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些日子,教练给影山批了假,影山带着日向上了回国的飞机。
日向静静地睡在狭小的盒子里。
同行的有宫侑,佐久早,木兔等前辈,还有一些与队员们同行的家属。
所有人都没有言语,深陷在剧痛的旋涡里。
从巴西到日本的飞机要二十个小时,影山最终抵挡不住睡意,缓缓合上了眼睛。
影山醒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课程表,才意识到上午最后一节课己经上完。
又打了一个哈欠,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去饮料贩卖机买一瓶酸奶。
“叮当。”
硬币投入贩卖机,他按下按钮,一瓶酸奶和找零被机器自动退了出来。
他拆开吸管时,看到了沿路来的日向。
“嘿,影山君!”
日向飞奔过来,招了招手。
由于惯性,日向没有刹住脚,扑到了影山身上。
影山被他撞得一踉跄,向后倒去。
“现在通知各位乘客,飞机突然遇上强烈气流。
请各位乘客不要随意在机舱内走动,并系好安全带,防止发生意外。”
机械音响起,用英文反复播放了两遍。
影山半是被飞机的颠簸震醒,半是被机械音吵醒。
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皮,双目发神地看着窗外景象。
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行,宛若在浪花泡沫中游渡的轮船。
影山记得,日向坐飞机的时候,除了吃飞机餐打盹,就是往窗户外面看。
他不理解这种行为,并表示很莫名其妙。
首到现在,他才惊觉天空更像是湖水的倒影,绵延飘絮的云层就是风刮起的泡沫。
天空荡漾起一轮又一轮的褶皱而凝合。
座位前面的屏幕又在用英文播报着什么,影山用左手支撑着头,侧倪着屏幕,翻译器上的日语播报着是发餐时间。
屏幕上日语播报着这场航班的***食品。
空姐很快推着餐车来到了影山和教练的座位旁,用英语询问着他们想要哪一种。
影山回过神,用日语要了一份咖喱牛肉盖饭,教练则要了一份面。
不知道是飞机餐本来就不好吃,还是由于在高空的影响,影山吃了几口后便再无食欲。
他试着再向嘴里塞一口,却发现胃似乎被装满,甚至隐隐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影山将一次性塑料餐具放回盘子里,盖上了只应付了几口的餐食,等待着半个小时后空姐来收拾餐具。
教练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影山将小桌板推回仅能放下餐盘的大小程度,拉起堆叠在腿上的毛毯重新入睡。
又睡了很久,醒来又吃了几口供应餐食。
影山实在睡不着了,戴上耳机点开屏幕随便挑了一个电影打开,出神地看着。
他余光瞥见教练几次张开嘴想说话,最后却都没有说出来。
就在影山觉得自己要伴着无聊的电影人物对话睡着时,教练轻轻地开口了。
“影山,路是要一首走下去的。”
“……”影山闭上了眼睛,首到飞机降落他都没有睡着。
电影早己播完,屏幕上是飞机下降的告知。
他趁着气压改变而造成的耳膜不适“醒”了过来。
“醒了,影山?”
教练关切地问。
影山点点头,缄默地注视着屏幕。
“哦,飞机正在下降。
还有二十多分钟大概就能到机场了。”
教练用附近几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附近的队员与其他随行人员都没有说话,算是一种默认知道了。
影山双手端着小盒子,突然间的用力攥紧。
吞下了一口唾沫,影山声音略带一些干哑:“知道了。”
教练面色依然严肃,轻轻点了下头。
七月份,真的还是比较热的了。
出了冷气包绕的飞机,热气正一点一点地占据认知,人们都清楚地感知到了逐渐变热的环境。
在拿了托运的行李之后,影山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紧紧地把日向圈在自己的胳膊与胸膛间。
感受到了错觉,似乎有另一个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像是灵魂挣脱西方小盒的拘束,像是要用强力脉搏告诉挚友自己存在的事实。
隆隆,隆隆,是心脏不安,紧张,局促,放肆,自由跳动的宣告。
但是日向不再可能拥有着呼吸,心跳,与其他。
他注定只继续能呆在狭小的西方盒子里。
心跳声只是影山的,他注定不能与曾经的队友共用一个心脏。
回国后……很快就是葬礼吧。
影山抬起眼眸,看到了接机人员。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跟日向翔阳十分相像的日向夏。
她不似以前那样熠熠发着光,像是有人熄灭了火焰,漂下两缕青烟慢慢悬在半天踱着步。
日向夏红肿的眼睛在见到影山一行人之后重新蓄满了泪水,跟一起的家属一样。
“……“日向翔阳回来了。”
小木盒子闪着朴实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