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川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扔给我离婚协议。“念初需要顾太太的位置,你让一下。
”我签完字消失得彻底,连牙刷都没留下。三个月后,他疯了一样找我——“你从来没说过,
当年救我的女孩是你!”我挽着新婚夫婿轻笑:“顾总,替身游戏结束了。
”---那份离婚协议被推到林晚面前时,带着别墅里恒温空调都驱不散的寒意。
顾景川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窗外是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
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有些疏离,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他甚至没看她,声音平淡无波,
宣布着对她而言不啻于***的判决。“念初回来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又或许只是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唇舌,“她需要顾太太这个身份,你让一下。
”“让一下”。多轻飘飘的三个字。仿佛她占据的这个位置,
不过是公交车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座位,原主来了,她便该识趣地起身,
还要附赠一个歉意的微笑。林晚捏着指尖,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她看着那沓打印清晰的纸张,
最上方“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是一张嘲讽的嘴。她等这一天,
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从三年前,她顶着与苏念初三分相似的侧脸,
被顾景川带回这栋冰冷的别墅开始;从每一次他看着她,
眼神却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时候开始;从无数个深夜,他醉醺醺地回家,抱着她,
却喃喃喊着“念初”的时候开始。心,早就死了。死在一片名为“顾景川”的荒漠里,
连一点残骸都没剩下。所以她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
拿起了旁边那支顾景川惯用的万宝龙钢笔。笔身冰凉,沉甸甸的,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没有质问,没有哭闹,甚至连一丝多余的颤抖都没有。她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签名处,
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字迹甚至比平时更端正清秀一些。
将笔轻轻放回原处,她把协议推回到桌子中央。“好了。”她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顾景川似乎终于被她的平静惊动,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大概预想了她的反应,眼泪,哀求,
或者至少是苍白无力的质问,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干脆。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只是淡淡开口:“财产分割方面,不会亏待你。城西那套公寓,
还有……”“不用了。”林晚打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唇边甚至牵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顾景川,我们两清了。”她不要他的施舍,
不要任何带有“补偿”意味的东西。这三年,是她自己蠢,怨不得别人。如今梦醒了,
她只想走得干干净净。顾景川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林晚已经转身,径直上了楼。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就装下了她在这栋豪华牢笼里的所有痕迹。衣服,
鞋子,一些简单的护肤品,还有几本看到一半的书。顾景川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昂贵包包,
她一件没拿,全都整齐地放在衣帽间的丝绒托盘里,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奢华的光泽。
最后,她走进卧室自带的浴室,目光扫过洗手台。上面并排放着两个漱口杯,他的黑色,
她的白色。那支白色的牙刷,是某次超市购物凑单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牙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啪”的一声轻响,为这三年,
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拉着行李箱走出别墅大门时,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在她脸上。
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身后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以及别墅里的那个男人,
从此与她再无瓜葛。司机老王等在门口,看着她手里的行李箱,愣了一下:“太太,
您这是……”“王叔,以后不要再叫我太太了。”林晚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一种解脱后的轻松,“麻烦送我去机场。”三个小时后,
一架飞往南方沿海城市的航班冲入云霄,带走了这座城市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顾太太”。
---林晚消失得彻底。最初几天,顾景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苏念初回来了,
他忙着安抚她,带她熟悉三年未归的国内环境,弥补她曾经缺失的“顾太太”的待遇。
只是偶尔回到空荡荡的别墅,会觉得过分安静。餐桌上不再有温度刚好的饭菜,
空气中不再有她身上那点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他告诉自己,这样很好,
念初不喜欢这栋别墅里有其他女人的气息,他正好可以重新装修。直到一周后,
他需要一份放在书房旧文件柜里的资料,
那是关于三年前他接手的一个濒临破产的子公司重组案,
里面有一些只有经手人才清楚的细节数据。他翻遍了书房常用的柜子都没找到,才隐约想起,
似乎是林晚帮他整理过书房。“林晚?”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皱皱眉,拿出手机,
找到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您好,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提示音让他心头莫名烦躁。他挂了电话,
又叫来佣人:“太太……林晚的东西都收在哪里了?”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先生,
林小姐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一个行李箱,其他的……都没动。
”顾景川亲自去了衣帽间,看到了那些摆放整齐的珠宝。他送她的每一件,都在那里,
闪着冷冰冰的光。他心里那种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她不是一向乖巧懂事吗?
不是一直扮演着温顺无害的角色吗?临走玩这一出“净身出户”,是想让他愧疚?真是可笑。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继续找那份文件。最后,是在书柜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找到的。
抽屉的钥匙,他早就不知道扔哪里了,是林晚有一次看他着急,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轻轻巧巧就弄开了,后来也没见她换锁。他盯着那个抽屉,鬼使神差地,
找来工具,费了些力气才撬开。里面不止有他要找的文件,
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绒布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不是他的东西。
顾景川迟疑了一下,拿起盒子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稀世珍宝,只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链坠是一个小巧的、刻着繁复花纹的如意锁。银质不算顶好,甚至有些发暗,样式也老旧。
很眼熟。顾景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段被他刻意遗忘、尘封在记忆角落的碎片骤然闪现——七年前,
他在国外参加一个极限越野项目,意外坠入山谷,头部受伤,眼睛也因为感染暂时失明。
是一个女孩救了他,在那个偏僻小镇的诊所里,日夜不休地照顾了他将近半个月。
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记得她声音很软,带着南方口音的糯,记得她为了方便扶他,
总把一条细细的链子塞进衣领里,链坠磕在他手臂上,微凉。他问过那是什么,她笑着说,
是一个小如意锁,外婆给的,保平安。后来,家族里突发急事,他被人匆忙接走,
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跟她道别,只记得她叫“晚晚”。再后来,他回国,动用关系去找,
线索却指向了当时同样在那个小镇写生的苏念初。苏念初模棱两可地承认了,
加上一些时间地点上的巧合,他便认定了是她。可现在,这条本该在苏念初那里的如意锁,
为什么会在林晚的抽屉里?一个荒谬的、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的念头,
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他颤抖着手,拿起那条链子,翻到如意锁的背面,借着灯光,
依稀可以看到两个极小的、手工刻上去的字——平安。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那个照顾他的女孩,在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时,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地写:“别怕,会平安的。
”那个笔画,那个感觉……不是苏念初!是林晚!是那个他认作替身,被他冷落了三年,
最后被他用一纸协议轻易打发的林晚!顾景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书柜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林晚签离婚协议时的平静,想起她说“两清了”时的眼神,
想起她连牙刷都没留下决绝……她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在他为了那个假的“救命恩人”,对她极尽冷落和利用之后,她带着这个真正的秘密,
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找!”顾景川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对着闻声赶来的助理发出低吼,眼睛布满血丝,“给我把她找回来!
掘地三尺也要把林晚找出来!”---顾景川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和人脉,
几乎将整座城市翻了过来。可林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没用身份证购买任何车票机票,
没有出入境的记录,没有使用过任何绑定她身份的银行卡。她切断了过去的一切,
走得干脆利落。时间一天天过去,顾景川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苏念初来找过他几次,都被他敷衍地支走了。
他看着苏念初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厌烦。三个月后,
一条微不足道的线索,终于指向了南方一个以花海和古镇闻名的旅游小城。助理汇报说,
有人在一个摄影师的微博里,看到了一个侧影极像林晚的女人,
出现在小城一场传统集体婚礼的照片背景里。顾景川片刻没有耽搁,
直接乘坐最早的航班飞了过去。根据照片线索,他找到了那个位于古镇深处,
开满紫藤花的小院。院门没关,他站在门口,能看到里面精心打理的花草,
和一个穿着浅蓝色刺绣上衣、白色长裙的女子背影。她正微微侧着头,
对身边一个坐着轮椅、气质温润的清隽男人说着什么,
唇角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轻松而明媚的笑意。那是林晚。三个月不见,她瘦了些,
气色却好了很多,眉眼间曾经萦绕的淡淡忧郁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顾景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声音嘶哑破碎:“晚晚……”林晚闻声转过头,看到是他,
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平静。她身旁轮椅上的男人也抬起头,
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看向顾景川。“顾总?”林晚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仅此而已,
“有事?”她那种全然陌生的态度刺痛了顾景川。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却被她轻巧地避开。“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质问,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当年救我的女孩是你!”他紧紧盯着她,
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波动。林晚闻言,轻轻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精准地插在顾景川的心上。她挽住身边轮椅上男人的手臂,动作自然又亲昵,
然后才抬眼看向顾景川,目光清亮,不带丝毫情绪:“顾总,那些都不重要了。”她顿了顿,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判:“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先生。替身游戏,早就结束了。
”顾景川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先生?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耳膜,
刺入他的心脏。他目光死死锁住林晚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那自然亲昵的姿态,
是他和她结婚三年都从未有过的。她在他面前,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