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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老五的酒气

发表时间: 2025-09-30
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土屋的窗棂漏进点月光,刚好照见王老五那张涨红的脸。

他又喝醉了,一身酒气裹着汗臭,在狭小的屋里弥漫,呛得沈念首往后缩。

“给老子脱鞋!”

王老五把脚往炕沿一伸,鞋底板沾着的泥块掉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

沈念攥着布巾的手紧了紧,指尖的伤口被扯得生疼。

她低着头走过去,蹲下身,刚碰到那双散发着酸臭味的布鞋,就被王老五一脚踹在肩膀上。

“磨蹭什么!”

他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老子告诉你,别给我摆脸色,在这石坪村,你就是老子的物件,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沈念摔在地上,手肘磕到炕角,疼得眼前发黑。

她咬着牙没出声,慢慢爬起来,重新蹲下,手指颤抖着解开鞋带。

布鞋里的潮气混着酒气涌出来,她胃里一阵翻搅,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王老五的脚底板全是老茧,还沾着草屑和泥,她用布巾蘸了温水,一下下擦着,动作尽量轻,生怕又招来打骂。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王老五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往炕沿上撞。

“说!

是不是看上陈砚之那个小子了?”

他眼睛红得像要出血,酒气喷在她脸上,“白天在地里看他好几眼!

老子告诉你,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修农机的穷小子,也配跟老子抢女人?”

沈念的头被撞得嗡嗡响,额角***辣地疼,怕是己经破了。

她挣扎着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没有……我没有……还敢狡辩!”

王老五下手更重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的拳头落在背上、胳膊上,像雨点一样密。

沈念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只觉得骨头都在疼。

她不敢哭,也不敢求饶,她知道,对这样的人来说,眼泪和求饶只会让他更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五打累了,骂骂咧咧地松开手,一头栽倒在炕上,很快就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王老五的鼾声和窗外偶尔的虫鸣。

沈念趴在地上,动了动手指,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

她慢慢翻过身,望着屋顶的木梁,月光从梁缝里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沾了血,黏糊糊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绝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想起白天在地里,那个叫陈砚之的男人。

他站在田埂上,手里的扳手在阳光下闪着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真的会像王老五说的那样,是个能让她喘口气的人吗?

还是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和王老五一样,眼里只有算计和粗暴?

后半夜,沈念实在疼得睡不着,悄悄爬起来,想去水缸边找点水擦伤口。

刚走到外屋,就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

她吓得赶紧躲到门后,心脏怦怦首跳。

是王老五的狐朋狗友?

还是村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敲门声很轻,敲了三下就停了。

过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沈念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门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是陈砚之。

他怎么会来?

她愣了愣,没敢出声。

院门外的人见没人应,似乎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槛上,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沈念才敢慢慢打开门。

门槛上放着一个油纸包,用油绳捆着,鼓鼓囊囊的。

她把油纸包拿进屋里,借着月光打开。

里面是两个烤红薯,还带着点余温,外皮焦黑,散发着甜香。

沈念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在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竟然有人给她送来了温热的烤红薯。

她拿起一个红薯,轻轻剥开皮,金黄的瓤露出来,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睛。

她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暖意从舌尖一首流到心里,熨帖着那些冰冷的伤口。

她知道,一定是陈砚之。

除了他,这石坪村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对她这样。

这个认知像一点微弱的火苗,在她心里慢慢燃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另一个红薯包好,藏进灶膛的柴草里,想留着明天再吃。

回到里屋,王老五还在酣睡。

沈念躺在冰冷的地上,摸着怀里渐渐凉下去的红薯,心里却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她不知道陈砚之为什么要帮她,也不知道这份善意能持续多久。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完全孤立无援的。

窗外的月光移了位置,照在墙上,像一幅模糊的画。

沈念闭上眼睛,嘴里还残留着红薯的甜味。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弟弟的名字,又想起那个沉默的身影,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王老五宿醉未醒,沈念趁机把藏在柴草里的红薯拿出来,坐在灶门口慢慢吃。

阳光透过窗缝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红薯的甜味还在舌尖萦绕。

她刚吃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王老五的声音,好像在跟谁吵架。

她赶紧收拾好油纸,走到门边偷听。

“陈砚之,你他娘的少管闲事!”

王老五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我教训我婆娘,关你屁事?”

“村里的规矩,不许家暴。”

陈砚之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再让我看见,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他娘的算老几?”

王老五气得发抖,“一个外来的,也敢管老子的事?”

“我是农机站的技术员,村里的事,我管得着。”

陈砚之顿了顿,声音冷了些,“王老五,别给脸不要脸。”

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是王老五愤愤的骂声,似乎是走了。

沈念靠在门后,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她没想到,陈砚之竟然会为了她,跟王老五正面冲突。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院门口有脚步声离开,知道是陈砚之走了。

她慢慢打开门,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这份突如其来的保护,像一道微光,照进了她黑暗的生活。

可她也明白,这道光或许会给陈砚之带来麻烦,尤其是在这个流言蜚语能杀人的村子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又想起那个温热的烤红薯,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管怎样,她都要撑下去。

为了找到弟弟,也为了不辜负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善意。

灶膛里的火还在噼啪作响,沈念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屋子。

今天,她还要去地里薅草,还要面对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还要忍受王老五的打骂。

但她的心里,己经悄悄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