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啊哦~”却没戳醒被窝里的王浩。
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往枕头里埋得更深，毛茸茸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鼻尖蹭到带着汗味的枕套，也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再睡五分钟”，又沉沉睡了过去。
床头的手机设置的闹铃己经响了三次，王浩在波窝里翻滚了一下又睡着了。
这被窝是他妈妈入冬前特意加的厚棉絮，暖得像块刚晒过太阳的年糕，裹着他舍不得撒手。
‘铃~~叮~~’拿起手机一看"我艹~，怎么八点十分了，这个死闹钟也不叫醒我，害得我又要迟到了，希望这次周会计发现不了吧。”
王浩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冲到衣柜前扯出件灰扑扑的工装外套，往身上一套，扣子扣错了两颗也没察觉。
接着抓过牙刷，挤了一厘米不到的牙膏，对着镜子胡乱刷了两下，泡沫还沾在嘴角，就叼着牙刷跑去穿鞋。
这双鞋是去年进厂时从某多多买的，鞋头己经磨出了印子，前面己经开胶了，经常笑嘻嘻的称为‘鳄鱼鞋’他蹬了两下才把脚塞进去，然后抓起电动车钥匙就往门外冲，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抓了个昨天剩下的馒头，塞进外套口袋里。
楼下的电动车是他上个月刚买的二手货，车身掉了几块漆，车座上还沾着点雨水，他拍了拍座子，跨上去拧动车把，“嗡~”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路上的车己经多了起来，他骑着车在车流里钻来钻去，嘴里没闲着，骂骂咧咧没停过。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迎面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转弯时没打转向灯，差点蹭到他的车把，王浩猛地捏紧刹车，轮胎在地上擦出“吱呀”一声，他探着脖子朝轿车喊：“开车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会开车吗？
不知道打转向灯啊！
眼瞎啊？”
没走几米，又有个骑电动车的大妈突然变道，王浩吓得往旁边躲，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他又喊：“你会开车吗？
不看人啊？
赶着去投胎啊？”
大妈回头白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还抬手按了两下喇叭，“迪~滴~”的声音在早高峰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按什么喇叭？
谁没有似的，我这喇叭比你的响！”
一路风风火火赶到厂里，厂区门口的考勤机己经停止了打卡，王浩喘着粗气把电动车停在车棚，馒头还在口袋里硌着腰，他刚要往车间跑，就被一个穿灰衬衫的身影拦住了——是周会计，手里还捏着个打印好的二维码牌，牌儿上用马克笔写着“迟到罚款5元”。
“王浩，今天你又迟到了，过来扫上钱吧，五元。”
周会计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里的二维码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没迟到吗？”
王浩嘴硬道“都快迟到半个小时，还没迟到呢？
你的表不准了吗？
要不你去跟老板说说，给你单独调个时间？”
周会计笑道“那不是谁，还在我后面呢？”
王浩指的是老板的嫂嫂。
“人家向老板请假了，请假一个小时。”
周会计笑嘻嘻的解释道王浩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扫上五元，“什么他娘的请假了，还不是关系户，你们就双标。
只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我点灯，还没挣钱先赔了一顿饭钱。
你这他娘的在我身上吸血啊~我的泡面啊~全当喂狗了吧，真他娘的晦气。”
王浩心里想‘想当年，老子哪受过这等鸟气，我送外卖虽然钱挣得少，但我自由。
我在工厂制作轮胎时，虽然累得要死，天天加班到半夜，手上磨得全是老茧，可一个月能拿一万多，比现在强十倍！
’妈的~，在这里钱挣得又少，还得受气~还得加班，我是计件工资，忙的时候七八千元，不忙的时候西五千元，没有保险，没有福利，全年没有休假，你是我做过最次的工作。”
虽然上次进厂打螺丝时也这么说过，不过都忘了。
“算了书上不是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他妈广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了，但什么时候到头啊？
总不能一首这么苦下去吧？”
他叹了口气，摸出口袋里的馒头，咬了一大口，干硬的馒头噎得他首瞪眼，只能咽了口唾沫往下压。
好在王浩有个旁人比不了的优点——啥事儿都不往心里去，就像块橡皮，擦一擦就忘了疼。
刚还在为五块钱心疼，不一会儿，不开心的罚款时间就过去了，工作了没几个小时，他便闲不住了，走到下个工序，调戏一下厂花：“吆~小张，***很大吗？
我妈说***大的好，容易生儿子。”
小张没抬头，手里的活没停：“王浩，你又闲了？
赶紧去***的活，一会儿厂长过来查岗了。”
“查岗怕啥，我是计件的，没订单了还不能到处看看吗？
再说我这不是看你太累，过来跟你聊聊天嘛。”
王浩凑得更近了些，眼睛瞟着她的***，“我说小张，你这***可真够大的，我妈说了，***大的女人好，容易生儿子，将来肯定是个好媳妇。”
说着看看附近没人注意在她***上摸了一把，笑嘻嘻的跑了。
才干了一套床体，就又没有订单了，跑到质检区：“史姐，胸脯这么大，带着不累吗？”
史姐刚休完产假没多久，身材还没完全恢复，胸前比以前丰满了不少，穿着工装也遮不住。
她正拿着米尺量尺寸，神情认真，头发用一根皮筋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乀滚~回家找你妈去。”
史姐笑嘻嘻的骂道。
周围几个质检的同事也跟着笑，有人说：“王浩，你这嘴真是没个把门的，小心史姐她老公来找你算账！”
没一会儿，他又盯上了在车间角落装箱的小哑巴。
小哑巴是上个月来的临时工，个子不高，扎着短短的马尾，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干活，装箱、贴标签，动作麻利得很。
王浩走到她身后，趁她弯腰搬箱子的时候，飞快地捏了一下她的胸脯一下——小哑巴的胳膊细细的，皮肤很白。
哑巴不会说话，吃了亏就要追着王浩打。
追了一会没追上，对着别人打着手语，‘指指自己的脑子，摸摸自己的手脉。
’嘴里咬牙切齿蹭出‘病，病’~的声音。
王浩三天两头经常被追得到处跑。
引得同事们哈哈大笑，不过他乐不疲惫。
同事有时看他来了就提醒小张：“小张，快跑隔壁老王又来了。”
车间里又是一阵哄笑……下午，刚组装了一套床体，手都酸了。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炸响——还是那首听了三年的《汪~汪~汪》***，震得他大腿发麻。
他掏手机时差点没拿稳，一看屏幕上“狗蛋”俩字，立马笑骂着接起：“你小子总算想起你爹了？
前阵子喊你喝酒，说什么陪对象逛街，现在有空了？”
“滚***~，你这个王狗子”电话那头的狗蛋嗓门大得能穿透听筒，车间里几个离得近的同事都忍不住回头笑，“今晚下班别瞎晃悠，老地方烧烤摊，我约了咱俩高中那几个，喝点啤酒唠唠。
我给你点上两串大腰子补补，看你虚的捏个逼样。”
“我艹，谁虚？？
我可号称不败战神。”
“滚***~ 还战神，妈的~上楼都费劲。
看你上次见面那怂样，脸蜡黄，说话都没力气，今晚给你点俩大腰子，现烤的，油滋滋冒香，给你好好补补，省得你天天在厂里跟蔫了的黄瓜似的。”
“放你娘的屁！
谁虚了？”
王浩瞬间拔高音量，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跟周围同事比划着“我这体格，能扛着张床都能跑”，“老子那是前阵子加班累的，今晚吃了腰子，明天我能干七套床。
“行行行，你牛，”狗蛋在那头笑，“六点啊，别迟到，上次你说加班放鸽子，这次再敢不来，腰子全给你烤焦了喂狗。”
“放心，今晚就算厂长留我加班，我也得把活攒到明天！”
王浩拍着胸脯保证，挂了电话还意犹未尽，跟旁边的同事显摆：“瞧见没？
发小特意给我点大腰子，今晚就去补补，明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车间小马达’！”
同事们笑着起哄：“得了吧王浩，别吃了腰子半夜流鼻血，明天又迟到罚钱！”
“罚钱也值！
再说了，我一天这么累喝个小酒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