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隔着微凉的雨丝，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江辰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又强行压制下去。
五年的尸山血海，让他对杀意的感知敏锐到了极点——苏清寒，她是真的会开枪！
那丝决绝，做不得假。
荒谬，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刺痛，在他心底炸开。
照片？
孩子？
追杀？
无数疑问翻滚，但此刻都不是思考的时候。
“爸爸……”腿边的小丫头柠柠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脸发白，抓着他裤腿的手微微发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看看他，又看看车里的妈妈。
就是这声带着哭腔的“爸爸”，和柠柠那无助的眼神，让江辰心底某种坚冰般的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目光如刀，穿透雨幕，牢牢锁住车窗后那双冰冷又复杂的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苏清寒，”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力，穿透雨声，清晰传入车内，“五年不见，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用我们‘女儿’做诱饵，再用枪指着我的头？”
“上车。”
苏清寒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半分波动，甚至没有否认“女儿”的说法，只是重复着命令，握枪的手稳得可怕。
她的脸色在车窗后显得有些苍白，眼神深处那抹复杂更深，却被极好的掩饰着。
“妈咪不要……”柠柠带着哭音喊了一声，似乎想跑过去，又被这阵仗吓住。
江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他不是五年前那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青年了。
他是龙皇，纵横西海，睥睨天下的龙皇！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瞬间扭转局势，空手夺枪，甚至反杀……但，腿边这个吓坏了的小丫头，让他硬生生止住了所有可能伤到她的念头。
“好。”
他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
他弯腰，一把将吓坏了的柠柠抱进怀里，小丫头身体软软的，带着奶香和雨水的微凉，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头。
抱着孩子，他无视那支可能随时喷出火焰的枪口，大步走向迈巴赫。
拉开车门，先将柠柠小心放在后座，系好安全带。
小丫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全是依赖和害怕。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弯腰坐进了副驾驶位，关上车门。
“砰”的一声轻响，将外界的雨声略微隔绝。
车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冷香，和苏清寒身上曾经的味道很像，却又似乎多了些别的冷冽。
几乎在他坐定的瞬间，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迈巴赫如同黑色闪电般猛地窜了出去，强大的推背感将人死死按在座椅上。
车窗外景物飞速倒退。
江辰系好安全带，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她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依旧完美得惊心动魄，只是比五年前清瘦了些，下巴更尖，唇色很淡，紧抿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支枪，就随意地放在她腿边的中央扶手盒上，触手可及。
“说吧，”江辰率先打破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冷得掉渣，“怎么回事？
柠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搞这一出，又是绑架又是枪击的，苏清寒，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让我听完不立刻掐死你的解释。”
苏清寒没有立刻回答，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驶入一条狭窄的巷道，甩开后方可能存在的视线。
她的动作流畅而带着一种近乎搏命般的狠劲。
连续几个高速变道和急转后，她才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但声音依旧紧绷如弦：“她是你女儿。
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己经怀了她。”
尽管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确认，江辰的心还是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他的女儿……他和苏清寒，竟然有一个女儿？
“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为什么现在又带着她出现？
还用这种方式？”
他的目光扫过那把枪，杀意再次翻涌。
苏清寒的嘴唇抿得更紧，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痛苦，但很快被冰封。
“告诉你？”
她嗤笑一声，笑声里却听不出丝毫笑意，只有苍凉和嘲讽，“告诉你然后呢？
让你那个好家族知道，让他们有机会把柠柠也当成拿捏我的筹码？
还是让你在流落街头的时候，多个拖油瓶？”
江辰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爆响。
五年前的屈辱和无力感再次袭来。
“至于为什么现在出现……”苏清寒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艰涩，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因为我们被盯上了。
‘蛛网’找到了我们，我撑不住了……江辰，他们是冲你来的！
只有找到你，柠柠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蛛网？”
江辰瞳孔骤缩。
这是一个极其神秘而强大的国际组织，触角遍布全球，行事狠辣诡秘，连他麾下的势力都曾与之有过摩擦，深知其难缠。
苏清寒怎么会惹上他们？
还说是冲他来的？
就在他想要追问的瞬间——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车身猛地一震！
后视镜里，一辆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越野车，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在了迈巴赫的车尾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