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苏晚拖着行李箱站在青石板路上,抬头望着眼前的老宅时,冰凉的雨丝己经打湿了她的刘海。
老宅比照片里更显破败,黛瓦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两扇朱漆木门斑驳得露出底下的木头原色,门环上的铜绿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外婆留下的房子。
三天前,她收到一封陌生邮件,里面只有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外婆走了,房子留给你,第三间房别开。”
苏晚的外婆在她五岁时就搬去了乡下,母女俩断了联系,她甚至记不清外婆的长相。
可此刻站在这里,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得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用那把带着铁锈味的钥匙***锁孔。
“咔哒”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沉睡多年的野兽被惊醒。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光线昏暗,家具上蒙着白布,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苏晚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几只蟑螂慌忙窜进裂缝里。
“有人吗?”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荡开,又被黑暗吞噬。
按照邮件里的地址,她的房间在二楼最东侧。
拖着行李箱上楼梯时,木质台阶发出“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会断裂。
二楼的走廊很长,墙壁上的墙纸卷曲脱落,露出底下泛黄的石灰。
走廊尽头有三扇门。
最东侧的门虚掩着,应该就是她的房间。
中间那扇门紧闭着,门把手上积了层薄灰。
而西侧的第三扇门……苏晚的目光顿住了。
那扇门和其他两扇不同,是深褐色的,门板上没有任何装饰,门缝里似乎透出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
更诡异的是,门把手上没有灰,反而像是经常被人触摸,泛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第三间房别开。”
字条上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苏晚打了个寒颤,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掉漆的衣柜和一张书桌。
她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雨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清晰。
收拾到半夜,苏晚累得瘫坐在床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叩叩”声。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像是有人在用指节轻轻敲着门板。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栋老宅除了她,还有别人?
“谁?”
她声音发颤地问。
没有回应。
“叩叩。”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节奏缓慢而有规律,像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苏晚死死盯着房门,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她想起了那张字条——“第三间房别开”。
难道……敲门的东西,和那间房有关?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声,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隐约听到,那敲门声的来源,似乎并不是走廊,而是……墙壁的另一侧?
也就是,第三间房的方向。
敲门声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苏晚蜷缩在床角,死死盯着那扇木门。
门缝下渗出的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投下一道扭曲的阴影。
她听见布料摩擦门板的窸窣声,像是有人正把脸贴在门上。
"别开第三间房......"她颤抖着重复字条上的警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敲门声戛然而止。
寂静像一把钝刀,在神经上慢慢拉锯。
苏晚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突然听见隔壁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第三间房的门开了。
她猛地跳起来,手机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面。
月光从竹影间漏进来,在墙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床头正对着的墙缝里,嵌着一颗暗褐色的珠子。
那珠子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却映出扭曲的倒影——分明是她此刻惊恐的脸。
苏晚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慢慢凑近,发现珠子周围的墙缝里渗出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更诡异的是,当她将手电筒对准珠子时,里面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外婆......"她脱口而出。
那个人影的轮廓,与记忆中外婆年轻时的老照片重叠在一起。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电量不足的提示闪烁红光。
苏晚手忙脚乱地去摸充电器,余光瞥见珠子表面的倒影变了——那个模糊的人影竟在流泪。
"叮——"充电器插头刚***插座,整栋老宅的电路突然短路。
黑暗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紧接着,一阵潮湿的呼吸声从墙缝里钻出来,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救......"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苏晚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书桌,台灯摔在地上碎成齑粉。
月光重新漫进来时,墙缝里的珠子己经消失不见。
窗外的竹林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竹叶摩擦的声响汇聚成一个男人的低笑。
苏晚颤抖着掀开窗帘,看见竹林深处站着个穿黑袍的身影,金属乌鸦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第三间房......"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是留给祭品的。
"苏晚猛地拉上窗帘,背靠墙壁滑坐在地。
她摸到口袋里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竟是从墙缝里消失的珠子。
此刻珠子表面映出第三间房的门缝,门缝里有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