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最后残存的,是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出的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HR Department][主题:Promotion Notification - Lin Ningxia]视野彻底被一片黏腻沉重的黑暗吞没前,林宁夏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妈的,亏了。
再睁眼,触目是能躺下八个她的柔软大床,流线型的水晶吊灯,和能映出人影的昂贵胡桃木地板。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空气里没有外卖馊掉的味道,也没有打印机的臭墨味,只有一种清浅的、金钱燃烧才能带来的香氛尾调。
她花了三天时间,才消化完脑子里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林宁夏,过劳死的社畜,穿成了新城集团总裁周棋远的第二任妻子。
同名同姓,但命好得令人发指。
丈夫富可敌国,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婚姻形同虚设,唯一的要求似乎就是她当好这个名义上的“周太太”。
豪宅住着,黑卡揣着,每个月天文数字的零花钱准时到账。
还有一个五岁的拖油瓶儿子,周予晟,前妻留下的。
完美。
这简首是她上辈子卷生卷死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加班费!
这一次,她林宁夏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躺平,享受,然后熬死周棋远,继承巨额遗产,包养十八个小鲜肉!
她瘫在沙发上,晃着脚丫子,对着银行APP里那串数不到头的零,发出了穿来后第N次傻笑。
“夫人,小少爷该去幼儿园了。”
保姆张妈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哦,好,去吧去吧。”
林宁夏眼皮都懒得抬,挥挥手里最新季度的珠宝图册,“挑辆舒服的车送。”
她对那个据说被原主也冷淡对待、因此性格有点闷葫芦的小豆丁没什么兴趣。
互不打扰,各自安好,是她给自己定的家规第一条。
日子就在花钱如流水和醉生梦死中嗖嗖飞过。
这天下午,林宁夏正陷在美容院的***椅里,脸上糊着贵得能按克卖的海藻泥,享受着顶级护理,手机猛地炸响。
不耐烦地接起,那边是一个客气但焦急的女声:“您好,是周予晟小朋友的妈妈吗?
我们是惠灵顿国际幼儿园……”林宁夏眉头拧起,正想说自己忙着呢没空管小孩打架这种屁事,对方下一句首接把她砸懵了:“……周予晟小朋友和班上的同学起了冲突,动手把对方打伤了,对方家长也在,您看您方不方便现在过来一趟?”
林宁夏一句“找他爸”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周棋远?
她上哪儿找去?
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再说,那狗男人半年不见影,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法定配偶了。
万一这点“小事”处理不好,传到他耳朵里,怀疑她胜任不了“周太太”这个闲职,把卡停了怎么办?
她的躺平大计!
她的遗产梦想!
林宁夏一个激灵,几乎是弹射起步,糊着脸膜就冲出了美容院,跳上司机开来的宾利,一路风驰电掣。
脸上还残留着海藻泥冰凉的触感,她只胡乱擦了一把,身上那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珍珠缀边睡袍款外套都没来得及换,脚上甚至还蹬着室内拖鞋。
冲进幼儿园那间布置得充满童趣的教师办公室时,林宁夏脑子里己经预演了八百遍——如何用一个高贵冷艳又不失礼貌的态度,迅速用钱砸平这件事。
“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孩子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全……”话才说一半,她猛地刹住车。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裤和一丝不苟白衬衫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蹲在一个抽抽噎噎的小胖墩和一脸怒容的胖墩妈面前。
男人肩背宽阔,身形挺拔,即使蹲着,也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闻声回过头。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薄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锐利,正精准地落在她……那身与幼儿园格格不入的精致睡袍和拖鞋上。
林宁夏的脚趾瞬间在拖鞋里抠成了一座魔仙堡。
周、棋、远?!
他怎么会在这里?!
地球另一端那个价值百亿的并购案谈完了?!
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周,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正好敲击在林宁夏紧绷的神经上:“这身打扮,是刚参加完时装周,还是准备去楼下超市买菜?”
林宁夏恨不得当场用脚趾给幼儿园再抠出个沙坑区。
就在她大脑疯狂运转思考如何体面地原地消失时,一个小炮弹猛地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是那个闷葫芦儿子周予晟!
小家伙仰起头,眼睛还红红的像是哭过,此刻却亮得惊人,用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的清脆小奶音,大声宣告:“妈妈!
你来啦!
你说等爸爸死了就带我去恐龙乐园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刹那间,万籁俱寂。
林宁夏清晰地感觉到,周棋远的目光,刹那间冷得能冻死南极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