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全世界的爷们儿都想跟你拜把子,全世界的狼都想请你涮羊肉,那千万别高兴得太早。
这通常只说明一件事:你丫离倒霉不远了。
————蔡成功,大风厂的老板,最近就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以前他拎着猪头找不着庙门的时候,祁同伟厅长见了他,鼻孔抬得能当反光镜使。
可自打大风厂那块地成了香饽饽,他见了他,那叫一个亲热,拍着他肩膀一口一个“成功老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个妈生的。
他心里门儿清,他想的不是他蔡成功,是他***底下这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大风厂。
还有那个侯亮平,他发小,京城反贪局的处长。
以前一年到头不发条短信,现在倒好,电话来得比闹钟还勤,开口就是“老蔡,坚持原则,有问题找组织”。
他说猴子,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倒是让组织先帮他把工人的工资发了啊?
他现在就站在大风厂办公楼二楼的窗户边,下面黑压压一片,不是工人,那是等着吃他肉喝他血的债主。
工资欠了半年,股权纠纷像一团乱麻,银行的钱到期了,高小琴山水集团的钱更是带着血槽的利刃。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过时的RTX2080Ti电脑,同时运行着“拖欠工资计算器”、“银行贷款利息复利表”和“如何优雅地当孙子”三个死机程序。
每个程序都在报警,CPU热得能煎鸡蛋。
“蔡总,您得想想办法啊!”
工会主席郑西坡顶着一头比鸟窝还乱的白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工人们情绪很不稳定,再说……再说这眼看就要断粮了!”
他瞥了他一眼,心里吐槽:办法?
我要有办法他还站在这儿跟你演《茶馆》?
他早飞马尔代夫晒太阳去了。
但他不能这么说,他是老板,他得稳住。
“老郑,慌什么?”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拿出手机,“看见没?
我这就给祁厅长打电话,他答应帮我协调贷款的。”
他拨通电话,故意按了免提,让老郑听听咱的“实力”。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气氛有点尴尬。
他干笑两声:“领导忙,领导忙。
没事,我给我发小侯亮平打,京城来的钦差,说话好使!”
他又拨了过去。
“嘟……您拨打的电话己启用来电提醒功能……请在听到……”老郑看他的眼神,从期盼变成了怜悯,就像在看一个试图用痰盂煮佛跳墙的傻子。
得,平时都是爷,关键时刻全他娘是PPT(骗骗他)。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几辆面包车蛮横地挤开人群,车上跳下来一群描龙画凤的壮汉,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扯着嗓子喊:“蔡成功呢?
让他滚出来!
龙哥的钱也敢拖,活腻歪了!”
是赵瑞龙手下的杜伯仲,放高利贷的。
完了,这是催命鬼上门了。
前有工人,后有悍匪。
他蔡成功今天算是插翅难飞。
办公楼后门肯定也被堵了,唯一的生路,可能就是像电影里一样,顺着二楼窗户边的排水管溜下去?
他探头看了看那锈迹斑斑、随风摇曳的管子,再掂量了一下他这被酒色掏空的中年肚腩。
算了,风险太高。
这要是半路断了,他摔成个蔡失败,医药费都没地方报。
绝望之下,一个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要不,他去检察院“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