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零点推书!手机版

零点推书 > 其它小说 > 心安何处不是家

心安何处不是家

一只猫对猪说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心安何处不是家》男女主角南澈姜是小说写手一只猫对猪说所精彩内容:1 心死之本能之前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欢声笑吹拂着海滨度假村的露大学同学聚总是充斥着怀旧与喧姜晚穿着一条飘逸的米白色长站在喧嚣的人群边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穿过嬉笑的人牢牢锁在角落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南他和几个男生坐在烧烤架炭火映红了他棱角分明的侧他利落地翻动着肉偶尔抬头与同伴说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有大胆的女生过去搭他...

主角:南澈,姜晚   更新:2025-09-28 14:59:08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1 心死之后,本能之前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欢声笑语,吹拂着海滨度假村的露台。

大学同学聚会,总是充斥着怀旧与喧闹。姜晚穿着一条飘逸的米白色长裙,

站在喧嚣的人群边缘,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穿过嬉笑的人群,

牢牢锁在角落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南澈。他和几个男生坐在烧烤架旁,

炭火映红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利落地翻动着肉串,偶尔抬头与同伴说笑,

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有大胆的女生过去搭话,他也从容应对,风度翩翩。然而,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没有一次,哪怕是无意识地,扫过姜晚所在的方向。

这种刻意的、全方位的忽视,像无数细密的针,绵绵密密地扎进姜晚的心里,让她坐立难安,

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痛感。若是以前,这种场合,南澈必定是寸步不离地围着她转的。

会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会提前帮她拿好饮料,

会在她被起哄喝酒时无奈又宠溺地挡在前面,

会用只有两人懂的眼神交流……那些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成了凌迟她的刀。

“喂,还看呢?”闺蜜周璐用手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姜晚,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南澈今天明显就是来当普通同学的,你看他那样子,

像还想跟你有瓜葛吗?”姜晚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脏像是被泡在黄连水里,

涩然一片。她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月前那个冰冷的雨夜,就是一切的转折点。“哎呀,

别愣着了!那边礁石滩拍照肯定好看!潮水刚退,我们快去!”几个女同学兴奋地围过来,

不由分说地拉着姜晚就往海边跑。姜晚像个人偶一样被簇拥着,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冰冷的礁石上。海风很大,吹得她的长裙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想在人群中再次寻找那个身影,却只看到他背对着大海,斜倚在栏杆上,

低头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指尖明灭,映照着他模糊的侧脸,对这边女生的喧闹嬉笑,

充耳不闻。他真的,再也不关心她了。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带来一阵阵尖锐而绵长的刺痛。她强迫自己转过头,挤出笑容,

配合着同学们摆出各种拍照的姿势,试图用外在的热闹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令人心慌的轰鸣,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丝毫没有察觉脚下的海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回涨,危险悄然逼近。“哇!这个浪好大!

快往回跑!”一个靠近海边的同学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姜晚闻声抬头,瞬间魂飞魄散!

只见一道墨绿色的、高耸的水墙,如同苏醒的深海巨兽,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朝她们所在的礁石区猛扑过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跑啊——!

”更多的尖叫声响起,但瞬间就被海浪震耳欲聋的咆哮所吞没。

姜晚只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狠狠撞在她的腰侧,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冰冷咸涩的海水如同厚重的裹尸布,顷刻间将她吞没。世界天旋地转,

强大的暗流像无数双来自地狱的手,死死拽着她的四肢,将她往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拖去。

她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扑腾,但所有的努力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肺部因缺氧而灼痛,耳朵里灌满了海水,

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和岸上同伴们遥远而模糊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就要这样死了吗?

因为她的任性,她的心不在焉?绝望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吞噬着她的意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她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一道身影,

如同最矫健的海豚,又像一支离弦的利箭,没有丝毫犹豫,劈开浑浊汹涌的海水,

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奋力向她游来。那身影,哪怕模糊成一道剪影,她也认得。

刻骨铭心。是南澈。他不是……已经对她彻底死心了吗?

他不是……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跳下来?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冲击着姜晚即将关闭的意识。南澈的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是在巨浪拍下的下一秒就跟着跃入了海中。

他精准地在混乱的暗流中抓住了随波逐流、已经开始下沉的姜晚,用尽全身力气,

将她死死箍在怀里,拼命往水面上托举。又一个浪头劈头盖脸地打来,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姜晚清晰地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但抱着她的手臂,却像焊死的铁箍,

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收得更紧。在混乱的挣扎中,

他的头部似乎狠狠撞上了水下坚硬嶙峋的礁石。

姜晚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那一瞬间剧烈的痉挛和僵硬。但即便如此,

在求生本能和某种更强大的意志驱使下,他依然没有松手!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水性,

他硬生生拖着几乎昏迷的姜晚,顽强地冲破一道又一道暗流,终于浮出了水面,

然后咬紧牙关,奋力朝着岸边游去。当脚踝终于触及到坚实沙滩的那一刻,

岸上惊慌失措的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浑身瘫软、意识模糊的姜晚拖了上去。她趴在沙滩上,

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大量咸涩的海水,

除了极度的惊吓和身上几处被礁石划破的火辣辣的疼痛,她奇迹般地并无大碍。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秒,姜晚猛地回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南澈被拖上岸后,

直接面朝下瘫倒在沙滩上,一动不动。有人将他翻过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

额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一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迅速染红了他身下金黄的沙粒。他双眼紧闭,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紧紧锁在一起,

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识。“南澈!南澈!”姜晚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抱住他冰冷的身体,

徒劳地拍打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触手所及,

是一片冰凉的湿意和令人恐惧的、黏腻温热的鲜血。周围一片混乱,有人在尖叫,

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但姜晚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世界里,

只剩下南澈头上那不断涌出的、刺目的鲜红,

和他那一动不动的、仿佛生机正在迅速流逝的身体。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他跃入海前,

回头看向海浪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决绝的坚定,以及……他昏迷前,或许根本是无意识的,

从唇边溢出的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认命般的叹息。那叹息,仿佛在说:“你看,

姜晚,我还是……没办法不管你。哪怕心死了,身体的本能还是选择了救你。”这一刻,

姜晚终于醍醐灌顶般彻底明白了。那个雨夜,他说的“离开”,是心死,是哀莫大于心死。

而此刻,他这毫不犹豫的、几乎赔上性命的纵身一跃,是用行动,用生命,

对她进行的最后一场沉默而惨烈的审判。他可能不再爱她了。但保护她,守护她,

已经成了他刻进骨子里、融进血液中,即便剔骨削肉也无法完全剥离的本能反应。

而这用生命践行的本能,可能即将彻底夺走他的生命。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悔恨和恐惧,

如同眼前这片刚刚吞噬过他们、依旧咆哮不止的大海,将她彻底淹没,碾碎。

她的“追夫火葬场”,甚至还没来得及拉开序幕,就在她获救的这一刻,

在她抱着他气息奄奄、逐渐冰冷的身体时,提前降临,

并且是以最惨烈、最让她无地自容的方式,熊熊燃起。

2 ICU外的凌迟与往事的鞭挞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像一把烧红的利刃,

狠狠划破了海滨度假村虚假的欢乐外衣,也将姜晚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斩断。

闪烁的蓝红灯光交替打在她湿透、沾满沙粒和暗红血污的脸上,映照出劫后余生的茫然,

以及更深、更沉的恐惧。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破败玩偶,

跌跌撞撞地紧紧跟在移动担架旁,眼睛死死盯着担架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南澈的脸。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氧气面罩下,他的脸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医护人员动作迅速而专业地进行着紧急处理,那细微的氧气输入嘶嘶声,

成了姜晚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证明他还活着的微弱征兆。

“阿澈……阿澈你醒醒……看看我……求你了,撑住……”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语无伦次,冰冷黏腻的手想要去碰碰他,哪怕只是指尖,却被随车护士冷静而有力地挡开。

“家属请保持距离,不要妨碍救治!”“家属”这两个字,此刻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像两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是啊,在所有人眼里,

她姜晚理所当然应该是南澈的“家属”。十几年的形影不离,青梅竹马的情分,

早已让他们在旁人眼中绑定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这个所谓的“家属”,是如何一步步地、残忍地、将他的一片真心践踏在地,

最终将他推入这生死未卜的深渊。救护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视线,也仿佛将姜晚的世界隔绝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有南澈的,

生死未卜的冰冷空间;一个没有南澈的,充满无尽悔恨和恐惧的炼狱。车厢内,

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冰冷的滴滴声,以及轮胎高速行驶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单调噪音。

姜晚蜷缩在角落最小的空间里,目光像被钉在了南澈身上,一秒也不敢移开。

他额角那个可怕的伤口已经被紧急包扎,但洁白的纱布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缓慢地洇出刺目惊心的鲜红。他的眉头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因巨大的痛苦而紧紧锁着,

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这痛苦,是她带来的。是她亲手造成的。

记忆的闸门被这惨烈的现实强行冲开,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疯狂翻腾。

不是刚才那惊心动魄、几乎夺命的海难,而是一个月前,

那个同样让她如坠冰窟、如今想来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凌迟她的雨夜。那家他们常去的清吧,

名字叫“旧时光”。门口昏黄的路灯下,雨丝如织。南澈拉住了正要伸手拦车的她,

他的手心冰凉,带着湿漉漉的雨水。“晚晚,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疲惫和认真。那种疲惫,

并非身体上的,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耗竭。

她当时心里还因为聚会上学长隐晦的赞美和邀约而窃喜,对于南澈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

感到有些不耐烦。“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莫名沉重的气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足够的勇气,

又像是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将他埋藏了十五年的秘密,

剖开在她面前:“姜晚,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一个男人,

对心爱女人的那种喜欢。从八岁到现在,整整十五年。”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姜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击中。第一个涌上心头的,不是感动,不是欣喜,

而是强烈的不知所措、莫名的烦躁,以及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的荒谬感。

得他破坏了他们之间那种纯粹、牢固、可以让她肆意妄为而无需担心失去的“哥们儿”关系,

他将一种她无法承受、也不愿面对的“复杂”情感和“庸俗”的男女之情,强加给了她。

“你……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说什么胡话呢?”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

试图用质疑和玩笑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打回原形,“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为什么非要……非要把事情变得这么奇怪?以后还怎么相处?”“奇怪?

”南澈重复着这个词,眼底那簇微弱的、期待的火苗,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

只剩下死灰般的黯淡。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涩到极致的弧度,“所以,

我十五年的感情,对你来说,就只配得上‘奇怪’这两个字?”就在那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的“学长”的名字,像一个魔鬼的诱惑。那一刻,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纯洁无瑕”,为了彻底斩断他这“不该有”的念头,

也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当着南澈的面,

按下了那个让她后悔终生的免提键。“姜晚,睡了吗?明天周末,

市中心新开了家不错的咖啡馆,有没有空一起喝杯咖啡,看场电影?

”学长温柔含笑的嗓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出来,在寂静的雨夜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割在南澈的心上,也将在未来的无数个日夜,反噬回姜晚自己的心上。

姜晚清晰地看到南澈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击中,

脸色在路灯下瞬间褪尽血色,苍白得吓人。她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残忍的冲动主宰了她。

自己都觉得陌生虚伪的、刻意装出的轻快甚至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语调对着电话说:“好啊,

我明天正好没事儿。嗯……我也正想找个人看电影呢,那我们明天见!”她说这话时,

眼睛甚至不敢完全看向南澈,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内心还在愚蠢地想着:“你看,

这才是正常的男女交往,轻松愉快。你应该明白了,然后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电话挂断,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

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南澈静静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流下,

划过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像是无声的眼泪。他看了她很久很久,

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枯井,

里面曾经有过的所有光芒、所有温度、所有对她的宠溺和包容,都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一种让她从骨头缝里感到寒冷的、万念俱灰的死寂。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咆哮,

没有悲伤欲绝的质问,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最后,他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飘忽得像是随时会散在风里,带着一种彻骨的凉意:“好。我明白了。祝你……幸福。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他的背影挺拔,

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决绝,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过往十五年的所有点滴。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叫住他?为什么没有冲上去拉住他?

为什么心里除了那莫名的空荡和一丝心虚,

更多的竟是一种“麻烦终于解决了”的愚蠢的轻松感?“哐当——”救护车一个剧烈的颠簸,

将姜晚从那段冰冷刺骨的回忆中狠狠拽回现实。

她看着眼前奄奄一息、全靠仪器维持生命的南澈,那迟来的、巨大的悔恨如同最毒的藤蔓,

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剧痛。那个雨夜,他说的“离开”,

原来是心死。而今天,他差点用生命的代价,

为这场“离开”画上了一个如此惨烈、如此讽刺、让她永世不得安宁的句号。

“病人血压持续下降!”“准备强心剂!”“快!加快车速!

联系医院神经外科准备紧急会诊!”车厢内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声像一道道催命符,将姜晚的心彻底打入了无底深渊。她双手死死合十,

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她在心里疯狂地祈求着所有她知道不知道的神佛,只要南澈能活下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用她后半生的幸福去换,哪怕……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得到消息的姜晚父母和南澈父母都匆匆赶来了。南母看到抢救室亮着的红灯,腿一软,

差点瘫倒在地,被南父死死扶住。这位一向优雅从容的妇人,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南父强撑着安慰妻子,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也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姜晚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缩在走廊最阴暗的墙角,

浑身冰冷,承受着双方父母投来的复杂目光。有关切,有心疼,但更多的,

是一种无声的、沉重的责备。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她任性非要跑上危险的礁石拍照,

果不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涨潮的警示……南澈就不会为了救她变成现在这样。

漫长的、几乎令人崩溃的等待之后,抢救室门上那盏象征生死的大门灯,终于熄灭了。

主治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表情凝重得像化不开的浓雾,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尖上。“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南父第一个冲上去,

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叹了口气:“命,暂时是保住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点,但医生紧接着的“但是”,

又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情况非常不乐观。

病人头部受到两次极其猛烈的撞击,一次是海浪的拍击,一次是直接撞到水下的礁石,

导致重度颅脑损伤,颅内出血量非常大。虽然手术及时清除了大部分血肿,

但术后脑水肿非常严重,而且最麻烦的是……脑干功能受到了影响。”医生顿了顿,

目光扫过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姜晚身上,

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字字诛心:“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

医学上,我们称之为‘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即使万幸醒来,

也极有可能伴随严重的后遗症,比如……失去部分甚至全部记忆,智力受损,

肢体功能障碍等等。此外,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需要很长的时间静养恢复。

”失忆……智力受损……植物状态……这些冰冷的医学名词,像一把把重锤,

轮番砸在姜晚的头上,砸得她耳蜗轰鸣,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可能会忘记一切。

忘记他们一起爬过的树,忘记他们一起逃过的课,忘记他帮她写过的作业,

忘记他深夜为她买来的粥,忘记他们之间所有的欢笑和泪水,

忘记……他曾经用整个青春那样深刻而沉默地爱过她,也忘记……她带给他的那些致命伤害。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种解脱?忘记痛苦,重新开始。但对此刻的姜晚而言,

这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这意味着,她连祈求他原谅的机会,连赎罪的机会,

都可能被无情地剥夺了。他若记得,她的痛苦和忏悔或许还有一丝意义;他若忘了,

那她所有的悔恨和泪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他再无瓜葛。她连被他恨着的资格,

都没有了。接下来的三天,是姜晚人生中最黑暗、最煎熬的七十二小时。

南澈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ICU,隔着那扇厚厚的、冰冷的玻璃窗,

姜晚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被各种精密仪器、纵横交错的管子和线路包围的身影。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琉璃娃娃,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她不吃不喝,

不眠不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固执地守在ICU门外的走廊上。

眼睛因为持续流泪而肿得像核桃,布满血丝。她祈祷着奇迹发生,祈祷他能睁开眼睛,

却又从灵魂深处恐惧着,他醒来后,会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那种恐惧,

比死亡更让她难以承受。3 第一次靠近与彻底的排斥第四天清晨,

惨白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斑。姜晚靠在墙上,

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意识都有些模糊。突然,ICU的门被推开,一名护士快步走出来,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3床病人有苏醒的迹象!家属做好准备!”一句话,

像一道强心剂,瞬间注入了姜晚几乎僵死的身体里!她猛地站直身体,因为贫血和虚弱,

眼前一阵发黑,但她死死扶住墙壁,和其他人一起涌到了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果然!

病床上,南澈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像蝴蝶挣扎着要破茧而出。然后,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一刻,

姜晚几乎要喜极而泣!巨大的狂喜冲垮了她连日来的疲惫和绝望!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他还活着!南父南母在医生的允许下,穿着无菌服,第一批进入了ICU。

姜晚扒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她看到南澈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空洞、没有焦距的,但在看到父母那熟悉而焦急的面容时,

那双失焦的瞳孔里,渐渐凝聚起一丝微弱的、但却真实存在的熟悉光彩。

他虽然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嘴唇干裂得说不出话,但嘴唇轻微地嚅动了几下,

似乎想努力发出“爸……妈……”的音节,放在床边的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指,

也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勾了勾。他能认出父母!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

这个发现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姜晚心中大部分的阴霾,

让她心中燃起了巨大的、几乎不敢奢望的希望!也许,医生说的最坏情况不会发生!也许,

他不会忘记她!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征得医生和满眼含泪、连连点头的南父南母的同意后,

姜晚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心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

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ICU大门。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间包裹了她。

她一步步走向那张病床,脚步虚浮,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靠近一步,

她都感觉像是在走向一场命运的审判。南澈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原本望着父母的目光,

缓缓地、有些吃力地转了过来,落在了姜晚身上。

姜晚努力挤出一个她练习了无数遍的、自认为最温柔、最不会刺激到他的笑容,

尽管这个笑容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显得无比僵硬。她走到床边,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阿澈……你醒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我是晚晚啊……姜晚……”她甚至不敢用他们之间亲昵的“晚晚”自称,而是加上了姓氏,

仿佛这样能提醒他什么。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想去碰碰他那只没有插着针管、苍白瘦削的手。那只手,曾经温柔地揉过她的头发,

曾经紧张地牵她过马路,

她难过时笨拙地拍拍她的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冰凉手背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南澈的瞳孔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被扼住般的痛苦声响,整个身体下意识地剧烈挣扎起来,

拼命想要蜷缩起来,远离她的触碰!他像是受惊的困兽,

眼中充满了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惊惧和排斥!

“啊……不……不要……”他虚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挣扎带动了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导线、输液管、氧气管……监护仪瞬间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屏幕上,代表心率和血压的数字疯狂地飙升,变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怎么了?!

怎么回事?!”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训练有素地按住剧烈挣扎的南澈。“出去!

请你立刻出去!”主治医生一边迅速检查南澈的情况,

一边严厉地、不容置疑地对僵在原地的姜晚喝道。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添乱的外人。姜晚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和温度,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冻结了她所有的思维和动作。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澈在她面前痛苦地挣扎,看着他那双因为恐惧而睁大的眼睛里,

映出的自己那张惊慌失措、无比可悲的脸。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和温情,

只有全然的陌生和……深深的、生理性的厌恶!

“不要……让她走……走……”南澈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极致的惊惧,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姜晚脸上,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

只有全然的陌生和……深深的排斥!姜晚的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如遭雷击,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出去!请你立刻出去!”医生严厉地对姜晚喝道,同时迅速安抚病人,

“没事了,没事了,放松……”姜晚被护士几乎是推搡着赶出了ICU。隔着玻璃,

她看到医生给南澈注射了镇静剂,他才慢慢平静下来,重新陷入昏睡,但那紧皱的眉头,

显示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不安。南母走出来,看着面无人色的姜晚,叹了口气,

眼神复杂地包含了心痛和一丝无奈:“小晚,医生说了,阿澈他……可能是因为受伤,

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潜意识在自我保护,

拒绝接收一切与‘痛苦根源’相关的信息……”痛苦根源?姜晚踉跄着后退一步,

背脊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原来,在他濒临死亡的大脑里,她姜晚,

不是他守护了十几年的人,不是他拼死救下的人,而是……导致他痛苦的“根源”?

他对所有人都还有残存的记忆,唯独对她,产生了如此剧烈的、生理性的排斥。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我成了你世界的瘟疫”。她连靠近他,

都成了一种会加重他病情的伤害。第一次尝试挽回,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被他以这种最决绝、最残酷的方式,拒之千里之外。她的火葬场,不需要烈焰滔天,

只是这ICU门外,看着他因她而痛苦挣扎,

而她却连上前一步的资格都没有的——彻骨冰寒。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4 笨拙的赎罪与绝望的鸿沟自从那次在ICU引发南澈剧烈应激反应后,那扇厚重的门,

就成了横亘在姜晚和南澈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她再也不敢轻易尝试踏入,

生怕自己不经意的出现,又会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刺激。她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只能隔着冰冷光滑的玻璃,贪婪而痛苦地窥视着里面那个模糊又真切的身影。

每一次医生或护士进出,门开合的瞬间,她都会像被注入一股短暂的活力,猛地踮起脚尖,

伸长脖子,试图从那短暂的门缝里,

捕捉到更多关于他的信息——他今天的脸色是不是比昨天好了一点点?他睡着的时候,

那紧锁的眉头有没有稍微松开一些?护士给他擦身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

南父南母看着她日益憔悴,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整个人瘦得快要脱形,心疼又无奈。

南母私下里拉着她的手,未语泪先流,红着眼圈哽咽道:“小晚,好孩子,别太逼自己了。

阿澈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老天爷看他太苦了,让他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等他身体好了,脑子里的伤慢慢恢复了,总会想起来的,啊?”总会想起来?

姜晚心里一片苦涩的荒芜。她怕他想不起来,

那样她所有的悔恨和爱意都将无所依附;可她更怕他想起来之后,面对她的,

依旧是那个雨夜里,万念俱灰、心死神伤的眼神。现在的遗忘和生理性的排斥,

虽然残忍得像凌迟,但至少给了她一个缓冲,

个可以暂时喘息、舔舐伤口、去拼命思考他们之间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微小的空间。

几天后,南澈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从ICU转入了神经外科的普通单人病房。

这意味着他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但漫长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康复期,才刚刚拉开序幕。

姜晚鼓起残存的勇气,决定换一种方式靠近。她向公司请了长假,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

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家煲好汤,精心准备一些他以前喜欢吃的、如今医生允许的清淡小菜,

然后用保温桶仔细装好,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但她学乖了,或者说,

被那次剧烈的排斥吓破了胆。她不再贸然进去,而是先像个小偷一样,在门口徘徊片刻,

然后轻轻敲敲门,得到里面南母一声“进来”的许可后,才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地走进去,迅速将保温桶放在离病床最远的门口柜子上。“阿姨,

这是……给阿澈的汤,我放了点山药和茯苓,医生说对脾胃和安神好。

”她的声音细小得像蚊蚋,目光始终垂在地上,不敢往病床的方向瞟一眼。

南澈通常是醒着的,虚弱地靠在摇起的床头上,

目光大多数时候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或者安静地、没什么反应地听着南母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和外面的琐事。对于姜晚的到来,

他没有任何表示。父母已经按照医生的建议,简单地告诉过他,

姜晚是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发小,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他对此似乎毫无兴趣,

也缺乏相应的情感连接。她就像一个定时出现的、沉默的送餐员,她的进入和离开,

激不起他眼中丝毫的涟漪,仿佛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她存在的漠然,比之前激烈的排斥,

更让姜晚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有一次,她放下保温桶,鬼使神差地,

忍不住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他。他正侧着头望着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他依旧苍白消瘦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而疏离的宁静。那一刻,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姜晚的鼻尖,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那声藏在心底千百遍的“阿澈”,却硬生生咬住嘴唇忍住,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谢谢你啊,小晚,总是这么费心。”南母连忙接过保温桶,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转向南澈,语气尽量轻松地说,“阿澈,你看,

晚晚又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南澈这才缓缓转过头,

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后不易察觉的微蹙,扫过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姜晚。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甚至有点碍事的护士或护工,

充满了礼貌的、冰冷的疏离感。他微微颔首,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低沉而沙哑:“谢谢。

”仅仅两个字,客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姜晚的心里,

让她瞬间血液倒流,四肢冰凉。她慌忙低下头,掩饰瞬间涌上眼眶的热意,

声音愈发低微:“不……不客气。你……你好好休息。”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踉跄着冲出了病房。背靠着病房外冰冷的墙壁,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宁愿他恨她、骂她、指责她,也不要这样,

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连名字都懒得记的路人甲。这种漠视,否定的不仅仅是现在的她,

更是他们过去十几年的所有时光。她想起大二那年冬天,特别冷。

她和室友在校外租的房子暖气不足,她不幸中了招,重感冒引发高烧,

躺在宿舍床上昏昏沉沉,难受得直掉眼泪。当时南澈已经在外实习,接到她带着哭腔的电话,

二话没说就翘了班,冒着漫天大雪,穿过大半个城市,

去给她买她之前随口提过想吃的那家很远的老字号粥铺的粥。

等他浑身湿透、像个雪人一样赶到她宿舍时,怀里的粥却还是滚烫的。他笨拙地喂她喝粥,

用湿毛巾一遍遍给她擦额头降温,守了她整整一夜,眼睛都没合一下。

当时室友羡慕得眼睛都直了,说:“姜晚,你哥对你可真好啊!比亲哥还亲!

”她当时怎么回的?她窝在被子里,因为鼻塞声音嗡嗡的,

带着一种被偏爱的、理所当然的依赖和骄傲,说:“那当然,他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跟我亲哥没两样!”现在想来,当时南澈正在给她掖被角的手,

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几不可察的停顿。他眼底深处,

是不是也曾飞快地掠过一丝被她定义为“哥们儿”的失落和黯然?

可她当时被高烧和病痛糊住了脑子,

更被那种看似牢固无比、永远不会改变的“亲人”关系所迷惑,

完全忽略了他那些细微的不同和沉默的付出。她错误地把那种深入骨髓的依赖和习惯,

当成了坚不可摧的亲情。却忘了,真正的亲情,

不会因为对方可能拥有另一半而感到心如刀绞,不会在失去时感到整个世界都轰然崩塌。

她对学长那种浮于表面的、源于虚荣和好奇的好感,

与对南澈这种早已融于血脉、成为她生命一部分的牵绊,根本是云泥之别,

可笑她竟然直到失去,才看清这巨大的差距。只是,这顿悟来得太晚,太迟了。

……南澈开始进行系统的康复训练,这似乎带来了些许转机。

他的身体机能在外力帮助下慢慢恢复,但记忆依旧是一片巨大的、混沌的空白。

对近几年的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而关于姜晚的一切,

更是被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彻底清除、封锁。主治医生建议,除了必要的药物治疗,

辅以专业的心理疏导和积极、温暖的康复环境至关重要。就在这时,

一个人像一缕温柔而坚定的阳光,照进了这间被愁云惨雾笼罩的病房,

也悄然改变了里面压抑沉重的气氛。她是林半夏,医院康复科新来的医生,

专门负责南澈这类颅脑损伤后的康复治疗。姜晚第一次见到林半夏,是在一个下午。

她照例送汤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却从虚掩的门缝里,

看到林半夏正在指导南澈进行手部的精细动作复健。林半夏长得很好看,

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明艳,而是一种干净、温暖、毫无距离感的美。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白大褂,却掩不住周身柔和的气质。她拿着一个小橡皮球,

耐心地、一遍遍示范着握拳、松开的动作,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风:“南先生,对,

就是这样,试着慢慢用力,感受手指的收缩……很好,再慢慢松开……对,非常棒!

”南澈配合地做着,动作因为神经损伤而显得僵硬、迟缓,甚至有些笨拙。

但他的眼神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努力尝试的专注。当林半夏看到他哪怕一丁点的进步,

笑着给予鼓励时,他苍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角,

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却像一根烧红的针,带着灼热的温度,狠狠扎进了姜晚的眼睛,疼得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已经多久……没有对她露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笑意了?不,或许在更早之前,

在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好、却从未认真回馈过的时候,

她就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他是否真的开心了。她习惯了他的付出,

却忽略了他也需要情感的回馈。姜晚僵在门口,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保温桶,进退两难。进去,

会打扰这“和谐”的一幕;不进去,心里又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南母看到了她,

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招手:“小晚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这位是林医生,

康复科的,专门来帮阿澈做复健的,可负责了。”林半夏闻声转过头,看到姜晚,

对她露出一个友好而专业的微笑,点头致意:“你好。”姜晚机械地点头回应,

脚步僵硬地走进去,将汤放在桌上,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无法从南澈身上移开。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种看陌生人的、礼貌而疏离的眼神,甚至因为她的闯入,

眼底那丝因复健而产生的微弱专注也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后的淡漠。然后,他很快又转向林半夏,

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仿佛姜晚的出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林医生,

接下来……是练习站立吗?”他主动开口询问,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吐字清晰,

带着一种对康复进程的关切。这与他面对姜晚时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

我们今天可以试着借助器械站一会儿,但要量力而行,慢慢来。

”林半夏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那一刻,姜晚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在这个空间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多余的存在。她是那个不被欢迎的“痛苦根源”,

是可能引发风暴的“危险品”;而林半夏,才是能带给他平静、帮助和微弱希望的“光”。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她和南澈逛街,她看中一条裙子,试穿后很喜欢,但偏偏缺了她的码。

南澈只是理性地建议“要不要去别的商场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款式”,她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觉得他不够贴心,不像她看到的别人的男朋友那样,会想尽办法满足女友的心愿。

她当场就甩了脸色,赌气说“不买了,真没意思”,然后扭头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把他甩在身后,留他一个人提着她已经买的大包小包,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现在,

看着林半夏用无比的耐心引导、南澈安静而努力配合的画面,她才恍然惊觉,

自己曾经是多么的任性、自私和不耐烦。她享受着他无限的包容和付出,

却从未给过他同等的耐心、理解和温柔。她把他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默默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背靠着走廊冰凉的墙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涩的胀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无法站稳。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标签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