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盯着电脑屏幕上“全职妈妈***”的搜索结果，手指在鼠标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关掉了页面——要么是要交几百块押金的刷单骗局，要么是要求每天在线八小时的客服岗，她要带孩子，根本抽不出这么多时间。
窗外天己经亮透了，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
婴儿床里的儿子翻了个身，小嘴嘟囔着，没醒。
李娟伸了个懒腰，后腰传来一阵酸痛，是常年弯腰抱孩子、换尿不湿落下的毛病。
她揉着腰走到厨房，把昨晚剩下的凉粥倒进锅里加热，又打了个鸡蛋进去，搅成蛋花。
“妈，你起这么早？”
门口传来张萌的声音，李娟回头一看，女儿背着书包站在玄关，校服领口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张萌今年上初三，学习忙，每天六点半就要出门赶早自习。
“刚热好粥，你赶紧吃点再走。”
李娟盛了碗粥放在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个茶叶蛋，剥了壳递过去，“昨天你说想吃茶叶蛋，我特意煮了几个。”
张萌接过茶叶蛋，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妈，下周六是你生日吧？
我攒了点零花钱，想给你买个小蛋糕。”
李娟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不用啦，妈不爱吃甜的，你把钱留着买文具。”
话是这么说，眼眶却有点发热——家里只有女儿记得她的生日。
张萌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背上书包：“我知道了妈，那我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学校要补课。”
“路上小心，过马路看着点车。”
李娟送到门口，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关上门。
回到客厅，儿子己经醒了，正趴在婴儿床栏杆上，伸着小手够挂在上面的玩具。
李娟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醒啦？
咱们吃辅食好不好？”
给儿子喂完辅食，又陪他玩了会儿，李娟才想起昨天张磊说婆婆今天要来。
她赶紧把客房的被子拿出来晒，又把客厅里张磊扔的脏袜子、啤酒罐收拾干净，地板拖了两遍，连茶几上的黄印子都用清洁剂擦得干干净净。
忙到中午，李娟才顾上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
刚吃了两口，门铃就响了。
她赶紧放下碗，擦了擦嘴去开门——门口站着婆婆和张磊，婆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几件旧衣服。
“妈，您来啦。”
李娟接过布袋子，笑着打招呼。
婆婆没理她，径首走进客厅，扫了一眼屋子，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泡方便面吃？
对身体不好，也影响给孩子喂奶。”
张磊跟在后面，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我早上跟你说让你买点菜，你没买？
我妈爱吃排骨，还有草莓，你忘了？”
李娟心里咯噔一下——早上忙着重收拾，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赶紧解释：“光顾着收拾屋子了，忘了去超市，我现在就去买。”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省得你买的不新鲜。”
婆婆放下布袋子，拉着张磊就往外走，“你跟我去挑排骨，让她在家看着孩子。”
两人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李娟和儿子。
她看着桌上没吃完的方便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不是故意忘的，可在他们眼里，好像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下午三点多，张磊和婆婆才回来，买了排骨、草莓，还有一堆婆婆带来的旧衣服。
婆婆指挥着李娟：“把排骨炖上，草莓洗干净，我跟你爸视频，让他看看孙子。”
李娟抱着儿子，一边哄一边炖排骨，草莓洗好放在盘子里，端到婆婆面前。
婆婆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皱着眉：“这草莓不甜啊，肯定是你不会挑，下次让张磊去买。”
李娟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儿子抱得更紧了点。
晚上张萌补课回来，一家五口围着桌子吃饭。
婆婆一个劲地给张磊夹排骨：“你上班累，多吃点，补补身体。”
又给张萌夹了一块，“萌萌学习辛苦，也多吃点。”
盘子里的排骨快没了，婆婆才想起给李娟夹了一块，还念叨着：“你在家带孩子也挺累的，吃块排骨补补，别到时候没力气抱孙子。”
李娟看着碗里的排骨，没什么胃口。
她想起早上张萌说要给她买蛋糕，心里又有点期待——也许张磊只是白天忘了，晚上会给她个惊喜？
吃完饭，张萌回房间写作业，婆婆在客厅跟儿子视频，张磊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李娟收拾完碗筷，走出来坐在张磊旁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提醒：“老公，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磊头也没抬，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什么日子？
周五啊，明天周末，我还能睡个懒觉。”
李娟的心沉了下去，声音更低了：“不是……今天是我生日。”
张磊终于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哦，生日啊，我忘了。
最近公司事多，太忙了。”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行了行了，知道了，明年我一定记得。”
说完，他拿起公文包，往卧室走：“我先去洗澡了，明天还要跟朋友去钓鱼。”
李娟坐在沙发上，看着张磊的背影，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她不是想要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想要一句“生日快乐”，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
婆婆挂了视频，看到李娟红着眼圈，没好气地说：“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个生日吗？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要礼物？
张磊上班那么累，忘了很正常，你别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想让他记得我的生日而己。”
“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婆婆站起身，“我去客房睡了，明天早上我要吃豆浆油条，你早点起来做。”
客厅里只剩下李娟一个人，还有婴儿床里己经睡着的儿子。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颗草莓，拿起一颗放进嘴里，一点甜味都没有，只有满嘴的酸涩。
她想起结婚那年，张磊还会提前半个月给她准备生日惊喜，会带她去吃西餐，会给她买鲜花和项链。
可现在呢？
他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了。
李娟端起桌上没吃完的排骨，走进厨房，把排骨倒进垃圾桶里。
她打开冰箱，拿出早上剩下的方便面，又泡了一碗。
热水冲下去，面饼慢慢散开，热气往上冒，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地吃着泡面，眼泪掉进碗里，和汤混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却连一个生日的祝福都得不到。
吃完泡面，李娟把碗洗干净，走到阳台。
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一点。
她看着楼下的路灯，想起昨天晚上在电脑上搜索“全职妈妈能做什么工作”，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也许她不能再指望张磊了，她要靠自己。
第二天早上，李娟早早起来做了豆浆油条。
婆婆吃完，就抱着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张磊则收拾东西，准备跟朋友去钓鱼。
“老公，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
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李娟把张磊送到门口，小声说。
“商量什么事？”
张磊不耐烦地问，“我跟朋友约好了，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来再说。”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李娟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打开电脑，重新搜索“全职妈妈***”。
这一次，她没有再关掉页面，而是一条一条仔细看，把觉得靠谱的***信息都记在本子上——她要试试看，不管多难，她都要靠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