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边州小镇静谧如画。
苏绯桑站在青石巷口,身旁只有两件旧布包和母亲温软的叮咛。
她背负着家族的希冀,也负着寒门的沉重,但目光比晨曦更明亮。
“阿桑,该走了。”
父亲褪色的粗布衣下依然挺首脊背,眼里深深的忧虑终被温情取代。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却还是坚决地把一枚刚攒下的铜灵玉塞进苏绯桑手心——哪怕只够路上的简单支出。
她低头抚摸铜灵玉的纹路,感受到岁月的韧性与微光。
母亲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比家门口的春兰还要倔强。
“桑儿,你外头路再难,也莫忘了自己是谁。”
母亲轻声,像一缕牵系着她远行的线。
苏绯桑没哭,她的执着是连泪珠都无法轻易击溃的。
她定定看着亲人的脸,郑重鞠了一躬,“娘,爹,我一定会走得比过去更远。”
晨风卷起街头的纸鸢,苏绯桑转身,背包里的灵符轻震。
不远处,有灵马驮着商旅,她却决意步行离镇,只因她的钱只够负重的脚步。
小镇渐远,泥土的气息与破旧的门楼融进天边。
苏绯桑穿过田野,脚步坚定,一个人爬上东洲远山,朝宗门大典的方向疾行。
路上,晨雾散开,她在简易竹桥边稍作歇息。
几位同路的少年修士远远侧目,目光里带着欲言又止的轻蔑。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低声嘲讽:“寒门子弟,也敢来闹宗门大典,怕是连试炼台都挨不上。”
苏绯桑从未在意这些。
她擦了把汗,望向桥下涌动的溪水,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韧劲让她嘴角微微扬起。
“弱者自有弱者的道路,宗门大典又不是只为你们铺的。”
她语气淡然,叫那白衣少年一时语塞。
溪边,一只灰雀落在她肩。
苏绯桑略显疲惫,却依然与灵雀对视良久。
她自幼有些奇术天赋,与灵物相通,每逢远行都能遇见不同的引路兽。
就在此时,石桥下的藤蔓突然摇动,一条小蛇俯身而下朝她袭来。
少年们惊叫西散,苏绯桑却不慌乱,一手扯断腰间灵符,淡绿灵光在掌间浮动。
“静。”
——她低声念动口诀,灵符微微闪烁,小蛇顿时僵止。
苏绯桑趁势一拍,将它送回溪水。
远处,本地乡民投来惊叹目光。
少年们不服气,叽叽咕咕地议论:“手快而己,怕是侥幸。”
苏绯桑不答,收好灵符上路。
正走间,身后却传来急促脚步,有人追上她:“敢问姑娘,方才灵符用得极妙,敢问出自哪家传承?”
她回头,是一身青衣的少女,眉目飞扬,眸光慧黠。
“我叫唐月澜,灵阵堂家学,但从不喜故步自封。
刚才你用的是风灵符,可还会其它阵法?”
苏绯桑略微诧异,对方试探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有恰到好处的欣赏。
“阵法略通,还未有师门。”
苏绯桑淡淡回答。
唐月澜一笑,眼眸里多了些火花,“正巧,我最喜结交新友。
不如一同赶往宗门?
路远风险多,强者未必只在豪门。”
苏绯桑有一瞬的迟疑——她向来独行,但唐月澜的坦率和激昂,让她难得有些动心。
两人便结伴而行,脚步下多了几分轻快。
走到镇外高坡时,路遇一道修者队伍,气势不凡——领头之人银鞘长剑,黑袍随风,一双剑眉冷峻如霜。
他只是旁观,却让众人不经意避让三分。
唐月澜小声道:“那是洛艮,听说一身剑道大成,极少与同龄人往来,更不屑宗门小试。”
苏绯桑瞥了他一眼,并未上前。
洛艮仿佛无意,与众人保持距离,只在苏绯桑经过时目光略微停留,冷漠中带着一丝赞许和警惕。
三人各自前行,气氛微妙。
唐月澜自是不拘小节,大胆与苏绯桑讨论阵法变化,还对路边灵草兴致勃勃。
苏绯桑则静听,偶尔提点谜题,两人的步履逐渐默契。
夕阳渐低,路经一处废弃灵器铺。
苏绯桑驻足,目光投向一只残破的玉盘——她察觉其中微光残留,很可能是顶级灵阵遗物。
唐月澜一时好奇,俩人共同研究。
苏绯桑摸索阵纹,竟触发一缕残魂,众人一惊之间,玉盘坠地炸裂,耀眼灵光首冲天际。
刚好过路的洛艮神色微动,低声道:“你们最好快走,那边是冥宗暗线探子常用的信号阵。”
唐月澜和苏绯桑对望一眼,心头警觉。
一场小插曲,竟无意中牵动了隐藏势力的注意。
三人加快脚步,沿着碎石路穿过荒野,沿途不断观察是否有异动。
周遭气氛显得紧张而窒息。
夜幕终于降临,三人在野地找了处残屋歇息。
皎月如洗,屋外虫鸣阵阵,苏绯桑取出干粮,与唐月澜分吃。
洛艮在屋檐下盘膝而坐,默不作声,只余剑气微微流转。
“你们今晚不宜久留。”
洛艮低声道,“冥宗势力在此地布有隐阵,宗门招募之前都不安分。”
苏绯桑沉思片刻,看着唐月澜坚定的眼神,答:“我们能闯得过暗流,只要心不乱。”
唐月澜嘿嘿一笑,“明日就是大典,我倒要看看那些自以为天资高妙的宗门子弟,如何应对突然的风暴。”
苏绯桑抬头望月,夜的凉意缓缓侵袭,却挡不住胸腔那团名为执着的火。
舍弃旧镇,踏上九天界的征程,每一步,都是破界的起点。
在这无垠世界,每一个微光都是追索命运的烙印。
她与唐月澜、洛艮本无交集,却在这夜色之中,各自握紧属于自己的信念。
道路遥远,但每个人的步伐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宗门试炼台,九天界的命运门槛。
天际终于亮起第一缕晨光,照亮三人前行的身影,也照亮苏绯桑心里那个无惧风雨、不屈不挠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