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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3

第一章 猎场惊雪,缘起微时大祁王朝的冬猎,总选在京郊的围场。那年的雪下得格外早,

猎场的枯草上积着薄冰,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像细针扎得生疼。苏瑶裹紧了斗篷,

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往外看。她是礼部尚书苏文渊的独女,自幼养在深闺,

这还是头回跟着父亲来冬猎。车窗外,骑士们纵马飞驰,箭羽破空的锐响偶尔传来,

惊得林间寒雀扑棱棱飞起,在铅灰色的天空划过几道残影。“小姐,风大,快放下帘子吧。

”贴身丫鬟青禾捧着暖炉过来,语气里满是担忧。苏瑶笑着摇摇头,

指尖在冰冷的车窗上划着圈:“你看那片松林,雪压在枝桠上,像不像画里的样子?

”话音未落,前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拉车的马猛地人立而起,车厢剧烈摇晃,

苏瑶猝不及防,整个人朝着车门摔去。青禾惊呼着去拉,却只抓到一片衣角。

她以为自己定会摔在冻土上,骨头都要碎了。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

身体落入一个带着冷意却坚实的怀抱。玄色的披风扫过她的脸颊,

混着淡淡的皂角香和雪地里的清冽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那是常年习武之人身上特有的气息。“抓紧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苏瑶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衣襟,抬起头时,

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漫天飞雪,也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像两潭不见底的寒泉,

却在最深处藏着一点星火。男子勒住缰绳的手骨节分明,

腕间一道浅疤在雪地映衬下格外清晰。他穿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披风被风掀起,

露出里面银线绣的暗纹——那是皇子的标识。“尚书府的小娘子?”他低头看她,

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睫毛上沾的雪粒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化得极快。

苏瑶的脸颊瞬间烧起来,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殿下。”她认得他。

三皇子萧逸,十五岁随军出征,二十岁平定南疆,是京城里最耀眼的少年将军。

传闻他性情桀骜,不喜朝堂纷争,却在猎场上从不手软。萧逸看着她红透的耳根,

眼底笑意更深了些。他翻身下马,将她稳稳扶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肩上:“天寒,

马惊了,我送你回帐。”披风上还留着他的体温,苏瑶裹紧了些,

只觉得那暖意从脖颈漫到心口。她看着他牵着惊马的背影,玄色披风在风雪里猎猎作响,

忽然想起昨夜母亲为她卜的卦——卦象说,她命里有场大雪,雪落时,会遇一生劫数。

那时她只当是戏言,此刻却望着漫天飞雪,心跳漏了半拍。回帐的路不长,两人却没再说话。

雪落在披风上,簌簌作响,苏瑶能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到了尚书府的营帐外,她解下披风递还给他,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像被烫到般缩回。

“多谢殿下。”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萧逸接过披风,指尖似乎也顿了顿,

随即淡淡道:“举手之劳。小娘子好生歇息。”说罢,翻身上马,

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苏瑶站在帐外,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手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帐内暖炉烧得正旺,她却觉得脸颊依旧发烫,

心湖像被投入石子,漾起圈圈涟漪。冬猎持续了五日。这五日里,

苏瑶总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玄色身影。她看见他弯弓射猎,箭无虚发,

引得周遭一片喝彩;看见他与其他皇子谈笑,

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飞扬;也看见他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的天际,

背影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落寞。第五日傍晚,猎场举办篝火宴。苏瑶随父母坐在席间,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主位。萧逸就坐在那里,穿着明黄的锦袍,

比那日的劲装更多了几分贵气。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

苏瑶慌忙低下头,心却跳得更快了。宴席过半,有人提议射箭助兴。萧逸被众人推搡着起身,

挽弓搭箭,正中靶心。众人欢呼时,他忽然看向苏瑶的方向,

朗声道:“听闻苏尚书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箭术如何?不如上来一试?

”苏瑶一愣,脸颊瞬间涨红。她哪里懂什么箭术?正想推辞,父亲却笑着点头:“小女顽劣,

让殿下见笑了。”她硬着头皮走上前,接过侍女递来的弓,只觉得手臂都在发软。

萧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别怕,我教你。”他站在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手,

教她拉弓、瞄准。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暖意。

苏瑶的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周遭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剩下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放。”箭矢离弦,却偏得离谱,落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众人哄笑起来,苏瑶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逸却朗声笑道:“苏小姐初次射箭,便能有此准头,已是难得。这枝箭,我替你收着。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箭,递给苏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掌心。苏瑶接过箭,指尖发烫,

低声道了谢,匆匆回到席间。那晚的月光格外亮,洒在雪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她握着那枝箭,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跳个不停。她不知道,那场篝火宴后,萧逸回到营帐,

看着窗外的月光,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他想起她红透的耳根,想起她慌乱的眼神,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第二章 红烛海棠,情深意浓提亲的消息传到尚书府时,

苏瑶正在后院喂锦鲤。青禾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捏着张明黄的圣旨,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小姐!三皇子……三皇子求陛下赐婚了!”鱼食从指间滑落,

掉进水里惊起一圈涟漪。苏瑶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颤,

她忽然想起猎场上那双眼睛,像有钩子,把她的心勾得发慌。母亲来她房里时,

手里捧着个锦盒,打开是支赤金点翠的步摇。“瑶儿,皇家不比寻常人家,

”母亲的手指抚过她的发顶,带着熟悉的暖意,“萧逸虽是皇子,可常年在外征战,

性子难免刚硬。你嫁过去,凡事多忍让些。”苏瑶点点头,指尖绞着帕子。她不怕他刚硬,

只怕他心里没有她。婚前三日,萧逸遣人送了盆海棠来。花骨朵鼓鼓囊囊的,裹着层细绒,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送花的侍卫说:“殿下说,等花开了,他就来接您。

”苏瑶把海棠摆在窗台上,每日亲自浇水。花开的那日,正是大婚。红烛高燃,

映得满室通红。萧逸穿着大红的喜服,腰间系着玉带,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他掀开盖头时,苏瑶紧张得闭上眼,听见他低笑一声:“怎么,怕我吃了你?”她睁开眼,

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他的手指拂过她的鬓角,带着微凉的体温:“瑶儿,往后有我在。

”那夜,他没有喝太多酒。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喜床上,他握着她的手,

指尖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自幼戴的平安绳。“疼吗?”他忽然问,声音低哑。

苏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方才合卺酒时,她被酒液呛到的事。她摇摇头,脸颊发烫。

他忽然笑了,俯身将她揽进怀里。“别怕。”他的气息落在她颈间,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不会欺负你。”婚后的日子,比苏瑶想象中要温柔得多。萧逸虽在朝中任职,

却总尽量早些回府。他知道她喜欢清静,便把王府最偏僻的西跨院给了她,院里种满了海棠,

说是“配得上我家瑶儿”。他教她骑马,在城郊的跑马场。他牵着马绳走在她身侧,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脚踩稳了,腰挺直……对,就这样。”她的马靴踩在他的影子上,

心里甜得像浸了蜜。有一次,她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虽然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却还是紧张得不行。他抱着她检查了半天,确定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却板起脸教训她:“说了让你小心些,怎么就是不听?”苏瑶看着他眼里的担忧,

心里暖暖的,故意气他:“谁让你教得不好。”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是是是,

我的错。罚我晚上给你剥橘子。”他教她射箭,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拉开弓弦。

“瞄准靶心,”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放。”箭矢偏得离谱,

落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苏瑶懊恼地跺脚,却被他按住肩膀。“第一次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从箭筒里抽出支新箭,塞到她手里,“再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西跨院的书房,成了他们最常待的地方。萧逸处理公文时,

苏瑶就在一旁看书,偶尔抬头,总能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他会招手让她过去,

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看什么?”“《史记》。”她把书递给他看,

“看到李广将军了。”他低笑:“比起他,你夫君如何?”苏瑶红了脸,

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许胡说。”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下,

眼底的笑意漫出来:“瑶儿,等过了年,我带你去江南。听说那里的春天,

海棠开得能把天都映红。”苏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点头,

把脸埋在他胸前:“好。”他喜欢她做的点心,尤其是桃花酥。她便学着做,

一开始做得要么太甜,要么太咸,他却从不嫌弃,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后来她做得越来越好,他便常带着去书房,说是“瑶儿做的,比御膳房的还香”。

她喜欢他写的字,笔锋刚劲有力。他便每日写一幅给她,有时是诗词,

有时是简单的“平安”二字。她把那些字都裱起来,挂满了书房的墙壁。那年冬天,

京城下了场大雪。西跨院的海棠树被雪覆盖,像开了满树的白花。萧逸把苏瑶裹在披风里,

抱着她站在树下看雪。“瑶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等我平定了北狄,

就请父皇恩准,辞了官职,我们就守着这院子,看一辈子的海棠,好不好?”苏瑶抬头看他,

他的眉眼在雪光映衬下格外清晰,眼底满是认真。她用力点头:“好。”那时的海棠院,

总飘着淡淡的花香。萧逸会摘下新开的花,别在她发间,看着她笑:“我的瑶儿,比花好看。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却忘了,他是皇子,是将军,他的命,

从来不全由自己做主。第三章 烽烟乍起,毒浸骨血开春后,北狄再次侵犯边境,烧杀抢掠,

无恶不作。战报传到京城,朝野震动。皇上召集群臣议事,萧逸主动请缨,要求率军出征。

消息传回王府时,苏瑶正在为他缝制护心符。银线在她指间穿梭,

她想象着他穿着铠甲的模样,心里既骄傲又担忧。萧逸回来时,脸上带着风尘。他走进书房,

看见苏瑶手里的护心符,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又在为我做这个?”“嗯。

”苏瑶把护心符举到他面前,“快好了,你带上,能保平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有瑶儿的心意在,比什么都灵。”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瑶儿,我要出征了。”苏瑶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继续手里的活计,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时候走?”“三日后。”他握住她的手,

“北狄跳梁小丑,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府里好好的,等我。”“我知道。”她转过身,

看着他的眼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海棠花都等你。”他用力点头,

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一定。”接下来的三日,苏瑶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她为他整理行装,为他准备路上的干粮,夜里总是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出发前夜,她把缝好的护心符系在他腰间,又在他的铠甲里缝了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平安归来”。“这是我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带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萧逸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哭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到时候给你带北狄的宝石。”第二日清晨,苏瑶去城门口送他。他穿着铠甲,骑在马上,

身姿挺拔如松。他朝她挥手:“瑶儿,回去吧,等我好消息。”苏瑶站在城门口,

看着他的队伍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萧逸走后,苏瑶的心像空了一块。她每日守在王府,

等着他的书信。起初,书信来得很勤,他会在信里说些军中的趣事,说他打了胜仗,

说他很想她。苏瑶把那些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一遍遍地看,仿佛能从字里行间看到他的身影。

可渐渐地,书信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信里会提到战况激烈,

苏瑶的心就揪紧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开始每日去佛堂烧香,祈求上苍保佑他平安。

青禾劝她:“小姐,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苏瑶点点头,

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那年秋狩刚过,

一封加急的军报送回京城——萧逸率部追猎时,遭遇了北狄的埋伏,中了埋伏,生死未卜。

消息传回王府时,苏瑶正在绣他的另一枚护心符。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明黄的缎面上,

像朵骤然凋零的花。她手里的绷架“啪”地掉在地上,青禾慌忙扶住她:“小姐!您别急,

殿下吉人天相……”苏瑶听不进劝慰,疯了似的往外冲。府门被侍卫拦住,

她抓住侍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让我出去!我要去找他!

”父亲苏文渊闻讯赶来,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又无奈:“瑶儿,皇家有规矩,

你不能去。相信萧逸,他会回来的。”她被强行带回西跨院,关在房里。

窗外的海棠开始落叶,一片一片打着旋儿落下,像她碎掉的心。七日后,萧逸回来了。

他是被抬回来的,身上盖着的锦被被血浸透,触目惊心。太医们进进出出,

药味弥漫了整个王府。苏瑶守在卧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每一声咳嗽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第八日清晨,太医终于出来了,对着她摇了摇头:“王妃,

殿下虽保住性命,但中了西域奇毒‘断魂散’,此毒霸道,已侵入骨髓……老臣无能,

只能尽力延缓。”“能活多久?”苏瑶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样子。太医别过脸,

声音低哑:“最多……一年。”一年。苏瑶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青禾扶住她,哭着说:“小姐,您要撑住啊!”她走进卧房时,萧逸刚醒。他躺在那里,

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她走过去想碰他的手,却被他猛地挥开。“滚。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戾气,喉间像卡着碎玻璃。苏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她看着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那是毒发的征兆。“萧逸,我是瑶儿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试图唤醒他眼中哪怕一丝熟悉的暖意。他缓缓转过头,眼神空得像深冬的寒潭,

没有一丝温度。“我不认识你。”他说,字字冰冷,“出去。”那一刻,

苏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碎了。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门框上,疼得眼眶发酸,

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不明白,那个承诺会平安归来、会陪她看一辈子海棠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从那以后,萧逸像变了个人。他不再踏足西跨院,

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见她的地方。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

府里的下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斥责,连带着对她,也只剩下冰冷的疏离。苏瑶不明白。

他明明活着回来了,为什么却要这样对她?难道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她去书房找他,

想问问清楚,却被他的侍卫拦在门外。“殿下说,不想见您。”侍卫低着头,

声音里满是为难。她站在书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

像要把肺都咳出来。秋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脸上,凉得刺骨。她不相信他是真的厌恶自己,

那些日夜相伴的温情,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宠溺,不可能是一场幻梦。她开始偷偷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