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第一次见栾颂,是在六月的蝉鸣里。
那天他刚帮妈妈把晒干的玉米收进粮仓,额角的汗还没擦干净,就看见村口停了辆从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林树没见过这种,和妈妈说了下,就去凑热闹了。
车轮碾过泥路时没溅起多少灰,倒像是怕惊扰了村里的蝉鸣似的,轻轻巧巧停在老槐树下。
缓缓走下来的少年,身着一件洁白如雪、熨烫得极为平整的衬衫,仿佛没有一丝褶皱。
衬衫的袖口被他轻轻地卷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臂,线条流畅自然,肌肉若隐若现。
而那双手更是引人注目,腕骨分明,修长而有力,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露出一种精致和优雅。
他没像其他来村里的外人那样东张西望,只是垂着眼跟在司机身后,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在路边,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这个城里来的大少爷。
有人说他穿着时尚,气质不凡;有人猜测他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人好奇他为什么要住老支书空置的那间砖瓦房。
然而,尽管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挡住了他的部分面容,但仍能看出他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村民们对他的冷漠感到有些诧异,有人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大声说话,或者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但他始终没有抬起过头,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旁人。
不经意间看到试图蹲下看他脸的林树,傻不拉几的。
林树朝他笑了笑,甚至挥了挥手,更傻了。
少年己经走到砖瓦房门口,司机在给他整理屋子。
他长的张扬,但总是透出一份漫不经心的调调。
“李叔好了,你先回昂,我又没断手断脚是吧。”
栾颂倚在门框上,嘴里叼了一个棒棒糖,目光落在李叔手里的抹布上。
“李叔,剩下的我会弄的。”
他声音轻,带着点刚睡醒的哑,“天快黑了,这里路不好走。”
李叔正擦着窗台的灰,闻言首起身,笑着摆手:“没事,这点活儿快得很,弄完我再走。”
他看了眼栾颂苍白的脸,又补了句,“你身子弱,别在门口吹风,回屋等着。”
栾颂没动,视线越过李叔的肩膀,落在院墙外那棵老槐树下。
树影里藏着个小小的身影,衣角还沾着田埂上的泥——是林树。
他的身上还带着田野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青草、泥土和阳光的味道。
他忽然弯了弯嘴角,声音故意提了点:“那也行,也不知道张妈怎么想的,非要在我包里塞一大包的糖,我拿点放你车里,回去给孩子吃。”
“好啊,一点就行,小孩吃多了牙疼。”
院墙外的身影明显顿了顿,接着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想走又舍不得。
林树正在烧烤,他要不要向这位不那么熟的人讨要糖果,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做可能会让人觉得他很没礼貌。
但另一方面,他实在是太想吃那颗糖果了,那甜滋滋的味道仿佛在召唤着他。
栾颂忍着笑,冲李叔道:“那我去把糖装起来。”
他弄好后又拿了两个捏在手里,来到树那,林树正蹲着拿树枝逗蚂蚁。
阳光透过树枝的空隙,照在小孩柔软的头发,看着就好摸。
“小盆友,要不要坏蜀黍的糖呀”栾颂一脸坏笑的贱贱开口。
林树都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