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爽！我撕了状元卷，只为证明自己叫陈默

我爹亲手毒死了我弟弟，就因为他是“次等货”。然后他把毒药塞进我嘴里，

说：“明天你就是他。”我不答应，他就指着我娘的坟说：“掘了。”我答应了。

可我在贡院照壁上用血写了四个字：陈默赴死。我不是陈砚。

我是那个被族谱除名、被父亲当影子养了二十年的长子。今天，我要在金殿上撕碎考卷，

用我弟弟的命，换回我自己的名。1五更天。梆子响了三声。贡院点名，还有六个时辰。

我站在弟弟房门外，指甲抠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又被夜露打湿。门缝里飘出朱砂味，刺鼻，

腥甜，混着艾草烟，熏得人眼眶发酸，喉咙发紧。他们连夜钉了棺。七根铁钉，

钉得又快又狠，像怕死人爬出来，又像怕活人听见。“咚、咚、咚……”最后一声钉响，

戛然而止，仿佛连棺材都咽了气。“晦气东西，别靠近！”守门家丁啐了一口，

腰刀哐地撞上刀鞘，火星溅在青砖上，转瞬熄灭。我低头，退了两步。不是怕他们。

是怕自己忍不住，冲进去，掀开那口漆黑的棺，看看我弟弟的脸，是不是还带着笑。那笑，

七岁那年他替我挨打时有过，十三岁他替我背书时有过，昨夜他端起“状元汤”时，

也对我笑过。可没人认我这个哥哥了。乳母见我绕道走，拐杖敲地如驱鬼；书童见我低头跑，

连扫帚都扔下逃开；连灶下烧火的婆子，都端着一盆洗锅水泼过来，水里浮着菜叶、油渣，

还有半片撕碎的纸，上面隐约是个“默”字。“疯影子，滚远点！家里只有一位少爷，

叫陈砚！”陈砚。我弟弟的名字。也是我明天要顶替的命。父亲说，考不上，我死。考上了，

我永远是他。可我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镜中无影，族谱无名，

连梦里喊一声“陈默”，都会被自己惊醒。我回房，关上门。

桌上摊着考篮、笔墨、新裁的襕衫，全是“陈砚”的。连墨锭都刻着他的名字，

连镇纸都压着他写的字。我摸了摸左手小指。那里空了一截。七岁那年，

替弟弟背错一句“民为贵”，父亲用戒尺生生打断，说：“手残了还能磨墨，嘴碎了就废了。

”如今，手残了，嘴闭了，连名字都废了。但我还有事要做。弟弟死得太静。静得不像人死，

像墨干，一滴未溅，一痕不留，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可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我等。

等到院外打更声远，等到家丁鼾声起，等到风卷起灵幡，像一只无声的手在招魂。

我用断指残端，抵住弟弟书桌第三格抽屉的暗榫——那里藏着他最宝贝的歙砚。撬。

骨头磨着木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老鼠啃棺。终于，“咔”一声，暗格弹开。

砚身冰凉，刻着“砚田无荒岁”。他总说，这砚通灵。血亲之血入墨，能显亡者遗念。

我不信神，不信鬼，只信他不会骗我。我割开手腕。刀是藏在鞋底的碎瓷，锋利如怨。

血滴进砚池，一滴，两滴……墨色渐红，如泪，如锈，如二十年积压的冤。突然，

砚底浮出一行字，淡红如烟，似有似无：“哥，汤中有砒，父命我饮。若我死，勿替我名。

”我浑身发抖。原来他知道。他知道那碗“状元汤”是毒。可他不敢不喝。他宁可死，

也不敢违父命。那命，是用“陈砚”二字铸的金枷。而我呢？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死了，

就是“陈砚”暴毙，族谱添一笔“夭折”，父亲再换一个儿子上场。我只能活成他的影子，

替他跪在金殿上，替他叩谢皇恩，替他……当一辈子鬼。不。我抓起砚台，狠狠砸向青砖。

“砰！”碎声惊起夜鸟，扑棱棱飞过屋脊，像一串逃命的黑字。

我从残片里挑出最锋利的一片，边缘如刃，映着残月，寒光刺骨。藏进袖中。然后，

蘸着腕上未干的血，在墙上写下四个大字：陈默在此。血往下淌，像泪，像墨，

像我这二十年没流过的血。字迹未干，风已吹过，带着远处。2火，烧了一整夜。不是灶火，

不是灯烛，是宗祠前堆起的柴垛，烧着我的生。我躲在老槐树后，枝叶割碎月光，

也割碎我的影子。父亲站在火堆前，玄色长衫一尘不染，亲手将我三岁时的襁褓扔进烈焰。

蓝布，绣着“长命百岁”。火舌一卷，字迹蜷曲，化作黑蝶。

接着是他撕开我启蒙用的《千字文》，纸页泛黄，边角还沾着我七岁咬出的牙印。“陈默？

早死了。”他声音洪亮，像在讲一个笑话，又像在宣读律令，“三岁溺水，魂归水府。

族谱有记，邻里可证。”族老点头，胡须颤动如风中枯草。邻居附和，眼神躲闪，

仿佛多看我一眼就会沾上晦气。连隔壁七岁小儿都拍手笑，蹦跳着喊：“影子哥哥是鬼！

影子哥哥没名！”他们说得对。我没名。宗法上，我死了。连祖宗牌位都没我的位，

祠堂香火绕过我的生辰，像绕过一道裂痕。我要是现在站出来说“我是陈默”，

他们会把我捆起来，塞进祠堂地窖。和老鼠、蛛网、二十年的霉味一起，

烂成一堆无人认领的骨头。可我必须活。至少，得让“陈默”这两个字，活到金殿上。

哪怕只剩灰，只剩血，只剩一口气。等人群散尽，灯笼熄灭，连狗都回了窝。我像猫，像风，

像一道没人敢认的影，溜进祠堂。青砖冰凉，踩上去无声。香炉还烫，余烬未冷，

灰堆里埋着纸的残骸，焦黑如炭，一碰就碎。我跪下，手指伸进灰里扒。烫。指尖起泡，

皮肉焦糊，可我不停。终于，摸到半页焦纸。“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字迹糊成一片，

墨与火争过，火赢了。但“陈”字还在。笔画残缺，却倔强地立着，像一根没烧断的脊梁。

后面空着。“默”字，被火吃了。我咬破舌尖。剧痛炸开，血涌出来，又咸又腥，

混着铁锈味。我蘸着血，在焦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默”。横是骨，竖是筋，点是泪，

捺是命。血渗进纸缝，像根扎进土里，像魂钻进灰中。这名字，是我自己种的。

不是父亲给的，不是族谱记的，是我用血从火里抢回来的。天快亮了。我揣着残页，

贴着墙根溜回房。“陈砚”的考篮摆在桌上，崭新，体面，漆色锃亮，装着笔、墨、镇纸，

还有父亲亲手写的“必中”红符。朱砂鲜红，像刚凝的血。我掀开篮底夹层，棉布缝得密实，

是为藏“陈砚”的体面。现在，我要藏“陈默”的命。针线是偷厨娘的，她昨夜泼我水时，

针线筐没盖严。线是拆自己里衣的，那件穿了十年的中衣，袖口磨得发白，却从未被人看见。

一针，穿过去。一线，拉回来。把血纸对折，再对折，缝进夹层深处，紧贴篮骨。针脚细密，

如封印，如誓言。我把“陈默”缝进了“陈砚”的命里。用敌人的篮，藏自己的魂。

他们烧我的襁褓。烧我的书。烧我的名。可他们忘了。灰烬里，还能长出字。血里，

还能长出人。我提篮出门。晨光刺眼，照得人睁不开眼，也照不清真假。家丁见我，

拱手：“少爷早。”我点头，喉咙发干，想应一声，却只觉一股灼热从喉底升起。

3喉咙烧起来了。像吞了刀，又像灌了铁水，又像有人把烧红的铁签从喉管一路捅进肺里。

我咳了一声。只一声。耳朵里立刻响起弟弟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

像七岁那年他替我挨打时那样：“哥……别说话……他们会杀你……”我僵住。手扶着桌沿，

指节发白。那不是回忆。是毒。父亲喂我的“哑药”，混了曼陀罗、乌头，

还有一味秘制的“牵机引”——专锁声带，更锁心神。他连毒，

都要用我弟弟的声音来锁我的嘴。不是让我不能说，是让我不敢说。每说一个字，

就听见弟弟哀求；每喊一声名，就看见他端起毒汤时颤抖的手。我又试了一次。

“陈......”“哥……别说话……”声音又来了，贴着耳道往脑里钻，像蛇，像针，

像一根从骨髓里抽出的线，勒住我的舌头。我捂住耳朵，没用。那声音从骨头里长出来，

从血里渗出来，从二十年的沉默里爬出来。殿试在即。我要是开不了口，撕了卷也没人信。

他们会说：“疯子，哑巴，装神弄鬼。”然后拖出去，砍了。弟弟白死。我白活。

连血书都会烂在肚子里，烂成无人认领的污迹。不。我不能被他的声音困死。

不能让父亲用弟弟的魂，当我的锁。我翻出针线包。缝考篮时剩的，针还沾着昨夜的血。

拈起一根缝衣针，三寸长，尖得能透光，寒光如刃。左手按住右耳，右手猛地一扎！“嗤！

”血喷出来，热的，腥的，溅在墙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耳朵里“嗡”一声，

像鼓破了，又像天地塌了一角。世界安静了。弟弟的声音，没了。疼吗？疼。耳道灼烧，

半边脸麻木，血顺着颈子往下淌，浸湿衣领。但比不上心口那口憋了二十年的气。那口气，

压着名字，压着命，压着一个活人被当死人的屈辱。我扯下中衣，铺在桌上。素绢是偷藏的，

一尺见方，白得刺眼，像一张没写过字的命。咬破右手食指，血滴在素绢上。一个字：臣。

再咬中指：名。无名指、小指、拇指……十指轮着咬，血不够就挤，挤不出就砸向桌角。

指头肿了，裂了，露出白骨，可血还在流。三百字血书，

写满：“陈默非陈砚”“弟死于状元汤”“父毒子夺名”“宗祠焚名，贡院顶替，臣非狂，

乃证”字字如钉，钉进绢里，也钉进自己的命里。写完，穿针。线是拆自缝考篮的那根。

同一根线，先缝了名字，再缝真相。把血书对折，再对折，叠成巴掌大小，缝进中衣内衬，

贴着心口的位置。一针，穿过血字；一线，拉紧命脉。密不透风。声音没了。但真相，

要贴着心跳活着。天亮了。我穿上“陈砚”的襕衫，束发，净面。镜子里的人，嘴唇发黑，

眼角带血，耳朵还在渗血珠，衣领洇着暗红。像个鬼。可这鬼，有名字。有证。有刀。

他们想让我哑。好。我哑。但我的血，会替我说话。在金殿上，在皇帝眼前，

在史书没写的空白里。血，比嘴更响。我推门，准备去贡院最后一次踩点。刚出院门，

就见巷口尘土飞扬。一个妇人跪在青石阶上，披头散发，哭得撕心裂肺。

4赵慎娘跪在我家门口，哭得撕心裂肺，额头磕在青石阶上，血混着泪，洇开一片暗红。

“我儿不见了！说是欠债，被拖走了！陈公子……你救救他！他昨夜还说……说要帮你！

”我心一沉，像坠进冰井。他知道我的计划。知道血书，知道顶替，

知道我要在殿上撕卷鸣冤。他是我唯一的乱子，也是我唯一的指望。若他在场，

可作人证；若他发声，可破死局。如今，他没了。计划崩了。我转身就走，没应一声。应了，

就是认了。认了，就是死。夜黑如墨，无星无月，连狗吠都带着呜咽。

我循着城郊断续的犬声，踩着泥泞小径，摸到城西破庙。庙门虚掩，门轴锈蚀，风一吹，

发出“吱呀”一声，像垂死者的叹息。我伏在窗下，从缝隙往里看。赵慎跪在神像前，

铁链锁喉，勒进皮肉，嘴塞麻核，眼珠凸出，瞳孔涣散，像条离水的鱼，

只剩最后一口气在挣扎。他身后，站着父亲的心腹陈七，腰挎短刀，靴底沾泥，

正用脚尖踢他肩膀，像踢一袋烂谷。“你找的‘影子’，现在真成影子了。”陈七冷笑，

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淬毒，“主子说了，乱子要掐在殿试前。你这朋友，命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