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半夜坐电梯

我连续加班的第七天，收到HR一封诡异邮件。 “恭喜您入选‘效率提升计划’。

括：凌晨三点后勿用东侧电梯；见到红衣高跟鞋女子勿对视；工位绿萝枯萎需立即销毁电脑。

违反者将被“优化”。 起初我只当是恶作剧，直到监控显示—— 我每天下班后，

身体仍留在工位忙碌到天明。第七天的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我的脖子像是生锈的合页，

每次转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眼睛干涩得厉害，盯着屏幕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启明科技大厦17楼，这片开放办公区死寂一片，只有我头顶这排LED灯管还顽固地亮着，

冷白色的光线打在浅灰色的隔断板上，映出一片没有温度的区域。

电流流过镇流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

听起来像无数濒死昆虫在同时振翅。“搞定……终于……”我瘫在造价不菲的人体工学椅上，

脊椎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移动鼠标，点击了发送键。

那个折磨了我整整一周的KA-782项目最终报告，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终于立进了部门总监的邮箱。巨大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微不足道的成就感，此刻，

我只想立刻消失，像一滩烂泥般糊在我那张租来的、不算柔软的床上，让意识彻底断片。

关机，收拾东西，动作机械而麻木。把桌上那包几乎见底的速溶咖啡粉扔进垃圾桶，

把几支散乱的中性笔插回印着公司Logo的笔筒。背包拉链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拉链齿咬合的“嘶啦”声，仿佛在宣告某种暂时的、脆弱的解脱。

我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拎起略显沉重的背包，拖着步子走向电梯厅。

两部常用的客梯已经熄了灯，显示牌一片漆黑，像合上了疲惫的眼睑。

只剩下最东头那部据说建楼时就存在的旧式电梯，

轿厢门上方鲜红的数字“1”在昏暗的光线下，有节奏地、带着些许滞涩感地闪烁着，

像一只不怀好意、微微眯起的充血眼睛。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刚入职时，

似乎有热心肠的老员工提过一嘴，夜里尽量别用东侧那部老电梯，说是偶尔不太灵光。

记忆被疲惫搅得模糊，像塞满了浸水的棉花。我皱了皱眉，算了，走楼梯吧。17楼，

走下去腿肚子肯定打颤，但总比干等着，或者去碰那部透着股陈年锈蚀气息的电梯强。

就在我转身，手即将触碰到楼梯间冰冷防火门的那一刻，手机在裤兜里“叮”了一声，

屏幕随之亮起，幽蓝的光打在我汗湿的脸上。是公司内部邮箱的推送通知。

发件人：人力资源部系统自动发送。时间戳显示：凌晨2：47。这个时间点？

HR发邮件？一股莫名的寒意，像冰冷的蜈蚣，顺着我的尾椎骨急速爬升。

手指有些僵硬地划开屏幕，解锁，点开那封标题为“重要通知：关于效率提升计划”的邮件。

“尊敬的员工林轩，员工编号074：恭喜您已被选中参与公司本季度‘效率提升计划’。

为确保您的身心健康与工作安全，请务必严格遵守以下规则：1. 凌晨三点后，

绝对禁止使用东侧电梯。无论任何情况，请选择步行楼梯或其他可用电梯。

不限于工位区、会议室、茶水间、走廊看到一位身着红色高跟鞋、手持蓝色文件夹的女子，

切勿与她进行任何形式的对视或交流。请立即低头，避免目光接触，

直至其完全离开您的视线范围。

08上的绿萝盆栽若出现非人为、非自然原因如明显缺水、过度暴晒的无故枯萎迹象，

请立即物理销毁您的办公电脑主机需确保硬盘物理损坏，无法恢复，

并于当日申请带薪事假，勿向任何人包括直属上级及HR同事说明具体原因。

——以上规则即日起生效。任何违反行为，都将导致您被公司‘优化’。祝您工作愉快，

再创佳绩！”邮件内容简短，措辞带着HR部门特有的、刻板的官方口吻，

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冰冷的诡异。像一盆掺着尖锐冰碴的冷水，从头顶浇下，

瞬间冲走了大半的睡意，只留下刺骨的清醒。恶作剧？哪个混蛋这么无聊，

在凌晨**点搞这种精神污染？我试图用愤怒掩盖不安。

可发件人栏明明白白写着“HR系统”，

是那个平时只发放假通知、绩效考核模板和无关痛痒团建缴费提醒的官方邮箱地址，

后缀带着启明科技无可置疑的域名。谁有权限？谁会在这种时间，用这种方式，

发送这样一封针对个人的、“恭喜”入选的邮件？我猛地抬头，再次望向东侧那部电梯。

那闪烁的“1”字此刻看来，仿佛带着某种急不可耐的催促，又像是在进行着无声的倒计时。

心里一阵发毛，胃里微微抽搐。去他妈的效率提升计划！还“优化”？说得真他妈好听，

不就是变相裁员吗？装神弄鬼吓唬谁呢！我朝地上啐了一口，

试图用粗鲁驱散盘踞心头的不安，决定不予理会，用力推开了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

门后的世界，瞬间吞噬了办公区残余的光线和声音。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是彻底坏了，

无论我怎么用力跺脚、咳嗽，都毫无反应。只有下方安全出口标志泛着幽幽的、惨绿色的光，

勉强勾勒出通往深渊的混凝土台阶轮廓。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包裹着我，挤压着感官。

17层，走下去绝对是对意志和膝盖的双重折磨。绝对的寂静中，

只能听到自己粗重得不自然的呼吸，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

震得耳膜发疼。还有……身后？我猛地回头，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种被什么东西轻轻缀着的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不是脚步声，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沉默的“存在感”，贴在背脊上。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

像有砂纸在摩擦。再也顾不上节省体力，也顾不上下楼梯的膝盖负担，我加快脚步，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冲去。皮鞋底砸在粗糙的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旷、凌乱而急促的回响，

在螺旋向下、无尽延伸的楼梯井里碰撞、放大，仿佛不止我一个人在亡命奔跑。终于，

我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猛地冲出一楼大厅的旋转门，

夜风裹挟着都市的尘埃、尾气和一丝微凉的湿意扑面而来。我这才发现，

自己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粘在皮肤上。我扶着冰凉的金属门框，大口喘息，

回头望向身后高耸入云的启明科技大厦。在都市午夜稀疏的霓虹映衬下，

它像一头蛰伏的、沉默的钢铁巨兽，大部分窗口都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眶。

只有我刚刚下来的那一层，B区的位置，似乎……还有几盏灯固执地亮着？

是我离开时太过慌乱忘了关，还是……？极度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恐惧交织，

让我的理性思考能力几乎瘫痪。也许是错觉，是精神紧张导致的幻视。我用力摇摇头，

试图将这封荒唐的邮件、楼梯间里莫名的追踪感，统统强行甩出脑海。

我近乎逃窜地跑到路边，幸运地拦下了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报出地址后便瘫在后座，紧紧闭着眼睛，假装入睡，自始至终，

没敢再回头看那座吞噬了无数白天与黑夜的庞大建筑。

第二章：日常下的裂痕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几乎是踩着点踏进办公区。阳光猛烈，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堂而温暖，甚至有些晃眼。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打印墨粉以及各种早餐混合的气味。同事们互相打着招呼，

键盘噼啪作响，电话铃声、即时通讯的提示音、关于需求与BUG的争论声混杂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充满鲜活烟火气的、再正常不过的职场图景。昨夜那封诡异的邮件，

以及楼梯间里如影随形的冰冷恐惧，在这片熟悉而忙碌的氛围衬托下，显得如此不真实，

更像是一场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的、光怪陆离的噩梦。我甚至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真是累出幻觉了，也许真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

至少把所剩无几的年假休了。走到B区-08工位，我放下背包，

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台那盆绿萝。它被晨光照耀着，叶片翠绿欲滴，肥厚饱满，

藤蔓舒展地垂落，长势极其喜人，

是我这片由灰白色隔断、黑色办公设备和各种线缆构成的格子间里，

唯一的、蓬勃的生机象征。我拿起桌角的喷壶，给它仔细喷了些水，

晶莹的水珠在叶片上滚动，折射出细碎的彩虹。然后打开电脑，泡了杯浓得发苦的绿茶，

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投入新一天的工作漩涡。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心安。

然而，这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在午休时分被轻易打破。茶水间里，

我正对着微波炉加热昨晚的剩饭，

项目组里以技术扎实、性格沉稳著称的老程序员刘工凑了过来。

他顶着两个巨大的、堪比熊猫的黑眼圈，一边往自己的巨型搪瓷杯里猛灌速溶咖啡粉，

一边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对我抱怨：“妈的，邪了门了！小林，

你信吗？昨晚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十一点前就把那个模块搞定了，提交了代码，关灯走人。

可今天早上一来，你猜怎么着？版本控制记录显示，凌晨四点零八分，

还有一次从我账户提交的commit！还他娘的是核心算法优化！代码写得那叫一个漂亮，

逻辑清晰，效率提升明显，简直不像人手笔！我……我他妈梦里写的？

”我端着刚刚加热好的饭盒，手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滚烫的盒壁烫到了指尖，

但我当时竟没感觉到多少疼。心里那根刚刚松弛下来的弦，

被“凌晨四点”、“账户提交”、“效率提升”这几个关键词猛地拨动，骤然绷紧，

发出危险的嗡鸣。我想起那封邮件开头的“恭喜您入选效率提升计划”。

难道……那不仅仅是个恶劣的玩笑？一种冰冷的、粘腻的恐惧感，开始从胃里缓缓升起。

下午，我刻意留意了一下斜对面张姐的工位。张姐是公司的老员工，工龄比我还长五年，

平时话不多，为人温和低调，是部门里有名的“老黄牛”，总是最早来最晚走，兢兢业业。

我记得她工位上也有一盆类似的绿萝，平时照料得十分精心，叶片油亮，长势旺盛，

藤蔓几乎爬满了半个隔断。但此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明亮阳光，我清晰地看到，

那盆绿萝的叶子竟然毫无生气地全部耷拉下来，边缘卷曲焦枯，

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黄色，与周围工位上那些绿意盎然的植物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而张姐的座位，是空的。她的电脑屏幕漆黑，键盘和鼠标摆放得异常整齐，

却透出一股人去楼空的、冰冷的寂寥。一股比昨夜楼梯间更甚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让它几乎停跳。规则第三条……绿萝枯萎……我强作镇定，

凑近旁边一个正在刷社交媒体的年轻同事，压低声音，用尽可能随意的语气问：“哎，小王，

张姐今天没来？是请假了还是外出办事了？”同事小王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茫然地眨眨眼：“张姐？不知道啊，没听谁说。早上我来就没见着她人。怪事，

她可是咱部门的全勤标兵，从来不迟到的。更怪的是，刚才大概十点多，

IT部的小李还带着人来了一趟，把她那台电脑主机整个机箱都搬走了，

说是硬件故障需要拿回去彻底检修。人事那边也没发任何邮件通知，我好奇试着打她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