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谢楠栅便己起身。
她将行囊收拾妥当，见郁佑然还蜷缩在火堆旁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只温顺的小猫。
谢楠栅没有叫醒她，只是坐在一旁，擦拭着她的剑。
旧布被缓缓揭开，露出剑身清冷的光泽，剑刃锋利，隐隐有流光转动，显然不是凡品。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郁佑然是被一阵浓郁的肉香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谢楠栅正拿着一根树枝，串着一只烤得金黄油亮的兔子，在火上翻动着。
“醒了？”
谢楠栅侧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快熟了。”
郁佑然一下子清醒过来，凑到火堆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烤兔：“姐姐，你好厉害！
这兔子是哪里来的？”
“刚才在附近撞见的，正好解决早饭。”
谢楠栅说着，用剑轻轻割下一块后腿肉，递到她面前，“小心烫。”
郁佑然接过来，吹了吹气，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肉质鲜嫩，带着烟火的香气，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好吃！
太好吃了！”
她含糊不清地称赞道，小脸上满是满足。
谢楠栅看着她的样子，自己也拿起一块肉，慢慢吃了起来。
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林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暖意，竟有种难得的温馨。
吃过早饭，两人继续赶路。
谢楠栅在前，步伐稳健，郁佑然则像只好奇的小鸟，跟在她身后，东看看西瞧瞧，时不时问出一些天真的问题。
“姐姐，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无妄。”
“无妄？
好奇怪的名字。”
“嗯。”
“姐姐，你会飞吗？
就像那些神仙一样，踏剑而行！”
“略懂一些御剑术，算不上神仙。”
“哇！
那你能教我吗？
我也想飞！”
谢楠栅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何想学？”
郁佑然仰着小脸，认真地说：“会飞的话，就能看得更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啦！”
谢楠栅沉默了一下，道：“修仙问道，非一朝一夕之事，需有大毅力、大机缘，更要抵御心魔侵扰，你……”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郁佑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修仙”这两个字。
她是狐族，本就有几分灵性，或许，她也能像谢楠栅姐姐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
两人一路向东，越往深处走，断尘山的雾气越发浓重，西周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消失了。
谢楠栅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握紧了腰间的无妄剑，低声对郁佑然说：“小心些，这雾气有问题。”
郁佑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让她很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靠近谢楠栅，小声问：“姐姐，是不是有妖怪？”
“嗯，而且不止一只。”
谢楠栅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周，“这雾气能迷惑心智，屏住呼吸，跟紧我。”
话音刚落，雾气中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嘶鸣，紧接着，几道黑影从浓雾中扑了出来，首取两人！
郁佑然吓得尖叫一声，躲到谢楠栅身后。
谢楠栅反应极快，无妄剑瞬间出鞘，剑光如练，迎着黑影斩去！
只听“噗嗤”几声，黑影被斩成数段，掉落在地，化作几滩腥臭的黑血。
“是雾隐蛇，”谢楠栅沉声道，“群居妖兽，以雾气为掩护，毒性猛烈。”
更多的嘶鸣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无数黑影在雾中穿梭，形成一张巨大的包围网。
“姐姐，怎么办？”
郁佑然紧紧抓着谢楠栅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
谢楠栅的声音依旧沉稳，给了郁佑然莫大的安慰，“你待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她说着，身形一动，如一道青色闪电冲入雾中。
无妄剑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剑光霍霍，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黑影的惨叫和黑血飞溅。
她的身法灵动飘逸，却又带着凌厉的杀意，在浓雾中穿梭自如，将一只只雾隐蛇斩杀。
郁佑然躲在原地，看着谢楠栅的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那道青色的身影，此刻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她。
她心里既害怕又敬佩，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一条体型格外粗壮的雾隐蛇，绕到了郁佑然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浓烈的腥气咬了过来！
“小心！”
谢楠栅察觉到不对，惊呼一声，回身掷出手中的无妄剑。
长剑破空而去，精准地贯穿了那条巨蛇的头颅。
巨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谢楠栅一个闪身来到郁佑然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检查道：“没事吧？
有没有伤到？”
感受到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谢楠栅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郁佑然摇摇头，埋在谢楠栅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刚才的恐惧似乎消散了不少。
她小声说：“姐姐，我没事……谢谢你。”
谢楠栅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就好。”
她扶起郁佑然，收回无妄剑，看着地上的蛇尸和渐渐散去的雾气，眉头微皱：“这断尘山的妖兽，似乎比传闻中要多且凶戾。”
郁佑然也看向西周，小声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谢楠栅眼神一凛：“有可能。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两人不敢再耽搁，加快了脚步，朝着山外走去。
阳光逐渐驱散了浓雾，林间又恢复了些许生气，但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郁佑然看着谢楠栅握着剑柄的手，那只手修长有力，却在刚才的战斗中被蛇血溅到，留下了几道细小的伤口。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小声说：“姐姐，你的手……”谢楠栅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小伤，不碍事。”
郁佑然却从自己的皮毛裙上撕下一小块干净的布料，走到谢楠栅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手上的血迹：“娘亲说，伤口要清理干净，不然会发炎的。”
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谢楠栅微微一怔，没有躲开。
看着少女认真的侧脸，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融化了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