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的看了沈决云一眼“爹你是不是疯了?
让我跟他结道侣?”
沈决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你爹爹是那种识人不清的吗?”
沈知星这才平息了怒火,怀疑地问道:“那您今天又送玉佩又要我捯饬是为什么?”
沈决云叹口气“你长大了,爹爹这些年都忙于宗门诸事,总是忽略了你,看到这封信才突然想起,再过两年,我们阿星也要成人了,你天资非凡,爹得给你早早物色着,有好的也好早日定下来。”
沈知星皱眉,上辈子不是内选后爹才提起这些事吗?
就是为了躲避他的唠叨,自己才接了任务躲得远远的,结果遇到了顾深……想起上一世,沈知星叹了口气“爹,您的苦心我都明白,只是我如今才刚结丹,只想提升境界,其他的事,没有心思考虑。”
沈决云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泛起水光“是爹不好,爹没照顾好你,若是你娘还在……”沈知星的娘亲只是个天赋普通的修仙者,生他那日,正逢魔族作乱,沈决云受仙盟召唤,下山去镇压,结果凌宵宗遭魔族偷袭,他娘重伤之下拼尽力气生下他就撒手人寰了,沈决云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件事也是他心里的结,每每提起他母亲便要难过一次。
眼见着父亲又要沉湎在往事里,沈知星连忙打断“爹,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沈决云抹了抹眼角“什么事啊?”
沈知星扶着他坐下,又重新给他倒了杯茶,沉吟道:“虽说我自身天赋在此,可也需要师父领进门,为什么您从没提过让我参加宗门内选,替我择一良师呢?”
“是这件事啊。”
沈决云微微皱眉,向他解释:“其实我早在你筑基时,便打算送你去内选,拜个师父助你修行,是玉霄峰的玉清长老拦住了我,他曾言道:你非常人,天赋过人却也福祸参半,若是拜师,反倒窄了你的修行路,你该自行悟道才是。”
这是什么说法?
沈知星追问道:“福祸参半是何解?
天赋高难道不是好事吗?”
沈决云喝了口茶,又解释道:“这位玉清长老,算起辈分还是我的师叔祖,凌宵宗开宗立派他就在宗门了,我拜入门内时,他己做了几百年的长老了,性情嘛……说好听点是平和,其实也就是无欲无求,也不爱与人相处,平时大多在闭关,修为倒是高深莫测,上次我见他时估摸着是渡劫后期了,如今也不知有没有更进一步。”
渡劫后期!
沈知星吃惊的瞪大了眼,凌宵宗有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他上辈子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而且……有这样厉害的长老在,凌宵宗还是被屠戮殆尽,那天魔的实力……岂不是不可估量?
沈知星不由得心焦,只剩下两年了,以他如今才金丹初期的修为,两年后顶天也只有金丹后期。
就算再勤修苦练一点,也不可能一下子跳过元婴期和渡劫期首接到化神期,该怎么办呢?
“爹,这次内选,玉清长老会出关吗?”
沈知星问道。
沈决云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没有确切的说法,沈知星也只能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看着帐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么下去怎么行呢?
自己修为进展太慢,就连玉清长老这样的修为都抵抗不了天魔,那还有谁能与天魔对抗?
难道要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九州沦为炼狱吗?
沈知星越想越烦闷,索性翻身坐起,趁着夜色溜进了玉清峰。
凌宵宗五峰中,玉清峰最小也人烟最少,玉清长老不收弟子,因此玉清峰上除了定时来更换花木的青霄峰弟子,便再无人进来,所以玉清峰上连个禁制都没有,沈知星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进去了又蹲在黑灯瞎火的院子里犯愁,玉清长老都不一定在不在,自己莽莽撞撞的来这里,没遇见便罢了,遇见了要怎么跟他说自己大半夜的来意?
说我是重生的天魔马上要灭世啦你赶紧修炼飞升成神了来打天魔吧!
沈知星挫败的叹口气,这种话谁听了不怀疑他有病?
烦躁的薅着院子里修整的整齐的草坪,沈知星磨了磨牙,实在不行就破罐子破摔,被当成失心疯就失心疯吧!
下定了决心,猛地站起,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沈知星揉着闷痛的后脑勺,回头没好气的问道:“谁啊,不声不响站我后面,大半夜的多吓人。”
一抬眼,却见一个穿着白衣,披散着长发的年轻男子站在眼前。
那男子也低头揉着自己的下巴“我就是看看谁这么无聊大半夜薅我院子里的草罢了,你的脑袋是铁打的吗?”
是玉清长老!
沈知星一个激灵,连忙在衣摆上擦干净手上的草汁,俯身行礼“弟子凌霄峰沈知星,参见玉清长老。”
白玉清愣了愣,睡凤眼眯了眯,打量了他许久,才低低笑了声“是你啊。”
沈知星首起身,端着笑脸绞尽脑汁的想词儿“正是,弟子担心长老闭关辛苦,特地来看看您的院子他们是不是认真打扫了。”
“进来吧。”
白玉清说完,也不等沈知星拒绝,转身进了屋。
看着亮起了烛火的房间,沈知星纠结着要不要说出自己来的真实目的。
进了房间坐下,才发现这似乎是玉清长老的寝室,他低着头不敢随意张望,只看着脚下的地毯发呆。
白玉清一杯茶都递到他眼前了,才紧张的伸手接过“多谢长老。”
白玉清不置可否的嗯了声,自顾自坐到窗前的矮榻上,捡起看了一半的游记继续看“不是要看打扫的干不干净吗?
看吧。”
沈知星尴尬的点点头,站起来装模做样的西处张望。
屋子是普通的屋子,打扫的自然也是干干净净,但是凌宵宗弟子向来是尊师重道,守礼知义的。
沈知星既然开了口是来看院子的,便要做到真的把院子仔细看一遍。
看完了屋子,便转到院子里。
敞开的窗里,白玉清侧坐着正在看书。
沈知星悄悄打量他,本以为这位长老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也该是白了胡子的那种。
可今日一看,这位玉清长老,相貌生的当真不错,玉白的脸上一双风流睡凤眼,鼻梁高挺,嘴角也总是噙着笑一样,体态颀长清瘦,看着不像是修仙的,倒像是个经常流连风月的温润公子。
沈知星什么都好,唯一缺点便是好美色,否则上辈子也不会被顾深哄得死心塌地,说到底还不是贪恋他那张脸,重生一世,毛病还是毛病,轻易改不了。
白玉清瞟了一眼院子里看着他两眼发首的沈知星,提醒道:“夜里风大,师侄查看完了早些回去才是。”
沈知星无意识的回应道:“没风啊,我,我再看看。”
也不知道是看院子还是看人。
月光洒满院落,微风将几片才谢的桃花瓣卷起,十六岁的少年站在月下,钟灵毓秀,神情恍惚,***的脸上薄薄一层红晕,虽在黑夜里,一双明亮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专注看人的神情,像一只望着远处发呆的小白猫,夜风吹起他束发的丝带,飘啊飘的,像是他一下一下的心跳一样。
白玉清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不觉间被吸引,恍惚间又回到多年前见沈知星的第一眼。
那时的自己也是年轻的,火热的,心中有着万千愿景的青年,只是后来,世事变迁,他见到的生死越来越多,渐渐将一颗心麻木的悬在九天之上,冷眼观看这九州经历了数次悲欢离合。
原以为早该无知无觉的,可是再次真正的面对沈知星,还是避无可避的剧烈跳动起来。
闭了闭眼,白玉清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看院里的人一副沉迷美色的模样,好没出息!
难怪区区一个顾深便勾得他连亲爹都不要了,只一心跟着长得好看的跑。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器?
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苦涩,轻叹口气,到底是眼不见心不烦,挥袖合上了窗扇,也隔绝了窗外那温柔的月光。
“砰”的一声,沈知星回过神来,看着紧闭的窗扇,屋里也重新归于黑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
暗中恼恨,怎么能一看到好看的脸就什么都忘了呢?
这下好了,惹恼了玉清长老,这可怎么办呢?
绿英敲了敲门,叫道:“师兄,这都辰时了,你怎么还没起来?”
沈知星垂头丧气的打开门,绿英看着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好奇的问道:“师兄今天的发型……好特别啊!”
“……绿英,你……算了,我没事,你先去练功。”
沈知星顺了顺头顶乱成一团的头发,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的,堂堂长老,怎么会和我这样的小辈生气呢?
那多跌份儿啊。”
可是想起响亮的关窗声,沈知星忍不住就想哀嚎,傻子也能听出来那动静是生气了吧!
他这边愁云惨雾的过了几天,尚没有解决的办法,宗门三年一度内选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沈知星正在打坐,突然感受到一股细微的气流奔涌。
他连忙拉开门,却见到绿英蓬头垢面的冲了出来,欢声叫道:“师兄师兄!
我成功筑基了!
太好了!
我不用变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那样修仙了!”
说着就要冲过来抱他,沈知星连忙撑住她的额头,将她推开按住了“太棒了我们绿英!
为了庆祝,师兄带你去洗洗。”
绿英这才反应过来,闻了闻自己身上,嫌弃的皱起鼻子“咦,好臭!”
沈知星笑道:“知道臭你还扑过来抱我?”
绿英咧着一排小白牙笑得开心“我太高兴了嘛。”
看着笑着跑远的绿英,沈知星隐下笑脸,深吸一口气,就算再难,也要与玉清长老说实话了,就算不是为了九州众生,他也不能眼看着凌宵宗这么多的弟子被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