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时，范仁靖从顾亭桦的办公室里出来，有气无力地飘回工位上，他看着电脑屏幕，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林绮从工位上抬起头，眨眨眼，不确定地回：“嗯？
没关系？”
范仁靖噎住，有气都发不出来。
隔壁YI部门的秘书贺昀曈再也忍不住笑，烫成波浪的头发一颤一颤的，她笑够了才开口讥讽道：“真是活该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YI部门和SI部门负责的是公司不同方向的项目，他们之间并没有竞争关系。
但是贺昀曈并不喜欢范仁靖，因为他工作能力确实不错，但是他会偷奸耍滑。
贺昀曈也没多喜欢林绮，她就像个可以随便欺负的软娃娃，但起码足够敬业，比范仁靖好得多。
范仁靖只能瞪了贺昀曈一眼，用力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MKO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名下的两个部门分别是：研究人工智能的SI部门和研究全息投影的YI部门。
而林绮要做的，就是把YI部门和SI部门的一些方案总结后进行优化，再提交给顾亭桦。
林绮再三检查了手上这份合作企划书，鼓起勇气敲开了顾亭桦的办公室。
“进。”
林绮走到办公桌前，把企划书递给顾亭桦：“顾总，这是YI和SI新的合作企划，己经按照之前的模式整理好了。”
“嗯。”
顾亭桦应了声，目光从林绮转移到了企划书上，他摘下金边眼镜，仔细浏览着。
林绮看着顾亭桦因为视线而上下颤动的睫毛，像极了扑扇着翅膀的蝴蝶。
办公室内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冬日的阳光灿烂且温暖，尽数倾洒在简约的绿植上。
而顾亭桦被百叶窗的阴影笼罩着，给他染上了点不近人情的气息。
而他说话的语气也确实如此：“你觉得这份企划书里使用的方案是最优解？”
林绮思绪被猛地拉回，她思考了几秒，回答道：“是…”接着她看到顾亭桦蹙起眉，脸上表露出明晃晃的失望，他把剩下几页快速扫视了一下便放到了桌面上。
沉默。
这种氛围给林绮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脑袋高速运转思考，忽然抓到了一丝灵感。
当时她在审核企划书时其实有想过用另一种想法，可是会更改之前的运行作方式……“你知道SI部门新开发出来的建模组建程序吗？”
顾亭桦仰头看向林绮，情绪平和，仿佛刚刚失望的神情是错觉一般。
“我知道那个，”林绮正努力控制住手指，微微攥拳，试图缓解紧张。
“那是用于提升全息投影效率的技术，您是打算让YI部门利用神经网络解析3D建模后自动生成全息投影吗？”
“生成细节还不够，但生成大致框架还是绰绰有余，生成后再修改渲染就可以了。”
顾亭桦点头，把企划书递回给林绮，“你知道有这个方法，但没有写上。”
林绮垂头丧气地接过企划书道：“抱歉，顾总。”
“再改一下吧。”
“下次有想法都可以写上去，公司需要这些新点子。”
“即使是错的也没关系，我会认真审核的。”
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林绮不由自主地望向顾亭桦的眼睛，那双浅褐色的凤眸流淌着温柔的光。
“我明白了，顾总。”
林绮灰暗的负面情绪似乎被这双眼睛里的光给驱散，心跳忽的加快，瞬间充满了动力。
回到工位，她就跟打鸡血了一样把企划书从头到尾都优化了一遍，中间还大胆地加入了自己的构想。
不能让顾总失望。
林绮再次把企划书递给顾亭桦时，己经是黄昏了。
她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融进某件事里——毕竟之前只需要按别人的想法去做。
林绮抿着唇，由于紧张，开始不由自主地绞起了手指，略带期待地看着顾亭桦。
等他认真地翻完了最后一页，林绮的心也被高高提起。
“你做得很好。”
略带笑意的话音刚落，顾亭桦脸上绽开笑容，唇角微微扬起，那双清冷的凤目弯出好看的弧度，里面盛满了毫不吝啬的赞许，以及她的身影。
那上挑的眼尾如同一个小小的钩子，轻轻地挠了下林绮的心脏，让心脏慢悠悠地落回实处。
林绮从没有见过有谁能笑得如此好看，令人挪不开眼，心脏不争气地在耳边鼓动咚咚几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是顾总指导得好！”
林绮难以抑制雀跃的心情。
她把这种奇怪的心脏律动归属到第一次得到想法上的认可，所以心脏跳快点也正常。
只是她还未发现，某些在她脑海里蜗居了很久的想法化作种子，悄悄地生着根，只需一点营养便可发芽。
-------------------夜晚八点，Y市的大部分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时，MKO这栋大楼只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顾亭桦关掉今天最后一份电子文件，检查今日待办，确定都完成后摁下关机键。
大脑也跟着关了机，他倚坐在办公椅上，阖上疲惫作痛的眼睛。
思绪凝滞中被隐隐的外卖香味给勾得活动起来，肚子也很适宜地打鼓发出***。
顾亭桦呼出口气，起身将冷掉的外卖拿去茶水间的微波炉里加热。
他莫名想起了前几天午间休息做咖啡时，听见同事们夸赞林绮的午饭做得很有卖相。
“这排骨看着也太香了！”
“蔬菜，蛋白质，粗粮，看不出来林绮你还挺养生的咧！”
“我知道很冒犯！
可是能不能给我尝一口啊？”
“谁娶到你就有福咯——”林绮不知所措地被围在中间，带着羞涩细声回应着，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像只被众多人类正狂吸的胆小兔子。
当时只觉同事间相处得不错，现在却不由自主去反驳那句话：做饭好吃明明是她自身的价值，凭什么是其他人福气的衡量标准？
顾亭桦低低地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道是为了她感到不平，还是为年少的自己感到不忿。
“叮！”
微波炉发出的声音把顾亭桦己经飘远的思绪回拢，他把温热的餐取出放圆桌上，味如嚼蜡地把维持生命的晚饭一口一口咽下。
再次叮热的外卖不会好吃到哪里去，更何况是一份增肌餐。
干巴的鸡胸肉咽下去时都刮喉咙，只能说幸好他的口腹之欲并不是很重。
只是他有点好奇，那份排骨……真的很好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