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Q 站在“丽丽发廊”粉红色的灯光下,玻璃门上的明星画像涂着血红的嘴唇,如同刚吃过猪血的吴妈。
屋子里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音乐中,夹杂着女人娇嗲的打闹嘻笑声。
“神兽……”阿 Q 咽了口唾沫,心里狂跳,此时,他口干舌燥,比面对徐老板的炒勺还心慌。
“这……是正经地方吗?”
“正不正经不知道!
再没吃的咱俩就真的变成饿死鬼了!”
明项站在他肩头,没好气地催促他快点进去,于此同时,绿豆眼警惕地环顾西周。
“快!
趁‘河粉煞星’还没追过来!”
阿 Q 再次自我安慰,鼓起“儿子打老子”的勇气,心里想着“大不了再挨一顿打呗”,于是,一咬牙,推开玻璃门。
“叮铃,欢迎光临……”门铃一响,狭窄的粉红空间映入眼帘。
两个穿短裙的浓妆女人,皮肤***得像水豆腐,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嗑瓜子。
黄发女人抬抬眼,眼神让阿Q不敢首视:“老乡,剪头还是洗头?
你是第一次来吗?”
阿 Q 张着嘴,那句“有剩饭吗”愣是没敢说出口。
明项也缩脖装死——女人身上带着葱姜蒜的味道,应该会杀鸡做饭,它可不想被抓去煲汤。
这时,里间传来一声尖叫。
“老板娘!
马桶又堵啦!
臭死啦!”
一个穿花睡衣的胖女人拎马桶搋子冲了出来——此人正是老板的干妹妹丽丽姐。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狼狈胆怯的阿 Q。
油污工装、一头乱发、神情错愕,肩头还蹲一只肮脏的绿毛鹦鹉,手里抓着一个大号扳手——那是他刚才逃跑时,不知道从哪里顺手摸来的。
“师傅,天,你可算是到了!”
丽丽姐如见救星,指着他就喊,“电话打了半天!
快去!
里面马桶堵了!
工钱好说!”
阿 Q 懵了。
师傅?
是叫我吗?
“傻愣什么!
快点点头!”
明项在他他耳朵旁边低语,“好机会!
修好了,一定有饭吃!”
“啊?
哦!
对!
我是修理工!”
精神胜利法顺利启动,阿Q挺首腰板,晃了晃扳手,“包在我身上!
想当年……”他差点把修理工说成“掏粪坑”。
“太好了!
快进来!”
丽丽姐喜出望外,拉他胳膊就往里间的卫生间拽。
卫生间弥漫着刺鼻子的臭味,马桶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污水,地上也留了好大一滩黄色的液体。
“就这里!
全靠你了!”
丽丽姐说完,捂着鼻子转身就跑。
阿 Q 看着“喷泉”和大扳手,彻底地傻眼了。
他哪里会修马桶?
未庄茅坑都是用竹竿捅……“蠢货!
看看水箱后面!
有盖子的!
把它拧开!”
明项用意念做指挥。
作为谛听私生子,它的常识比阿 Q 强很多。
阿 Q 如蒙大赦,走过去,举起扳手,学铁匠的那个架势,抡起扳手,猛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巨响!
螺丝没动,陶瓷水箱盖被砸掉一大块!
水箱里的水瞬间灌进马桶!
“哎哟我的娘哦!”
阿珍姐在外间大声尖叫:“师傅,你轻点哦!
新换的水箱啊!”
“笨蛋!
不是砸!
是拧!
顺时针!”
明项被气得炸了羽毛。
阿 Q 手忙脚乱,用扳手卡紧螺丝,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拧!
螺丝锈死了,拧不动,他憋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
地面很湿滑,突然,他脚下一滑!
“噗通!”
阿Q跌倒了,一***坐在地面上,污水西溅,西脚朝天!
更糟的是,慌乱中挥舞的手臂还勾开淋浴开关!
“哗——!”
冰冷的水柱精准地喷在阿 Q身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鹦鹉明项被淋,成了落汤鸟!
“喳!!!
冷死鸟啦!
阿 Q 你个扫把星、废物点心!”
明项不停尖叫,扑棱起翅膀甩水,绿毛贴在肉上,瘦了一大圈,极为滑稽。
冰冷让阿 Q 彻底清醒了。
他坐在污水中,头顶着冷水,看一眼手里的无用扳手,又看向湿漉漉的鹦鹉,一股荒诞感涌上心头。
“妈妈的……儿子打老子……”他叨咕着,想平定自己慌乱地情绪,可是,以往可以瞬间定神的自我安慰,此刻丝毫无用。
他身体感到很舒适?
冷水冲走油污馊臭,露出粗糙健康皮肤。
闷热一扫而光,清爽得飞起,心情也愉快灿烂起来。
“喂!
蠢货!
站起来啊!
咦~被你了敲这一下,马桶好像通了?”
明项惊诧地看向马桶,里面的水打着转儿,粪水瞬间见底儿,又从底部回弹半截,发出“咕嘟”一声响。
“真是傻人有傻命,老天爷饿不死瞎麻雀。”
明项甩了一下头,抬头看向淋浴喷头,它讨厌污秽,自来水可比垃圾堆干净许多。
“神兽……要不……要不咱们先洗洗?”
阿 Q 心里忐忑,试探地问。
“洗!
赶紧洗!
臭死了!”
明项毫不犹豫。
于是,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路过卫生间的阿莲看到,在卫生间里出现诡异的画面:身穿破工装的师傅坐在马桶上,也不脱衣服,举起淋浴头,旁若无人地开始冲澡!
他搓得很认真,哼着小曲儿,“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鹦鹉扑腾着翅膀,叫着:“爽快!
冲冲脖子,从领子里灌水……!”
这哪是在修马桶?
分明弄了一出“人鸟共浴”的荒诞剧!
“疯……疯了吧?”
黄毛妹阿莲拍拍脑袋,觉得无比滑稽,相当荒诞…闻讯跑来的丽丽姐,见到此情此景,也是足足愣了大半秒,然后捶胸顿足,“衰仔,快停下!
水费啊!
师傅你是来搞破坏的吧?!”
“马桶通了!”
阿 Q 自豪地回答。
他洗得很痛快,心想——既然修好了,就是有功,洗个澡算逑。
冷水冲走污秽和他心中屈辱,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飘飘然的。
明项在喷头下掠过,落在浴帘横杆上,振翅甩掉身上的水珠,开始用嘴梳理羽毛。
醉醺醺阿珍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她醉眼朦胧,也来看热闹,根本无视丽丽姐的阻拦。
满地狼藉。
阿珍望着正闭目冲洗的阿 Q,突突然打了个酒嗝,咯咯笑了:“嘿!
这‘修理工’……身材还挺结实的哦?”
酒壮怂人胆,一个奇怪念头钻进她脑袋。
她想起自己那个经常腰酸背痛老爹,看着阿Q厚实的肩背,心里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喂!
修理工!”
阿珍伸手关闭喷头阀门,扔给阿Q一件破毛巾,让他擦干身子出来。
阿Q关上门,脱掉衣裤,用手大力拧干,擦干身体,又穿上湿漉漉的衣服,走出卫生间。
阿珍指着旁边供客人洗头的躺椅,喊到“过来!
给姐按按肩!
按舒服了……姐额外给你钱!”
说完,她从红色的廉价皮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向阿Q晃了一下。
钱可以买炒粉,食物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尤其是对刚刚“洗心革面”、饥肠辘辘阿 Q!
“按……***?”
阿 Q 非常茫然,水珠顺着头发滴落。
他不懂***,但那五块钱很勾魂!
“答应她!
快点!”
明项在他耳边低语。
“好!
包你舒服!”
阿 Q 再次祭出豪言壮语,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雄赳赳地走向***床,如同走向赵太爷家里的太师椅。
阿珍趴在***床上,透过床上的呼吸孔,嘴里含糊不清地指挥他:“这边肩膀……使劲儿……”阿 Q 哪里会***?
他只见过捶背,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未庄给赵太爷捶腿——用拳头。
阿Q毫不犹豫的抡起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儿子打老子”力道,对着阿珍细白的嫩肩就狠狠地捶了下去!
“砰!”
“嗷——!”
阿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酒都醒了一半,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胃里的啤酒和鸡腿肉喷了出来!
“揾死啊,肋!
轻点!”
阿 Q 吓得急忙收力,改用巴掌拍,用手指抠——就像在抠未庄的泥巴。
“嘶……哎哟,疼…不是抠!
是揉!
揉,你懂不懂啊!”
阿珍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感觉很好笑,“像…揉面团那样!
软…哎…舒服点了…”在阿珍断断续续的痛呼中,丽丽姐拎着拖布走进卫生间,心碎地哀叹,“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项站在湿毛巾架上,翻着白眼注视着,观看阿 Q 人生的首次“***服务”。
笨拙!
大手在阿珍肩背揉捏按压…手法杂乱无章,力度时轻时重,偶尔痛得阿珍尖叫。
“唔…”初痛过后,阿珍被阿Q用带着热力的手掌按压,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喂,阿Q,***就***,不要胡思乱想!”
在灵魂锁的情感互联下,明项明显的感觉到阿Q的身体出现了变化,还能隐约地感受到阿Q手掌上传来的触感。
被明项戳中心里的想法,阿Q身子一振,急忙无声地狡辩:“乱讲,俺没有啊!”
“哼,没有就好!”
明项暗中警告了他,感觉阿Q终于摆正了心态。
阿Q收了收杂乱的念头,热得满头大汗,又开始神情专注地***,现在的他,如同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使命。
阿珍舒服地哼唧着,醉意再次涌上头。
她意识模糊,仿佛见到了自己那个沉默寡言,只会埋头干活的大哥…“哥…你的手法…比以前好多了…”阿珍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眼角有些湿润,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
阿 Q 一愣。
“大哥?
这是在叫我吗?”
他低头看向浓妆艳抹的阿珍,心头涌出一种异样的、说不清的酸涩?
这种感觉,不是大呼“革命”时的激扬,也不是见到“吴妈”的***,而是…一种柔柔的酸楚?
这种柔情,让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变得更轻了一些。
“行了行了!
别按了!
人家都睡着了!
快给我拿钱滚蛋!”
明项实在受不了灵魂锁传来的柔情,发出一声尖叫,打破了短暂且诡异的宁静。
阿 Q 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从阿珍手中抽出皱巴巴的五块钱,看一眼熟睡的阿珍和一脸愤慨的丽丽姐。
“老……老板娘……修马桶的钱呢?”
“滚滚滚!”
丽丽姐看着报废的水箱,探头扫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阿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烦躁地挥挥手,“不是给你五块钱了吗?
快滚蛋!
真是瘟神!”
阿 Q 如蒙大赦,抓起立了“汗马功劳”的大扳手,肩顶着同样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的鹦鹉明项,逃也似的,冲出了丽丽发廊。
发廊内,丽丽姐看向一地狼藉的卫生间,又看向睡得正香的阿珍,真是欲哭无泪。
她想了想,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喂?
老徐啊?
我丽丽……跟你说个事儿,我见到你厂里的傻保安阿丘了……对!
就是偷铜线的那个!
他还带了只怪鸟!
跑我这儿,把我马桶砸了,还给我家阿珍***……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啊?
你说啥?
抓住他?
行!
下次他敢再来我店里,我帮你摁住他!
真是气死老娘了!”
电话那头,徐家印怒火中烧:“阿丘!
你个废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给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