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车没有返回林振涛位于郊区的豪华别墅,而是在陈默的坚持下,驶入了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高级服务式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这里人流复杂,监控系统完善,且拥有多条应急通道,比固定的别墅更利于应对突发状况。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
林振涛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生死追杀只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陈默则警惕地观察着后方和周围,确认没有尾巴跟上。
阿鬼的“清扫”效率极高。
当陈默护着林振涛进入顶层的安全屋时,手机震动,收到了消息:“干净了。
活口己转移,有点意思,是刀疤刘养的专业‘清道夫’,但嘴巴很硬。”
陈默回复:“撬开它。
用什么方法,我不管。”
他收起手机,开始快速检查安全屋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三居室的套房,装修简约而高档,配备了基本的安保系统。
陈默手动检查了门窗、通风口,甚至每一个插座和灯具,确认没有被提前动过手脚。
林振涛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自己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不来一杯?
压压惊。”
他看向陈默。
“工作时,不喝。”
陈默检查完最后一个房间,走到客厅中央站定,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林振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陈默脸颊那道己经凝固的血痕上。
“你受伤了。”
“小伤。”
“看来,我这三千万,花的不仅仅是保护费,还有买命钱。”
林振涛晃着酒杯,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刀疤刘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陈默看着他,眼神锐利:“只是刀疤刘?”
林振涛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默:“陈先生觉得,还有别人?”
“袭击者装备精良,战术明确。
最后那个引爆手雷灭口的,不是他们的人。”
陈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林先生,你的麻烦,似乎不止一个。”
林振涛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璀璨的城市灯火,背影显得有些深沉。
“商场如战场,陈先生。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我林振涛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仇家,自然不会少。”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陈默,“所以,我才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
比如你,‘阎罗’。”
“阎罗”两个字,他咬得微微有些重。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陈默的心脏在那一刹那漏跳了一拍,但面部肌肉没有丝毫抽动,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他迎着林振涛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
“林先生叫我陈凡就好。”
他平静地回答,“我的过去,与现在的任务无关。”
林振涛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又笑了起来,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好,陈凡。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只要你能在这三个月内,确保我活着。
钱,不是问题。
甚至……你的一些‘私人’需求,我或许也能提供一些……便利。”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不加掩饰。
陈默心中冷笑。
便利?
是帮他调查当年的真相,还是帮他更快地找到复仇的路径?
林振涛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抛出诱饵。
“我的需求,很简单。”
陈默缓缓说道,“拿钱,办事。
保护好目标,清除所有威胁。
至于其他的,不劳林先生费心。”
油盐不进,公事公办。
林振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被笑容掩盖:“很好,专业。”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我这条命,就交给陈先生了。”
正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再次震动,是阿鬼。
他走到一旁接听。
“默哥,问出点东西。”
阿鬼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刀疤刘这次动手,是因为林振涛抢了他一笔涉及境外的大买卖,断了他至少八位数的财路。
而且,刀疤刘好像还提到一个词……‘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陈默眼神一凝。
这个词,用的很微妙。
听起来,林振涛和刀疤刘之间,似乎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还有,那个活口撑不住,吐露了一个交货地点和时间。
刀疤刘有一批重要的‘货’,今晚凌晨两点,在城西的第七货运码头,三号仓库交易。
看样子,是他挽回损失的关键。”
陈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主动出击,打掉刀疤刘爪牙,同时进一步试探林振涛反应的绝佳机会。
“知道了。
把具体坐标和可能的守卫情况发我。”
挂断电话,陈默转身对林振涛说道:“林先生,今晚你需要暂时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我会安排人手在外围警戒。”
林振涛挑眉:“你要离开?”
“去处理一点……噪音。”
陈默走向门口,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装备包里,取出一些阿鬼提前准备好的“玩具”——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19手枪,几个备用弹匣,一把特制的黑色战斗匕首,以及几个小巧的塑胶炸药和引爆装置。
他动作熟练地将这些装备隐藏在宽松的战术夹克下。
看着陈默身上瞬间弥漫开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林振涛瞳孔微缩,但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陈默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拉开房门。
“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林振涛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出去了。”
林振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去查一下,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另外,给刀疤刘那边……再添把火。”
第七货运码头,深夜。
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
废弃的集装箱像巨大的积木堆叠在一起,形成一片钢铁迷宫。
三号仓库孤零零地立在码头边缘,只有几盏昏黄的水银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大部分区域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
陈默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仓库侧面的一个通风口下方。
阿鬼提供的信息显示,仓库内部约有八到十名守卫,交易方尚未到达。
他利用排水管道和集装箱的阴影,轻松避开了外围两个漫不经心的守卫,如同壁虎般攀上仓库外侧的钢架结构,从一个破损的通风窗钻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废弃的机器。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几名守卫分散在不同位置,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低声聊天,警惕性并不高。
陈默伏在高处的钢梁上,如同潜伏的蜘蛛,冷静地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他的目光锁定了仓库中央一片被清空的区域,那里放着几个沉重的黑色手提箱,应该就是今晚交易的“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一点五十分,仓库大门被缓缓推开,两辆黑色的厢式货车驶了进来。
车上下来七八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明显比刀疤刘手下精良得多的人员。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壮汉,气势彪悍。
“货呢?”
光头壮汉声音沙哑。
刀疤刘的一个头目赶紧迎上去,赔着笑:“都在这里,钱带来了吗?”
光头壮汉示意手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美金。
“验货。”
双方人马开始交接。
就是现在!
陈默如同鬼魅般从钢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己经如同旋风般冲入了交易双方的中心!
“噗!
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枪响,站在最外围的两名敌方***应声倒地,眉心一点红。
“敌袭!!”
仓库内瞬间大乱!
刀疤刘的手下和那些黑衣人都惊骇地寻找袭击者,慌乱地举枪。
陈默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利用堆放的货物作为掩体,身形飘忽不定。
手中的格洛克19每一次短暂的现身,都必定伴随着一声消音器下的轻响和一个敌人的倒下。
他的枪法己经超越了技术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本能。
移动、瞄准、射击、规避,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
一个黑衣人试图从侧面迂回,陈默看都没看,反手一枪,子弹穿过货箱的缝隙,精准地命中对方持枪的手腕,武器脱手。
紧接着,陈默一个迅猛的侧踢,将其踹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箱子上,昏死过去。
混战之中,那个光头壮汉又惊又怒,他看出陈默是冲着他和这批货来的,猛地从腰间掏出一颗手雷!
“妈的!
一起死!”
就在他拔掉保险销,准备扔出的瞬间!
陈默眼中寒光爆射!
他猛地将手中的格洛克当成暗器掷出,沉重的枪身精准地砸在光头壮汉的手腕上!
“啊!”
光头壮汉吃痛,手雷脱手,滚落在脚边!
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发出绝望的嚎叫。
仓库内还活着的人,也都惊恐地看着那颗冒烟的手雷。
陈默在掷出手枪的同时,身体己经如同猎豹般向前扑出,目标不是别处,正是那几个装着“货”的黑色手提箱!
他一把抓起两个箱子,同时右脚猛地一挑,将第三个箱子也踢飞起来,落在不远处一个厚重的金属工作台后面。
而他本人,则借着前冲的势头,鱼跃扑向另一个堆满橡胶轮胎的角落!
“轰!!!”
手雷爆炸了!
火光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以光头壮汉为中心的几人,残肢断臂混合着硝烟西处飞溅!
爆炸的巨响在封闭的仓库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默从轮胎后面抬起头,甩掉头上的灰尘。
他看了一眼那片狼藉,面无表情。
他快速捡起自己扔出的格洛克,检查了一下,重新上膛。
仓库内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两三个吓破了胆的刀疤刘手下,以及那个被他踢飞箱子时顺带踹晕的黑衣人。
陈默走过去,用枪指着其中一个瑟瑟发抖的刀疤刘手下。
“告诉刀疤刘,”陈默的声音冰冷,如同来自地狱,“这只是利息。
再敢伸手,下次炸掉的,就是他的老巢。”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几个残兵败将,走到金属工作台后,提起那个完好的手提箱,又从那片爆炸残骸中,找到了另一个只是被熏黑但结构基本完好的箱子。
他没有去动那些美金。
他的目标,是这些“货”,以及……制造混乱。
提着两个沉重的箱子,陈默的身影再次融入仓库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尸体,以及一个被彻底打乱的计划。
……安全屋内,林振涛接到了电话。
“老板,码头那边……出事了。
交易被搅黄,货……被那个陈凡抢走了两箱,刀疤刘的人和对方损失惨重,警察己经到了。”
林振涛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窗外即将破晓的天空,眼神复杂难明。
他走到陈默之前站定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阎罗……”他低声自语,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指,微微用力。
“你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向我索债的?”
而此刻,陈默正将那两个手提箱交给提前等候在接应点的阿鬼。
“查清楚里面是什么。
另外,把消息放给警方,重点‘关照’一下刀疤刘的场子。”
阿鬼掂量了一下箱子,咧嘴一笑:“好嘞!
默哥,你这‘保护’方式,可真够劲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