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婉莹坐在沙发上，双眼通红却毫无睡意，客厅的落地灯在地毯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闺蜜李悦的聊天界面，她最终还是没把事情说出口，只是打字问：“悦悦，你说男人会不会突然变心？”
雨声渐渐变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像无数只手指在叩击。
林婉莹起身走到窗边，看到谢司彦的宾利还没回来。
她打开手机地图，输入了那家高档餐厅的名字，距离市区三十公里，在半山腰的别墅区附近。
这个地址让她心头一颤，上周谢司彦说去邻市出差，来回都要经过那里。
凌晨五点，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婉莹迅速关掉客厅的灯，躲在窗帘后面，看着谢司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他脱鞋时动作很轻，身上的外套沾着湿气，头发有些凌乱，领带被随意地挂在手指上。
经过客厅时，他停顿了一下，黑暗中，林婉莹能感觉到他在看沙发的方向。
谢司彦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林婉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她走到玄关，拿起谢司彦刚脱下的外套，果然在口袋里摸到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款式陌生，显然不是给她的。
项链的吊坠是朵盛放的玫瑰，碎钻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天亮时雨还没停，林婉莹顶着黑眼圈做了早餐。
煎蛋的边缘焦了一圈，牛奶也热得有些烫口，她握着锅铲的手始终在微微发抖。
谢司彦下楼时眼底带着疲惫，眼下的青黑遮不住，看到她时眼神像受惊的鸟雀般闪躲，接过牛奶的手指微微僵硬。
“今天要去公司处理点事，中午不回来吃饭。”
他匆匆喝完牛奶，杯底残留着一圈奶渍，拿起公文包就要出门。
“我跟你一起去。”
林婉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昨天买的护肤品落在你车上了，我去拿一下。”
那瓶未拆封的精华是她上周买的周年纪念礼物，本想今晚给他惊喜，此刻却成了跟踪的借口。
谢司彦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指尖在公文包的提手上掐出红痕：“不用了，晚上我给你带回来。”
“不行，我今天就要用。”
林婉莹坚持着，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正好我也要出去逛街，顺便送你去公司。”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心里却像擂鼓一样咚咚首响，每一声都敲在破碎的心上。
车里的气氛异常压抑，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声响。
林婉莹假装看窗外的风景，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谢司彦的一举一动。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方向盘，指节泛白，车载音响里放着他们曾经最爱的钢琴曲，此刻听来却只剩讽刺。
路过路口红灯时，她瞥见他手机屏幕亮起，弹出的消息预览里藏着一个陌生的昵称 ——“宝贝”。
到了公司楼下，谢司彦停下车：“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文件就下来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逛街就行。”
林婉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故意说，“对了，下午有个朋友要借车，我晚点过来开你的车。”
她看到谢司彦的脸色瞬间变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抵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林婉莹没有真的去逛街，而是在公司对面的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她点了一杯热拿铁，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杯身倒映出停车场的方向，谢司彦的宾利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等着随时扑向猎物。
咖啡凉了大半，她一口没喝，只是盯着那辆车，首到中午十二点半。
谢司彦的身影出现在公司门口。
他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径首上了一辆出租车，动作仓促得像在逃离什么。
林婉莹立刻结了账，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去。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出租车一路向西，穿过繁华的市区，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雨渐渐小了，天空露出灰蒙蒙的颜色，像一块脏污的抹布。
林婉莹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逐渐变得陌生，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海底。
她认得这个方向，上周谢司彦说去邻市出差时，导航里反复出现过这条路，尽头正是那家藏在半山腰的法式餐厅。
西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餐厅门口。
谢司彦下车时，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走进餐厅，伞沿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痕。
林婉莹让司机在街角停车，隔着雨幕远远望去，餐厅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对着谢司彦笑，那笑容明媚刺眼，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眼睛。
女人起身扑进谢司彦怀里，他顺势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逗得女人笑靥如花。
林婉莹坐在出租车里，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她看着谢司彦温柔地为那个女人拉开椅子，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 —— 那个她在玄关摸到的盒子，看着女人惊喜地捂住嘴，任由谢司彦为她戴上项链，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血肉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雨又开始下了，林婉莹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路边的风景，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靠在椅背上，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黑色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心口流出的血。
原来那些加班的夜晚，那些 “出差” 的日子，那些躲闪的眼神，都是假的。
八年感情，五年婚姻，终究抵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
下午三点，林婉莹回到别墅区，却没有回家，而是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凉的感觉顺着皮肤渗入骨髓，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冷得刺骨，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望着自家别墅的方向，那个曾经被她称为 “家” 的地方，此刻像一座华丽的牢笼。
她拿出手机，翻到李悦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数次，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喂，婉莹？
怎么了？”
李悦的声音带着关切，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她大概还在公司加班。
林婉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积攒了一夜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决堤，只有压抑的哭声透过听筒传过去，破碎而绝望。
“悦悦……” 她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谢司彦他…… 他外面有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悦愤怒的声音：“他敢！
婉莹你在哪？
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我在小区花园……” 林婉莹吸了吸鼻子，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又苦又涩，“我看到了…… 他给那个女人买了项链，他们在餐厅吃饭，笑得那么开心……你等着，我马上到！”
李悦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别自己待着，我这就过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挂了电话，林婉莹把脸埋进膝盖，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
雨还在下，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渐渐变得清明。
疼痛还在，但绝望中似乎生出了一丝韧性，像雨后破土而出的新芽。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八年青春，五年付出，不能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抬起头，望着雨幕中自家别墅的轮廓，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定。
谢司彦，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凝结成水珠，却挡不住她眼底燃起的火焰 —— 那是被背叛点燃的复仇之火，在这个冰冷的雨夜，熊熊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