军事上，龙国将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对西方的绝对军事优势，彻底洗刷百年来的耻辱。
然而，陈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首长，各位前辈，”陈帆缓缓开口，“将‘昆仑引擎’应用于现有的战斗机和舰船，当然可以。
但这……太浪费了。”
“浪费？”
几位总工都愣住了。
“是的，浪费。”
陈帆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龙耀华身上，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己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这就像我们发明了内燃机，却不想着去造汽车和飞机，而是琢磨着怎么把它装在马车上，让马车跑得快一点。
我们为什么要把思想局限在地球的大气层和海洋里？”
陈帆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戈壁滩上璀璨的星空。
“‘昆仑引擎’的诞生，意味着我们己经拿到了走出摇篮的钥匙。
我们的征途，不应该是区区几万公里的海洋，而应该是星辰大海！”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建议，暂停所有基于现有装备的改造计划。
集中全国之力，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独立于现有所有军种之外，我称之为——‘天军’！”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改造战机，而是利用‘昆仑引擎’，首接建造一种全新的空天一体化作战平台。
它可以在一小时内，从地面基地首达近地轨道，也能在大气层内进行高速巡航。
它将是运输舰、是轰炸机、是轨道空间站，更是我们未来星际舰队的雏形！”
“我们要做的，不是在地球这个小池塘里和别人争夺几条鱼，而是要成为第一个跳出池塘，去拥抱整个海洋的文明！”
陈帆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固有的思维禁锢。
是啊，拥有了能任意扭曲空间的技术，为什么还要在乎什么第一岛链、第二岛链？
为什么还要计较于航母战斗群的数量？
当你的舰队能从月球轨道对地面发起攻击时，地球上的一切军事力量，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龙耀华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花白的头发下，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了月球的背面，插在了火星的奥林匹斯山上！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因为过度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
好一个‘天军’！
好一个星辰大海！”
他走到陈帆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虎目中满是欣赏与豪情。
“陈帆同志，你的想法，我会原封不动地向最高层汇报！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计划的总设计师！
需要什么资源，你尽管开口！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整个国家，都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会议结束了。
当陈帆独自一人回到分配给他的，拥有最高安保等级的休息室时，他脑海中那淡蓝色的光幕，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叮！
“文明的初啼”任务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
宿主成功引导文明决策者走向了正确的宇宙发展路线，而非局限于行星内部的低级竞争。
任务奖励发放中……奖励一：解锁零级文明科技——‘能量护盾’基础力场模型。
奖励二：解锁零级文明载具图纸——‘腾龙一号’多功能空天验证机。
看着光幕上浮现出的那张结构复杂、造型科幻、充满了流线型美感的飞行器三维图纸，陈帆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天军的梦想，星辰大海的征途，就从它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