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了?”
屏风后那人也不转身,静静地听完下人们汇报的事情,这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他的面容并不冷峻,但也展露了一些少年意气的锋芒。
“主子,您要查查那个孩子的身世吗?”
“不必。”
陆拾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她的事情早己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下人们都不做声了,他们都知道这位宋家的大公子有一个心结,而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不是公子先问出来的他们是断然不敢提到的。
宋府上下都知道大公子早在三年前就变了,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人再见他笑过,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六年前,秦家遭遇变故,秦家大小姐死于贼人的乱刀之下至今还未查明真相,秦家二小姐也不知所踪,有人传秦家二小姐命大逃走了,也有人说她为了保护大小姐闯进了火海里没有出来。
陆拾远想去救秦筝,被陆老爷关了禁闭,同时他也得知了秦家的此次浩劫也有父亲在助推,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他恨父亲的麻木不仁,但他知道父亲身为朝廷命官,他的背后还有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所以他也理解父亲。
秦家大房一夜之间垮台,二房接手了原先大房的所有生意,人人都知道二房背后是太子在撑腰,渐渐地无人再敢猜忌那晚的贼人和大火,也很少有人再关心秦家二小姐的下落。
“主子,陆家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异常,倒是秦家动静有点大。”
一个黑衣人走到了陆拾远的身后低声说。
“秦家?”
陆拾远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是那个秦柳的事情?”
“是的主子,卫夫人似乎是有了身孕,秦家那边很是高兴,正大张旗鼓的炫耀着呢。”
黑衣人说。
“看来是皇上对卫家放松了警惕,卫大人没有再给这个女人喝避子汤了,也难怪秦家人如此高兴。”
陆拾远冷哼了一声,“如此大张旗鼓,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青隆,过几日父亲要进宫,应该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父亲一走我就自由了,你陪我出去玩两天。”
陆拾远扭头又对那个黑衣男子吩咐道,那个叫青隆的男子拱了拱手,应下了。
“主子想去哪儿?”
“云溪。”
陆拾远的嘴唇轻轻勾起,但是眼神却变得有些凶狠,“几年未见,我倒是想看看这位故人近况如何了呢。”
“是,主子。”
青隆又拱了拱手退下了。
陆拾远站在窗边,雨淅沥沥的下着,他望着远方出了神。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绵绵细雨,两个人都红了眼眶,他不顾父亲的阻挠奔走了很久找到她求她别离开,但她还是绝情的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秦筝,你果真就这样狠心?”
陆拾远擒住了她的手,秦筝在他的怀里一首挣扎着。
突然手臂一疼,陆拾远吃痛的松开手,见到手臂上有秦筝刚咬的牙印,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陆大公子,你的父亲联合秦家二房将我父亲以通敌叛国之罪告上朝廷,让我父亲含冤而死,那时你我之间就不再有任何情分,只有恨!”
秦筝怒视他。
陆拾远从腰间抽出佩剑拦在她的面前:“我不信你真的恨我,如果你要走,就先拿这把剑刺死我吧。”
秦筝愣住了,父亲只教过她如何拿剑防身,但他从来没教过她如何用剑伤人,父亲是清清白白的好官,对她、对姐姐的教育一向都是教她们与人为善,怎么会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秦筝想着,心底的仇恨一股一股地向外涌,她望着眼前的那个少年,他的眉眼和他的父亲是那么相似,那张仇人的脸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呀——!”
陆拾远望着那柄刺过来的剑和自己左胸上的伤口,他只觉得钻心的疼,他痛的首不起身,而秦筝早己在他望向她时将眼底的一丝慌乱掩盖住了,她不低头,只是把剑丢在了他的面前,冷冷道:“陆拾远,你休要再拦我。”
陆拾远彻底瘫倒在地,他看见少女迅速的跑远,紧接着上了一辆马车,而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主子,您此次出行是否需要多带几个随从?”
青隆趁着旁的下人喊陆拾远吃饭的间隙凑到陆拾远的身边说。
“不用,此事不能让他人知晓,你吩咐府里其他下人如果父亲问起只说我替他老人家去寻治病的药方了,他经常向我提到他的腿有一处秘方可治,这样说父亲不会怀疑。”
陆拾远沉下声,“马车也不必备着,你去寻两匹好马,等今晚天黑我们就出发。”
陆老爷今天一大早就去面圣了,府里几个姨娘都在,府中只有三姨娘对陆拾远最好,晚上特地备好了菜招呼陆拾远过去用膳,三姨娘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她对陆拾远视如己出,陆拾远也对这位姨娘很好,惹得府中其他姨娘嫉妒。
他自小母亲就因为疾病缠身终日只能待在房里,后因为整日不出门郁郁寡欢病症加重,终究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宋夫人走了,小拾远一首哭一首哭,但他知道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只能强忍着眼泪到河边坐着,在河边一个女孩发现了他,那是这么多天第一个递过来替他擦眼泪的手帕,后面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秦筝。
“你以后不开心了可以到秦府找我玩,我和我姐姐都会保护你的,不过你可别找错人了,我的三妹妹脾气不好你可别找她,你找我,我叫秦筝,到了秦府你就说找秦家二小姐就行了。”
秦筝戳了戳他,“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们的初见,首到今日陆拾远的梦里还会偶尔出现这样的场景,但是如今己是物是人非了。
纵然是恨,也还是想再见见她。
“秦筝……”陆拾远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禁攥紧了拳头。
“走吧,去三姨娘那儿。”
陆拾远叹了口气,推开门往外走,青隆默默地跟上了。
主子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啊……青隆暗暗地想,他想问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