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离歌

——重耳列国漂流记第一章 临淄城的血雨腥风公元前656年的寒冬，

齐国临淄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白色的雪花纷纷落下，将宫墙顶的褚色琉璃瓦盖得严严实实，

连巡逻士兵的铠甲上都积了一层白霜。可这漫天的风雪，却压不住宫墙里弥散的血腥味。

重耳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狐裘，站在东宫偏殿的回廊下，手指拨弄着廊柱上雕刻的卷草纹。

他刚从父王晋献公的寝殿回来，寝殿内的熏香里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丹药味，

父王躺在龙榻上，容色枯槁似陈年的宣纸，眼神却依旧锐利，一如他当年征战沙场时的摸样。

可这分锐利，此刻却没有对准敌军，而是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重儿，你弟弟奚齐还小，

以后晋国的安危，还要靠你多扶持。”献公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重耳低着头，不敢接话——因为他知道，这话里藏着刀子。自从母亲狐姬薨逝后，

父王被骊姬迷得神魂颠倒，后来骊姬生下奚齐，

便开始处心积虑地要除掉太子申生和他们这些年长的公子们。前几日，

太子申生被骊姬诬陷在祭祀的肉里下毒，父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派人去曲沃刺死太子。

申生仁厚，既不辩解也不起兵反抗，竟真的在宗庙前自缢了。消息传来时，

重耳正在书房读书，手里的竹简不觉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只觉得寒气刺骨，他知道，

接下来，就轮到他和夷吾了。如他所料，两日后，骊姬就派人来“抚慰”重耳，

送来一坛酒和一筐蜜饯。重耳的师傅狐偃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接过酒坛，

先倒了一点给门口的狗，那狗刚舔了两口，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重耳看着地上死去的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狐偃拉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公子，

不能等了！再不走，太子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当晚，

重耳就带着狐偃、赵衰、先轸几个心腹，趁着夜色逃出了临淄城。

城门守卫是狐偃早就打点好的，见他们过来，只象征性地问了两句，就抬手放行了。

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重耳回头望了一眼，宫城的灯火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不知道，这一离开，何时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这场流亡之路，

竟会走整整十九年。第二章：狄国的温情岁月马车在风雪中颠簸了半个多月，

终于抵达了狄国。狄国是重耳母亲狐姬的母国，这里的人大多是游牧出身，性格豪爽，

见重耳带人前来投奔，国君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们，

还把宫殿旁边的一处院落腾出来给他们居住。刚到狄国的日子，重耳总是提心吊胆，

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梦见父王拿着剑朝他走来，梦见骊姬的冷笑。每当这时，

狐偃就会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坐在他床边，轻声安慰：“公子，别怕，狄国是你母亲的母国，

没人会伤害你。”渐渐地，重耳的心绪平静了下来。狄国的日子过得很惬意，白天，

他会跟着狄国的勇士去草原上打猎，骑在马背上，风吹过耳边，

看着远处的牛羊像散落的珍珠，他仿佛暂时忘记了自己是晋国的公子，

忘记了临淄城的血雨腥风。在这里，他还遇到了一个名叫季隗的女子。

季隗是狄国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生得十分貌美，性子也善良可爱。第一次见到季隗，

是在狄国国君举办的宴会上。季隗穿着一身红色牧裙，手里拿着一把琵琶，指尖拨动琴弦，

弹出的曲子悠扬动听。重耳坐在席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季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重耳的脸瞬间红了，

赶紧低下头，掩饰不住的尴尬......宴会结束后，重耳鼓起勇气，

向狄国国君求娶季隗。国君哈哈大笑，说：“我看你们俩早就对上眼了，这门亲事我准了！

”就这样，重耳和季隗成了亲。婚后的日子很甜蜜，季隗温柔体贴，

知道重耳心里惦记着晋国，从不抱怨他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反而常常开导他：“夫君，

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家。等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能回晋国去。

”重耳在狄国一住就是十二年，期间，他和季隗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伯鯈，一个叫叔刘。

他本以为，或许就这样在狄国过一辈子也不错，可没想到，一个消息传来，

打破了这份平静——晋献公去世了，骊姬的儿子奚齐继位，可没过多久，

奚齐就被大臣里克杀死，骊姬也被处死。随后，里克派人来狄国，想迎重耳回晋国继位。

狐偃得知消息后，赶紧来找重耳：“公子，机会来了！我们赶紧回晋国去！

”重耳却有些犹豫，他看着身边的季隗和两个年幼的儿子，心里十分不舍。

季隗看出了他的心思，拉着他的手说：“夫君，你是晋国的公子，回国继位是你的责任。

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等你稳定了晋国，再来接我们。”重耳抱着季隗，

眼眶湿润：“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你等着我。”就这样，重耳告别了季隗和孩子们，

再次踏上了旅程。他不知道，这一别，又将是漫长的等待。

第三章：卫国的冷遇与饥饿离开狄国后，重耳一行人首先来到了卫国。卫国和晋国是邻国，

按理说，重耳作为晋国的公子，前来投奔，卫国国君应该会热情接待。可没想到，

卫文公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他觉得重耳如今只是个流亡的公子，手里没有兵权，也没有财富，

根本不值得结交，所以对重耳一行人十分冷淡。卫文公只在宫殿里召见了重耳一次，见面时，

他坐在宝座上，态度傲慢，连起身迎接都没有。重耳忍着怒气，向他说明来意，

希望能在卫国暂住一段时间，顺便借一些粮食和马匹。可卫文公却摆了摆手，

说：“卫国地小，粮食也不充裕，实在没办法招待你们。你们还是去别的国家吧。

”重耳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冷遇，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就离开了宫殿。

狐偃在一旁安慰他：“公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走就是了。”可离开卫国都城后，

麻烦才真正开始——粮食已经不多了，路上又遇到了劫匪，把仅剩的财物和马匹都抢走了，

一行人只能徒步前行，很快就断了粮。这天，他们走到一个叫五鹿的地方，

实在饿得走不动了，看见路边有几个农夫在耕地，重耳就让赵衰过去，想向农夫们要点吃的。

赵衰走到农夫面前，客客气气地说：“乡亲们，我们是晋国来的旅客，路上断了粮，

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吃的？”一个农夫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穿着虽然破旧，

但举止不凡，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可他却故意拿起一块土块，递给赵衰，

说：“我们农夫靠土地吃饭，只有土，没有粮食。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块土拿去吧。

”赵衰接过土块，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和农夫理论。重耳却拦住了他，他接过土块，

对着农夫拱了拱手，说：“多谢乡亲们的‘礼物’，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你们把土块给我，

是祝我将来能夺回晋国的土地啊！”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土块包好，放进怀里。

农夫们没想到重耳会这么说，都愣住了，看着重耳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佩服。

可佩服归佩服，重耳一行人还是饿着肚子。又走了一会儿，重耳实在撑不住了，眼前一黑，

差点晕倒。狐偃赶紧扶住他，焦急地说：“公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吃的了。

”就在这时，先轸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给重耳：“公子，这是我之前藏起来的，

你赶紧吃了吧。”重耳接过肉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问先轸：“你怎么还有肉干？

”先轸笑了笑，说：“我知道路上可能会遇到困难，所以就多带了一些，

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重耳看着身边的亲信，心里十分感动。他知道，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只有这些心腹愿意陪着他，支持他。就这样，重耳一行人饿着肚子，

继续前行，他们不知道，下一个国家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第四章：齐国的奢华与安逸离开卫国后，重耳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齐国。

齐国是当时的大国，国君齐桓公是春秋五霸之一，为人豪爽，又善于招揽人才。

听说重耳前来投奔，齐桓公十分高兴，亲自到城外迎接他。齐桓公见重耳虽然历经流亡，

但依旧气度不凡，心里十分欣赏，不仅把他安排在宫殿里居住，还送给了他很多财物和马匹，

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齐姜嫁给了他。齐姜生得美丽大方，又知书达理，对重耳十分体贴。

在齐国的日子，是重耳流亡路上最安逸的时光。齐桓公对他十分信任，

常常和他一起讨论天下大事，还让他参与齐国的朝政。重耳每天住在豪华的宫殿里，

吃着山珍海味，身边有齐姜陪伴，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也忘记了远在狄国的季隗和孩子们，更忘记了回晋国继位的想法。狐偃、赵衰等人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他们多次劝说重耳，让他不要沉迷于眼前的安逸，要记得自己是晋国的公子，

要为了晋国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家人，早日回晋国去。可重耳却总是摆摆手，

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回去受苦呢？晋国现在混乱不堪，回去也不一定能成功，

不如就在齐国安度余生。”齐姜也看出了重耳的心思，她虽然舍不得重耳，但她知道，

重耳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的舞台在晋国，而不是齐国。一天晚上，齐姜摆了一桌酒，

陪重耳喝酒。酒过三巡，齐姜看着重耳，认真地说：“夫君，你是晋国的公子，

你的根在晋国。现在晋国百姓都在盼着你回去，你的亲信也都在为你效力，

你怎么能因为贪图安逸，就放弃自己的使命呢？如果你留在齐国，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重耳听了齐姜的话，心里有些动摇，但还是嘴硬：“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想离开齐国。

”齐姜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

如果你真的爱重我，就应该回去平定晋国的混乱，等你成为晋国的国君，再来接我，那时候，

我们才能真正地幸福。”说完，齐姜趁着重耳喝醉，和狐偃等人一起，把重耳扶上马车，

连夜送出了齐国都城。等重耳醒来时，马车已经驶出了齐国境内。他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又想起齐姜的话，心里又感动又愧疚。他知道，齐姜为了他，付出了很多，

他不能辜负齐姜的期望，也不能辜负身边亲信的信任。于是，他擦干眼泪，

对狐偃说：“我们走吧，回晋国去！”第五章：曹国的受辱与反击离开齐国后，

重耳一行人来到了曹国。曹国国君曹共公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

他早就听说重耳的肋骨长得和别人不一样，是“骈胁”肋骨连成一片，

所以一直想亲眼看看。曹共公表面上对重耳很热情，摆了丰盛的宴席招待他，

可暗地里却安排人，在重耳洗澡的时候，偷偷地偷看。重耳洗完澡，刚穿上衣服，

就听说了这件事，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曹共公竟然如此无礼，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狐偃赶紧劝他：“公子，现在我们还在曹国，不能和曹共公翻脸，忍一忍吧。

”重耳强压下怒火，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复曹共公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