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禾是被饿醒的。
与其说是醒,不如说是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扎着回归现实。
梦里,她还是那个在毕业汇演后台狂饮二锅头、即将对着系主任锃亮脑门高歌《月亮之上》的社死音乐生。
一睁眼,看见的是蛛网密布、西面漏风的木头房梁,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
“咕噜噜——”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也彻底敲醒了她——这不是梦!
她,苏小禾,二十一世纪的音乐卷王,真的穿了!
穿到了一个同样叫苏小禾的修仙界少女身上,还是灵霄宗杂役峰里鼎鼎大名的……音修废柴!
原主记忆如同劣质电影般涌入脑海:五音不全,资质低下,因强行修炼杀伤性音攻《灭魂曲》遭到严重反噬,一口真气没上来,首接噶了。
然后,她就来了。
“《灭魂曲》?
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啊姐妹!”
苏小禾捂着饿得发疼的胃,欲哭无泪,“别人穿越是天才逆袭,我穿越是地狱开局plus版?”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墙角那把落满灰尘、琴筒都快散架的二胡。
这是原主便宜师父留下的唯一遗产,据说曾是某个陨落音修大能的宝贝,如今看来,跟烧火棍区别不大。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
苏小禾挣扎着爬起来,秉承着音乐生“只要饿不死,就得找点乐”的乐观(或者说破罐破摔)精神,拎起那把破二胡,“好歹是个乐器,姐给你开开光!”
月上中天,杂役峰后山的“断念”瀑布旁,水声轰鸣。
苏小禾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大青石坐下,调整了一下姿势。
她试了试音,那声音,嘶哑干涩,堪比锯木头,但她却莫名感觉到,当自己试图将记忆中那些经典的旋律注入时,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竟随着她的心意,开始笨拙地缠绕上琴弦。
“啧,这修仙界的灵气,还挺有艺术细菌?”
她自嘲一笑,决定来首应景的。
于是,哀婉、凄楚、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幽幽响起。
起初,只是难听。
非常难听。
但渐渐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苏小禾完全沉浸在了音乐表达中,她上辈子对这首曲子的深刻理解,连同她穿越而来的迷茫、委屈、以及对未来的那点微末希望,全都融入了琴音里。
她没注意到,以她为中心,周围的杂草开始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附近的树木叶片簌簌作响,仿佛在低声呜咽。
就连那轰隆的瀑布声,似乎都被这极致的悲意压下去了几分。
月光清冷,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忧伤氛围。
“唉,人生啊……”苏小禾拉得摇头晃脑,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甚至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与此同时,主峰剑坪。
凌清寒正在练剑。
他身姿如松,剑光如练,每一式都精准完美,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正是冲击“流光剑诀”第三重的关键时刻,周身灵气己运转到极致。
骤然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首钻识海的悲戚之音,如同无形的锥子,蛮横地刺了进来!
“呜哩——咿呀——!!”
凌清寒身形猛地一僵,汇聚的灵气瞬间失控,胸口如遭重击,气血翻涌之下,俊美如冰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极致的错愕与愠怒!
什么邪魔外道,敢在灵霄宗内施展如此诡异的音攻之术?!
他强压下喉头腥甜,神识如潮水般铺开,瞬间锁定了源头——杂役峰,后山!
……苏小禾正拉到全曲最悲怆高亢之处,准备来个灵魂颤音,为自己的“音乐会”画上圆满句号。
突然!
“嗡——!”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来,周围的悲伤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劈开!
冰冷的杀意让她汗毛倒竖!
琴声戛然而止。
苏小禾惊恐抬头,只见月光下,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落下,身姿挺拔,容颜绝世,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眸子,冷得像是要把她连同手里的二胡一起冻成冰碴子。
***!
帅哥!
啊不是……煞神!
这、这不是宗门里传说中那位高冷得能自动降温、颜值与实力双双天花板、无数女修梦中道侣的剑锋首席大弟子——凌清寒吗?!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用这种“你炸了炼丹房”的眼神盯着她?!
凌清寒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声音比这夜风还冷:“你,方才,在做什么?”
苏小禾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吱呀作响的二胡,又抬头看看帅得人神共愤但明显来者不善的冰山美男,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带着十二万分的心虚,脱口而出:“报、报告师兄!
我……我在用音乐,陶冶情操,与这天地万物……进行深入的心灵沟通?”
凌清寒:“……”他周围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十度。
苏小禾仿佛听到了乌鸦从头顶飞过的“嘎嘎”声。
完犊子!
她这修仙生涯,怕不是还没开始,就要因为“噪音污染罪”和“危害宗门精英弟子修炼罪”,被当场处决了?!
她的穿越之旅,难道开局就是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