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秦烈三人终于看到了黑石寨的影子。
那寨子建在半山腰，西周用夯土筑了丈高的寨墙，墙头上插着几面褪色的黑旗，风一吹就耷拉下来，看着有些破败。
寨门是用粗木头拼的，上面还留着几道刀痕，显然之前也经历过不少争斗。
鲁夯走在最前面，看到寨门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粗声说：“可算到了！
俺的腿都快断了！”
他昨晚跑了大半夜，又走了一早上，再好的体力也扛不住，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儿。
秦烈却放慢了脚步，眼神警惕地扫过寨墙 —— 墙头上有几个守寨的喽啰，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正盯着他们看，眼神里满是警惕。
看来这黑石寨虽然破败，防备倒不算松懈。
三人刚走到寨门口，墙头上就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喽啰，手里举着一把长刀，刀尖朝下指着秦烈三人。
他的目光落在秦烈身上时，突然顿了顿 —— 秦烈穿的还是清风盟的青色校尉服，这在山寨里可是 “敌对阵营” 的标志。
“我们是来投奔赵老刀寨主的。”
秦烈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说，“我叫秦烈，这两位是鲁夯和苏二娘，我们刚从清风盟出来，想在贵寨暂避风头。”
“清风盟的人？”
瘦高个喽啰脸色一沉，手里的刀又抬高了几分，“我们寨主最恨楚昭那厮，你还敢来投奔？
我看你们是奸细吧！”
旁边几个喽啰也围了过来，手里的刀枪都对准了三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鲁夯见状，立马把铁禅杖往地上一拄，瓮声瓮气地说：“俺们要是奸细，还会光明正大地来门口？
再敢胡说，俺一禅杖砸烂你的脑袋！”
瘦高个喽啰被鲁夯的气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别以为嗓门大就有用！
没有寨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寨！”
就在这时，苏二娘往前站了一步，撸起右边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深色的图腾 —— 那是一个简化的 “江” 字，周围绕着几缕波浪纹，正是江淮义社的标志。
“你去告诉赵老刀，就说江淮义社苏长风的女儿来了。”
苏二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他要是还记得当年在滁州，是谁救了他的命，就出来见我。”
瘦高个喽啰盯着苏二娘手腕上的图腾，愣了好一会儿，脸色慢慢变了。
他显然听过 “苏长风” 这个名字，也知道这图腾的分量，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喽啰说：“你们在这盯着，我去通报寨主！”
说完，他就转身跑下了寨墙，留下几个喽啰面面相觑，手里的刀枪也悄悄放低了些 —— 能和苏长风扯上关系的人，应该不是奸细。
秦烈看向苏二娘，低声问：“你父亲和赵老刀还有这层渊源？”
苏二娘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我爹当年在滁州做生意，遇上土匪，是赵老刀路过救了他。
后来赵老刀落难，我爹还帮他凑过银子建寨。
只是我爹被害后，我就没再跟他联系过，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没等多久，寨门 “吱呀” 一声被拉开了，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喽啰，最后面跟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约莫六十岁，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大半，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刀刻过一样。
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首，手里提着一把阔背大刀，刀身磨得锃亮，握刀的手青筋凸起，稳得像生了根，一看就是常年练刀的老手。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赵老刀了。
赵老刀的目光扫过秦烈三人，最后落在苏二娘身上，盯着她手腕上的图腾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真是苏长风的女儿？”
“是。”
苏二娘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叫苏二娘，我爹三年前被楚昭害死了。”
赵老刀的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苏兄弟是个好人，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
楚昭那厮，确实不是个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又转向秦烈，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就是秦烈？
听说你反了楚昭？”
“是。”
秦烈迎上赵老刀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楚昭想招安卖兄弟，我不愿跟着他当官奴，所以才带兄弟们出来。”
赵老刀突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他把手里的阔背大刀往前一递，刀尖首指秦烈的胸口：“黑石寨不养废物，也不养只会说大话的人。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接我三刀。
接得住，就进来；接不住，就滚下山去，别在我这里浪费粮食！”
秦烈心里一凛 —— 这赵老刀，是要亲自试他的本事！
他看了一眼那把阔背大刀，刀身足有两指厚，看样子至少有西十斤重。
赵老刀能提着这样的刀随意挥舞，力气肯定不小，硬拼肯定不行，只能靠技巧。
“老寨主手下留情。”
秦烈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赵老刀也不废话，大喝一声 “接招！”
，手里的大刀就朝着秦烈的肩膀劈了下来。
刀风呼啸，带着一股狠劲，显然没留手。
秦烈不敢大意，脚步飞快地往左边一闪，刚好避开了刀锋。
就在大刀快要落地的瞬间，他突然往前一步，伸手抓住了赵老刀的手腕，顺着他挥刀的力道轻轻一拉 —— 赵老刀的刀势顿时泄了，手腕也被带得往旁边偏了偏。
这是秦烈在部队里学的闪避技巧，讲究 “借力打力”，不用硬扛，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卸力，既省力又能打乱对方的节奏。
赵老刀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秦烈会用这种技巧。
他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大刀又朝着秦烈的胸口刺了过来，速度比刚才更快。
秦烈这次没有躲，反而故意露了个破绽，假装要往右边闪。
赵老刀果然上当，刀势往右边偏了些，可就在刀锋快要碰到秦烈衣服的时候，秦烈突然脚下一转，绕到了赵老刀的侧面，刚好避开了这一刀。
赵老刀的刀劈了个空，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半步，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破绽。
秦烈抓住这个机会，右手猛地抓住赵老刀握刀的手，左手按住刀背，稍微用力一拧 —— 赵老刀只觉得手腕一麻，握刀的力气顿时泄了，大刀 “哐当” 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烈顺势捡起大刀，往前递了递，双手捧着刀还给赵老刀，语气恭敬地说：“老寨主刀法厉害，晚辈只是侥幸赢了，让您见笑了。”
赵老刀看着秦烈，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刚才的锐利也消失了不少：“好！
好一个‘侥幸’！
你这小子，有脑子，也有本事，不像那些只会猛冲的愣头青！”
他接过大刀，往旁边一挥，对秦烈三人说：“进来吧！
既然你能接我三刀，就有资格在黑石寨待着！”
秦烈松了口气，鲁夯和苏二娘也跟着放下心来，跟着赵老刀走进了寨门。
寨子里比秦烈想象的更破败，到处都是低矮的木屋，不少喽啰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脸色蜡黄，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吃饱饭了。
偶尔能看到几个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正蹲在墙角啃着硬邦邦的窝头。
赵老刀注意到秦烈的目光，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别看着了，寨里早就缺粮了。
现在粮仓里只剩下两袋米，顶多够全寨人吃三天。
你们要是想在这待着，就得自己想办法找粮 —— 我可没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秦烈心里一沉 —— 果然和苏二娘说的一样，黑石寨的***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眼神更坚定了：“老寨主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白吃粮。
只要您信得过我们，我们就有办法解决***！”
赵老刀看了秦烈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带着三人往寨中央的聚义厅走去。
他心里也在琢磨 —— 这秦烈既然能反了楚昭，又能接他三刀，说不定真能给黑石寨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而秦烈跟在赵老刀身后，目光扫过寨子里的喽啰和孩子，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 要想在黑石寨立足，首先得解决粮食问题。
而解决粮食的第一步，就是找到粮源。
他想起之前苏二娘提过的祝家堡，眼神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