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弟，你这扳手拿反了。”
老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手里还拿着一个刚烤好的馒头，塞给林砚青，“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那鬼子的岗哨，每小时换一次班，换班的时候会有三分钟的空档，两个人会一起去旁边的小屋里烤火，这时候门口没人。”
林砚青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热乎的馒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半截身子。
他调整了一下扳手的方向，继续假装检修：“老王，最近特务机关里有什么动静没？
比如有没有陌生人进出，或者晚上有没有卡车来？”
老王想了想，说：“陌生人倒是没见着，不过昨天晚上，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特务机关，车身上有‘满铁’的标志，好像是从哈尔滨来的。
还有，最近特务机关的灯，晚上都亮到后半夜，有时候还能听见里面有人吵架，好像是藤井和小野在吵。”
“吵架？”
林砚青心里一动，“你能听出他们在吵什么吗？”
“听不懂，都是日本话，叽里呱啦的。”
老王摇了摇头，“不过我看见小野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还踹了门口的岗哨一脚——估计是有什么烦心事。”
林砚青点了点头，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谢了老王，以后有什么动静，你就去护路军的营房找我，就说找林连长。”
老王叹了口气：“林老弟，你们可得小心点。
鬼子现在越来越凶了，前天我看见他们在火车站抓了一个卖烟的，就因为那卖烟的多说了一句‘这满洲里还是中国人的地’，就被鬼子打得半死，拖进了特务机关，到现在都没出来。”
林砚青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看向特务机关的地下室窗口——那里没有灯光，只有一片漆黑，像一张吞噬人的嘴。
他知道，苏司令说的那两个运粮的兄弟，很可能就关在里面。
“放心吧老王，咱们中国人，不会一首被欺负的。”
林砚青说完，拿起扳手，假装检修完信号灯，慢慢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他看见王二柱穿着一身伪军的衣服，正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抽烟，看见林砚青，他赶紧掐灭烟，迎了上来：“连长，我跟你说，这特务机关的后院有个小门，门口有个暗哨，藏在树后面，手里拿着手枪，我昨天蹲了一下午，才看见他换了一次岗。”
“暗哨？”
林砚青皱起眉头，“你看清楚了？
他的换岗时间是多久？”
“看清楚了，是个鬼子兵，穿着便衣，手里拿的是南部十西式手枪。”
王二柱说，“换岗时间是两个小时一次，每次换岗的时候，会有一个人从后门出来，跟他交接，交接的时候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在树底下，视线会被树挡住。”
林砚青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好的特务机关草图，递给王二柱：“你把暗哨的位置标在图上，还有，你再去摸摸，特务机关的发电机房在哪——要是行动的时候停电，鬼子的探照灯就用不了了。”
“好嘞！”
王二柱接过草图，揣进怀里，转身朝特务机关的后院走去。
林砚青则继续朝火车站走，他要去跟李老栓接头。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大多是逃难的老百姓，背着包袱，牵着孩子，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
站台边停着一列军列，上面载着日军的装甲车，几个鬼子兵拿着步枪，对着老百姓吆喝着，让他们快点离开。
林砚青低着头，假装是来买票的老百姓，慢慢走到售票窗口旁边的面馆——这是他们约定的接头地点。
面馆里人不多，李老栓穿着一身伪满铁路的制服，正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吃面，看见林砚青，他朝里挪了挪身子。
林砚青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点了一碗面，压低声音：“证件弄到了吗？”
李老栓从口袋里掏出三张蓝色的证件，推到林砚青面前：“弄到了，是伪满铁路的‘巡查证’，上面有照片，盖了章，跟真的一样。
我托火车站的老张弄的，他以前是咱们东北军的炊事员，靠得住。”
林砚青拿起证件看了看，照片上是他和两个手下的头像，章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满洲里分局”的，印泥还带着点湿意。
“老张没问什么吧？”
“没问，我就说咱们是护路军的，想弄几张证件，方便在火车站巡逻，他二话没说就帮我办了。”
李老栓说，“对了，我还打听着，27号晚上有一列从哈尔滨来的军列，会在满洲里站停靠，卸完军火就走——到时候火车站的鬼子会忙着卸军火，对咱们的行动有好处。”
林砚青眼睛一亮：“军列？
几点到？”
“大概晚上八点到，卸军火需要一个小时，九点左右开拔。”
李老栓说，“咱们要是在九点半动手，火车站的鬼子还没缓过劲来，就算特务机关那边有动静，他们也来不及支援。”
“好！
就定在九点半！”
林砚青拍了下桌子，又赶紧压低声音，“你再去跟老张说一声，让他27号晚上想办法把火车站的信号灯弄出点故障，拖延军列的开拔时间——要是军列晚走一会儿，就能多牵制点鬼子。”
“没问题！”
李老栓几口吃完面，擦了擦嘴，起身朝火车站的调度室走去。
林砚青则继续坐在面馆里，慢慢吃着面，眼睛却盯着火车站里的鬼子。
他看见一个鬼子军官正拿着望远镜，朝护路军的营房方向看，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林砚青心里一紧——鬼子是不是己经察觉到什么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火车站门口走过——是苏炳文的副官，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正朝特务机关的方向走。
林砚青心里纳闷，苏司令没说要跟鬼子接触啊，副官怎么会去特务机关？
他赶紧结了账，跟在副官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只见副官走到特务机关门口，跟岗哨说了几句话，岗哨进去通报了一下，然后就把副官放了进去。
林砚青皱起眉头，转身朝护路军的营房走去——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苏炳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