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排长的命令刚吼出来，李锐耳边就响起尖锐的破空声。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一个矮身。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滚烫的泥土糊了他一脸。
“别发呆！”
周排长粗重的喘息就在他耳边。
“这是战场，要命就跟上！”
他按着李锐肩膀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李锐瞬间回神。
前世在维和战场上磨炼出的战斗本能，在这一刻彻底苏醒，接管了这具还有些生疏的身体。
他猛地翻身，端起步枪，后背紧紧贴住身前的土坡。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初来乍到的迷茫，而是属于顶尖猎食者的冷静与专注。
他快速扫了一眼战场。
左前方三十米，一块岩石后面，有个火力点一首在疯狂扫射。
右边山坡上，刚才被榴弹炸掉的那个点旁边，又冒出来两个黑影，正试图绕到侧翼。
“妈的，跟苍蝇一样。”
李锐低声骂了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探出掩体。
瞄准。
射击。
“砰！
砰！
砰！”
标准的三发短点射。
岩石后那个嚣张的毒贩脑袋上爆出一团血雾，手里的AK47掉在地上。
人软软地瘫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
旁边一个正在换弹匣的战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才那个吓得哆嗦的新兵蛋子呢？
这是谁？
兵王附体了？
李锐没理会他的惊讶。
他缩回头，身体贴着地面，蛇一样地向右侧挪动了七八米，换到了一个新的射击位置。
这是战场第一守则。
开枪之后，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
他再次探头。
那两个试图包抄的毒贩己经摸近了不少。
李锐甚至能看清其中一个家伙脸上的狰狞笑容。
笑你妈呢。
他心里冷哼。
枪口微微下压，预判着对方的移动轨迹。
“砰砰！”
又是两发精准的射击。
跑在前面的那个毒贩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另一个吓了一跳，转身就想往回跑。
李锐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枪口平移，稳稳套住对方的后心。
“砰！”
最后一颗子弹送他见了阎王。
干净利落。
毫不拖泥带水。
周排长刚刚压制住正面的火力，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看傻了。
这……这是他那个新兵李锐？
从早上开始就跟丢了魂一样的李锐？
这枪法，这战术动作，比特么连里的尖子还尖子！
“愣着干什么！
打啊！”
李锐扭头冲着发呆的战友吼了一句。
那战友一个激灵，赶紧拉动枪栓，嗷嗷叫着开始还击。
李锐的惊艳表现，像一针强心剂，打进了三排每个战士的心里。
“牛逼啊李锐！”
“***这帮***的！”
“冲啊！”
战士们的士气瞬间被点燃了。
原本被压得有些抬不起头的火力，一下子变得凶猛起来。
大家在他的带动下，战术配合都流畅了不少，不再是各自为战。
此消彼长之下，毒贩那边很快就顶不住了。
开始有人溃逃，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想跑？
没门！”
周排长怒吼。
“二班从左边包抄！
一班跟我正面压上去！
把他们全给老子摁死！”
“收到！”
“收到！”
三排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呐喊着发起了总攻。
残余的毒贩彻底没了斗志，丢盔弃甲，狼狈鼠窜。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李锐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感觉有些虚脱。
“你小子……”周排长走了过来，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力道却很轻。
他看着李锐，眼神复杂得不行。
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许。
“可以啊你！
藏得够深的！”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毒贩，突然抬起了头。
他手里握着一把乌黑的手枪。
枪口，正对着周排长毫无防备的后背。
“排长小心！”
李锐的瞳孔骤然收缩，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他想都没想，抬手就要推开周排长。
但是，太晚了。
“砰！”
沉闷的枪响。
周排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绽开的血花，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
李锐目眦欲裂。
他调转枪口，对着那个偷袭的毒贩，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一整个弹匣的子弹，疯狂地倾泻在那个毒贩身上，将他打成了一团烂肉。
李锐丢掉步枪，扑到周排长身边，颤抖着手想去捂他胸口的伤口。
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从他指缝间疯狂涌出。
“排长……排长你撑住！
你撑住啊！”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妈的……臭小子……哭什么……”周排长咳出一口血，脸上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老子……是钢铁五连的兵……死不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给老子……好好活下去……当个……好兵……”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里的神采，彻底消散了。
“排长！”
李锐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
周围战友们的呼喊，远处的警笛，都变得模糊起来。
悲痛和混乱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再次沉入了黑暗。
消毒水的味道。
李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
天花板也是白的。
他猛地坐了起来，脑子里全是战场上的画面。
枪声。
爆炸。
还有周排长倒下时，胸口那片刺目的红色。
“排长！”
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西处张望。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就往外冲。
“哎！
同志！
你干什么去！
你还不能下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好走进来，看到他这样，赶紧上前拦住。
“我排长呢！
周排长呢！”
李锐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睛通红，急切地问。
“他怎么样了？
他在哪个病房？”
医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沉重。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同志，你冷静点。”
“我很抱歉。”
医生神色凝重地告知李锐。
“周排长送到医院时己经失血过多。”
“我们尽力抢救了，但是……抢救无效，牺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