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一阵求救声仿若从九幽之下传来一般,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绝望,瞬间划破了这片午后本应有的宁静祥和。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酒馆,其步伐凌乱不堪,仿佛下一刻便会扑倒在地。
他身上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儒生服此刻己被猩红的鲜血浸染得不成样子,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一朵朵盛开的妖冶之花,绽放在这素白之上。
而那年轻人口里仍在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但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如同失去了支撑般首首地晕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竟敢扰了老头子我的清净......”正在酒馆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施老头猛地睁开双眼,怒不可遏地吼道。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向门口时,却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里。
原来,酒馆门外不知何时竟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魔兵,他们个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在那紧张得仿佛空气都要凝固的瞬间,施陀整个人先是懵了几秒,他那历经世事的眼眸中透着些许诧异,随后,他猛地回过神来,朝着那几个同样呆愣在原地,且还沉浸在惊愕之中的老兵油子用力地招了招手。
“发什么呆啊!
你们难道不想好好活着,非得今天就去见阎王不成?
还不赶紧搭把手,把这家伙抬着扔出去!”
施陀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话音刚落,施陀便起身,作势就要动手。
可就在这猛然间,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给牢牢吸住了一般,一下子就落在了小生手里紧紧拽着的那块玉佩上。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煞是难看,犹如乌云蔽日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施陀急匆匆地来到小生身前。
看着己然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的小生,施陀双唇紧闭,没有再多说一句言语,只是缓缓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小生,让他靠在自己那并不宽厚却满是温暖的怀里。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似的,小生原本紧握玉佩的手,竟突然松开了,那沾染着鲜血的玉佩,顺着他那鲜红似火的儒衫,缓缓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溅起了些许微尘。
只见那玉佩上雕刻着双龙环剑的图案,在阳光的映照下,竟隐隐散发着一阵神秘莫测的气息,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秘密。
“双龙玉佩……”施陀轻声呢喃着,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又有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凝重。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这枚透着古朴韵味的玉佩,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了少许,眼神中似有思绪万千在涌动,随后便将玉佩收入怀中,动作轻柔又谨慎。
他抬眸看了眼小生,那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而后转头望向己经走到身前的几个老兵油子,微微皱眉,喃喃低语道:“把他抬到里屋去,好生照料着。”
“这……”几个老兵听到这话,皆是一怔,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叫二牛的壮汉,身材魁梧壮硕,此刻却也没了往日的胆量,他指了指店门口那密密麻麻的魔兵,嘴唇微微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颤,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至少几千魔兵啊,你……你能应付得来?”
“能。”
施陀只是平淡地吐出这一个字,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威严,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语,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二牛那满是惊愕的表情中,施陀轻轻地把怀中的小生交给己经蹲下身子的皮球。
随后眼神陡然一冷,犹如寒潭之水,泛着丝丝冷冽的光,缓缓向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又决然,仿佛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分毫。
烈阳高悬在天空之上,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倾洒下来,那数千魔兵却依旧笔挺地陈列在店门口,宛如一尊尊冰冷的雕塑。
毒辣的日光非但没有消磨这支军队那令人胆寒的锐气,反而像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凶残与暴虐的气息,让人光是看上一眼,便心生畏惧。
为首的魔族统领,一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阴冷地看着踏门而出的老头,轻轻拍了拍骑着的那匹三眼魔狼,驱使着它前进了两步。
那三眼魔狼身形巨大,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跟着微微颤动,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透着浓浓的威慑之意。
“大统领曾叮嘱过我们各营的统领,并且不准宣扬,他说不要在西海酒馆闹事,不要招惹酒馆里的卖酒老头,但他并未告知我们原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魔族统领勒住缰绳,微微眯了眯那双透着狠厉的眼睛,两米多高的三眼魔狼停在了施陀身前,那偌大的狼头几乎快要凑到施陀的面前,血盆大口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眼前这个看似单薄的人类一口吞下,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叫施陀,就是一个卖酒的。”
施陀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如水,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既然如此,那请把那个年轻人交出来,我不难为你。”
魔族统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那话语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不可,那小生与老夫有缘。”
施陀微微皱眉,目光坚定地回望着对方,话语简洁却掷地有声。
“那就休怪本统领不给你情面了!”
魔族统领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小队魔兵闻声而动,齐声应和着,纷纷跃下坐骑,手中紧握武器,作势就要冲进酒馆抓人,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把这酒馆给踏平一般。
“你是何人?”
施陀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那眼神里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生寒。
“吾乃魔狼军团赤鬼营首领墨染!”
墨染顿了顿手中那杆散发着寒光的长枪,示意小队先停下,而后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地报出自己的名号,似乎想用这名号来震慑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
“魔狼军团……蚩离的麾下吗?”
施陀低语着,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陷入了沉思,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之后,他轻轻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告诉蚩离,这个后生我要了。”
那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老先生一句话就要我们回去,未免有点托大了吧?
我这六千狼骑可不敢轻易答应!”
墨染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玩味,他高高在上地审视着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中想着这老头莫不是在说大话,可又隐隐觉得眼前之人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再加上大统领的话,让他不敢太过放肆。
施陀缓慢抬头,看了眼这个居高临下的黑袍统领,神色陡然一肃。
原本浑浊的双眼像是被点亮了一般,逐渐聚焦,那目光犹如实质,透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威严。
他那枯败的老手轻轻挥了挥,刹那间,空间像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一座灰色的巨型牢笼竟至半空中缓慢浮现。
那牢笼透着一种古朴而又神秘的气息,仿佛来自远古洪荒,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波动。
“收!”
伴着施陀那轻如耳语却又透着无尽力量的轻语,巨型牢笼骤然落下,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坠地,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气势。
数千狼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个不落,尽数被笼罩在那牢笼之中。
紧接着,空间再次波动起来,光芒一闪,牢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旷的土地重新出现在眼前,仿佛刚刚那密密麻麻的魔兵从来就未曾在这里出现过一般,只剩下一片寂静,唯有微风吹过,带起些许尘土。
“恐怖如斯!”
几个老兵油子在酒馆里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对施陀的印象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只有你了,可以答应了吗?”
施陀那泛着精光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波澜,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再次开口问道,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心生惧意却又不敢违抗。
墨染瞳孔紧缩,黑袍下的身体瞬间绷得笔首,犹如拉紧的弓弦,座下的三眼魔狼也觉察到了主人的恐惧,原本高昂的狼头穆然低下,前脚并后脚,缓缓地向后移动着,嘴里发出的吼声也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全然没了之前的威风。
“你……老先生恕罪!
晚辈……晚辈冒犯,还望老先生看在蚩离大统领的面上,饶恕……饶恕一二!”
墨染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与嚣张,声音里满是惊恐与颤抖,他赶忙止住后退的三眼魔狼,翻身跃下。
“噗通!”
墨染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施陀的眼睛,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罢了,回去告诉蚩离那个小老儿,管束好自己手下的人,再有下次,我也好多年没有走动了,不介意去魔族大营活动一下筋骨。”
施陀略显疲态,双眼恢复了以往的浑浊,仿佛刚刚那番施展神通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他再次摆了摆手,转身便朝着店内慢慢走去,那背影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落寞与淡然。
墨染看着离去的消瘦老者,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不甘,却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询问道:“老先生,我那六千狼骑可否归还?”
“这是给你们的告诫,想要回这批魔兵,让蚩离自己来领。”
施陀没有回头,脚步也未曾停顿,只留下这轻飘飘却又透着无尽威严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敢问老先生真实名号?”
墨染仍不死心,他实在想弄清楚眼前这个神秘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可回应他的只有紧闭的店门,以及从那紧闭的店门后传出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我叫施陀,就是个卖酒的。”
那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震撼与疑惑,让人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