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间不凑数

第一章：开局看见KPI林天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

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摸了个空。他烦躁地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聚焦，

然后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般僵在了床上。在他的正上方，天花板上方大约二十厘米处，

悬浮着几行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半透明文字，这些文字仿佛是由最纯净的光线构成，

边缘带着细微的流光溢彩，

里显得格外醒目：本月房租缴纳剩余时间：6天18小时42分11秒在这行文字下方，

一个细长的进度条横贯视野，绝大部分区域已经变成了刺眼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深红色，

只有最末端还倔强地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黄色。进度条旁边还有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标志，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逾期风险：极高！"我操……"林天张大了嘴，

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梦？这他妈是什么新型全息投影恶作剧？房东那抠门老头舍得搞这种高科技？

还是说我昨天那顿地沟油炒饭吃出幻觉了？"他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趿拉着那双已经快穿烂的人字拖，迷迷糊糊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打算用冷水好好洗把脸清醒一下。经过合租室友李明的房间时，他发现房门虚掩着，

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林天再次如遭雷击，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了走廊上。只见李明正站在穿衣镜前，

顶着一头乱得很有艺术感的头发，一手拿着发蜡，一手陶醉地抓弄着自己的发型。

而在他头顶上方大约十厘米处，

赫然漂浮着两行同样风格的淡蓝色文字：今日发型满意度：87%内心OS：啧啧，

哥这颜值，这气质，稍微打理一下简直秒杀半个娱乐圈！

隔壁部门新来的前台小妹今天必须拿下！

林天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以一种机器人般僵硬的动作，

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另一个室友张伟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

专注地煎着鸡蛋。

把眼珠子瞪出来：早餐煎蛋完美度：63%正在下滑…担忧：火是不是有点大了？

蛋底下好像要糊了…隐藏焦虑：刚才那个屁好像有点响，林天那小子应该没听到吧？

千万别过来！太尴尬了！"……"林天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他不仅"听"到了，现在还他妈"看"到了！他现在一点都不关心张伟的蛋会不会糊，

或者他的屁响不响，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踉踉跄跄地冲进卫生间，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头发乱得像鸡窝，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口水痕迹。而在他自己视线的上方，

镜子里也清晰地映出了几行小字：身份确认：林天状态：轻度饥饿，重度懵逼，

膀胱充盈度85%，世界观正在重构中…错误！错误！无法理解当前状况！

"重构个鬼啊！这他妈绝对是变异了吧！"林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一声，

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显得有些嘶哑，"我是被什么外星高科技产品辐射了？

还是不小心成了什么超自然实验的受害者？这玩意儿是AR眼镜？隐形的那种？

"他发疯似的用手在眼前挥舞，试图驱散那些诡异的文字，

甚至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和眼眶，但那些淡蓝色的信息就像直接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一样，

清晰无比，挥之不去。冷水扑在脸上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心跳依然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魂不守舍地完成洗漱，

套上一件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家门，踏上了通往公司的熟悉道路。

然而，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街道，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和光怪陆离。

他感觉自己像是戴上了一副能看透一切的魔法眼镜，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信息过载的角色扮演游戏界面。公交车站台上，

一个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男人正不停地看表，

他头顶飘着：通勤焦虑度：92%今日迟到风险：高内心祈祷：车快来！

傻逼老板又要扣钱了！。公交车里更是重灾区。售票员大妈面无表情地撕着票，

标完成度：45%焦虑：完不成又要被唠叨了盘算：下班去哪家超市抢打折鸡蛋。

旁边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正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掏漫画书，

业完成度：0%状态：彻底摆烂中策略：利用乘车时间补完《火影忍者》最新卷。

一个穿着高级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精英人士的男人，

正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项目计划，语气沉稳自信。

飘着的却是：项目汇报准备度：91%真实内心OS：这次必须卷死隔壁组那个龟孙！

敢抢老子的预算，看我不用PPT砸死你！弹幕：妈的昨晚熬到三点，

黑眼圈粉底都快盖不住了！。林天麻木地转过头，

看到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颤巍巍地站起来，给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妇女让座。

年轻妇女连声道谢，老太太笑着摆手说"没事没事"。

林天清晰地看到老太太头顶飘着的两行字：让座道德值+1内心真实想法：这胖娃娃，

沉甸甸的，快把她妈胳膊坐断了吧…哎哟我这老腰，其实我也想坐会儿…。

林天："……" 奶奶，您这内心戏也挺足啊。他感觉自己像个幽灵，

飘荡在一个完全由谎言、表演和内心独白构成的诡异世界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捱到公司大楼，挤进闷热的电梯，那感觉更是令人窒息。

电梯里挤满了不同楼层的上班族，每个人头顶都顶着自己的"状态栏"。同事A，

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靠着厢壁打瞌睡，

度：100%期望：希望老板能在监控里看到我的付出真实需求：急需咖啡续命。

同事B，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表情专注，

在进行：微博吃瓜/微信闲聊/小说阅读三线操作警惕对象：老板半径20米内。

甚至他部门的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主管也挤在角落，

饼技能冷却中下次集体画饼时间：预计早会后今日重点忽悠对象：新来的实习生。

林天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避免与任何人对视，

也避免看到那些过于真实的、令人不适的信息洪流。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无处不在的"弹幕"逼疯了。他跌跌撞撞地冲出电梯，

几乎是逃也似的溜进了自己的公司，快步走到那个熟悉的、堆满了杂物和文件夹的工位，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还没等他喘匀一口气，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端着那个标志性的、泡满了枸杞的保温杯，

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是他的顶头上司，部门经理王大海。王大海在他工位旁站定，

脸上挂起那副林天看了无数次的、饱含"关怀"与"期望"的经典笑容，清了清嗓子。

"小天啊——"王大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点刻意的亲切，"最近表现不错，

我都看在眼里。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我很看好你！"如果是昨天的林天，

甚至是今天早上起床前的林天，听到领导这番话，就算不至于感激涕零，

心里多少也会有点小激动，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认可，未来一片光明。

但是现在的林天……他眼睁睁地看着王大海那略显稀疏的头顶上方，

唰地一下冒出一个金光闪闪、几乎要闪瞎他狗眼的进度条，

旁边还带着炫目的特效光芒：画饼技艺发动中…。

开始飞快地跳动上涨：当前画饼完成度：15%... 30%... 65%...。

进度条旁边还贴心地或者说残忍地浮现出详细的备注信息，

像是游戏里的技能说明：饼名称：虚空大饼饼成分：80%空话，15%鸡汤，

5%目标对象自我脑补预计效果：使目标对象自我感动，自愿加班3-5小时，

并产生"老板重视我"的错觉目标对象：林天当前抵抗力：极低？

王大海完全没注意到林天那呆滞的表情和剧烈抽搐的眼角，继续着他的表演，

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染力："公司呢，正处于一个飞速发展的关键时期！

未来的前景是广阔的！你们年轻人，就是公司的未来，是希望的种子！尤其是你，小天，

我觉得你非常有潜力，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画饼完成度：85%... 90%..."现在辛苦一点，是在为未来打基础！

多积累经验，多承担责任，这都是宝贵的财富！眼光要放长远，不要只看眼前的得失！

只要好好干，未来的升职加薪，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要相信公司，相信我！

"画饼完成度：98%！即将圆满成功！即将注入目标对象脑海！

看着那几乎要灌到嗓子眼的、由百分之八十空话和百分之十五鸡汤组成的"虚空大饼"，

听着老板那套他过去一年里可能真的会相信甚至会自我激励的说辞，

再结合这一早上看到的世间百态、人生如戏……林天感觉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在紧绷到极致后，"啪"一声，彻底崩断了！碎得干干净净！去他妈的潜力！去他妈的未来！

去他妈的公司前景！去他妈的虚空大饼！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奇异亢奋，

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在王大海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

在那华丽进度条即将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圆满成功的临界点上，林天猛地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用一种极度平静、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的语气，

缓缓地、清晰地开口："老板。""嗯？"王大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柔和，

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被打满鸡血、斗志昂扬、准备今晚就睡在公司里的优秀员工。

林天抬起手，食指指向王大海的头顶上方——虽然王大海自己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什么。

"您这饼……"他顿了顿，仿佛在仔细斟酌用词。"硌牙。""而且硌得挺厉害。

下次定做的时候，能麻烦您跟后厨说一声，多少撒点芝麻吗？不然实在咽不下去，容易噎着，

真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王大海脸上那精心准备好的、如同面具般的灿烂笑容，

瞬间冻结！像是被急速冰封的河面，每一丝肌肉都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

显得无比怪异和滑稽。他头顶上那个金光闪闪、即将圆满成功的画饼完成度条，

在剧烈地、高频地颤抖了几下之后，如同雪崩一般轰然崩塌！数值瞬间清零，变得灰暗无比，

后面甚至还跟了一个不断闪烁的、鲜血一般刺眼的失效字样！

整个原本充斥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声交谈声的办公区，在这一刹那，

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同事A的打字手僵在半空，

同事B的咖啡杯倾洒出液体却毫无察觉，前台的通话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

或惊骇、或难以置信、或充满敬佩、或等着看好戏，

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天和他面前那位石化的经理身上。王大海的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溜圆，

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变为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被当众扒光了衣服般的羞耻和惊怒！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林天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足以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死亡凝视，

他只是长长地、舒坦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呼出了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嗯。

虽然这个世界变得他妈无比诡异了。但是……这么说话……真他妈的爽啊！

第二章：女友是海王？办公室里那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是被王大海办公室里传来的、惊天动地的摔门声打破的。"砰！

"那声巨响震得林天工位上的笔筒都跟着颤了颤，

也震得所有处于石化状态的同事们一个激灵，纷纷回过神来。紧接着，

就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以及无数道更加复杂、更加肆无忌惮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林天身上。卧槽！勇士啊！真敢说！林天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完了！王老大绝对饶不了他！录下来了吗刚才？精彩！

年度作死冠军提前锁定！暗中观察.jpg，赌五毛，他撑不过今天下午！

林天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椅子，努力无视掉那些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洞来的目光，

以及视野里不断飘过的、来自同事们的、五花八门的内心弹幕。他机械地打开电脑，

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剩下王大海那张冰封后又龟裂的脸，

和自己那句石破天惊的"硌牙"。一整天，部门里的气氛都极其诡异。

低气压以经理办公室为中心，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说话不敢大声，

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了霉头。王大海再也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过，

也没有叫任何人进去，但那扇紧闭的门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林天能清晰地感觉到，

同事们看他头顶的弹幕内容，逐渐从最初的好奇震惊，

慢慢变成了同情默哀，甚至还有壮士走好。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

林天几乎是第一个抓起背包冲出公司的人。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深水里浮上来，

胸口那团憋闷感却依然挥之不去。

安慰、一点能证明这个世界还他妈有点真东西的存在——来自他女朋友苏晓晓的温暖和安慰。

他和苏晓晓交往快一年了。晓晓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会在加班时给他点外卖，

会在他抱怨工作时耐心倾听，会和他一起规划也许并不富裕但充满小确幸的未来。

她是林天在这座冰冷繁华、节奏快得吓人的大城市里，最大的慰藉和情感寄托。他拿出手机，

手指甚至因为一种莫名的委屈和依赖而有些颤抖，给苏晓晓发了条微信："晓晓，下班了吗？

今天遇到点邪门事，心里堵得慌，特别想见你。哭唧唧.jpg"消息几乎是秒读。

林天心里微微一暖。但回复却隔了大概两三分钟才弹出来："刚下班呢宝宝，

今天也好累哦~什么事呀这么着急？要不我们电话里说？"林天立刻回复："电话里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