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蓝瑾瑜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喉咙里还梗着半声没喊完的尖叫。
他摸索着拍亮床头灯，发现枕头上全是冷汗，丝绸睡衣后背湿得能拧出水来。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砸着玻璃，活像谁在拿心电图机敲摩斯密码。
"第七夜。
"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滚下床。
蓝瑾瑜眯着被汗糊住的眼睛，看见蓝司寒跟个幽灵似的窝在窗边扶手椅里，白大褂下摆垂在地上，手里转着他上礼拜丢的银色Zippo——就是刻着他生日的那只。
"***怎么进来的？
"他嗓子哑得像被砂纸蹭过，伸手够水杯时腕子上的监测环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
蓝司寒慢悠悠晃了晃手机，屏幕光把他镜片照得跟探照灯似的："新换的智能锁挺好玩吧？
"皮鞋踩过地板缝时发出老棺材板似的吱呀声，"心率128，血压快爆表，压力激素够毒死头河马——跟前面六天半点不差。
"听诊器贴上胸口时，蓝瑾瑜突然发现手指头动不了了。
这才看见床头多出来的输液架，那袋琥珀色药水在月光下泛着油光，管子顺着被角钻进去，针头埋在他肘窝血管里。
"琥珀胆碱，比手铐好使。
"蓝司寒用钢笔敲了敲输液袋，金属碰撞声脆得瘆人，"总比你前天把自己挠成血葫芦强。
"掀开被子露出他胳膊上三道结痂的抓痕，"不过说真的，这血道子衬你肤色挺带劲..."蓝瑾瑜突然虾米似的弓起身，后腰那块胎记火烧火燎地疼，活像有人拿烙铁按在上头。
监测仪"滴滴滴"狂叫，蓝司寒却笑得更灿烂了。
他解开蓝瑾瑜睡衣扣子，那块淡金色胎记现在红得发亮，边缘爬满蜘蛛网似的血丝。
"记忆复苏提前了三十六小时。
"蓝司寒从西装内袋掏出紫色药瓶，"咔吧"掰断瓶颈，玻璃碴子崩到地毯上，"得给你加个急诊了。
"针头扎进脖子的瞬间，蓝瑾瑜看见药水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
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天花板突然跟洗衣机似的转起来，记忆碎片像玻璃渣子往脑子里扎————手术灯刺得眼睛流泪，金属器械碰撞声里有人在说"海马体没损伤"... ——蜷在消毒柜里，透过百叶窗看见白大褂女人把银色玩意儿捅进男人心口... ——最后是少年蓝司寒，隔着观察窗做口型，看嘴型像是说"撑住"..."集中精神。
"蓝司寒掐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最先看见什么？
"蓝瑾瑜嘴唇自己哆嗦起来："手...手术灯...冷...""具体日期？
位置？
"蓝司寒拇指按在他颈动脉上，监测环叫得跟催命似的，"看见编号没？
字母加数字那种？
""7...LY...7..."蓝瑾瑜突然像鱼似的扑腾，输液架晃得哗啦响，"滚开！
别碰我——"针头硬***带出一串血珠子。
蓝司寒己经打开平板录音，镜片后的眼珠子亮得吓人："LY-7？
确定不是XY？
"蓝瑾瑜咬破舌头，满嘴铁锈味。
监测环突然放电，电得他眼前炸白光。
蓝司寒赶紧又扎一针，这次是琥珀色药水，带着薰衣草味儿。
"放轻松。
"蓝司寒用酒精棉按着他冒血的针眼，声儿温柔得恶心，"那些都是坏掉的记忆，冲马桶里就成..."药劲上来跟黑潮似的。
最后看见的是蓝司寒钱包里抽出的老照片——五岁的自己躺在ICU，手腕连着脑电图线，玻璃窗外少年蓝司寒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截闪着冷光的银色玩意儿。
-----------------第二天闹铃响第七遍，蓝瑾瑜才挣扎着睁开眼。
监测环换成了银链子，内侧刻着电路图似的纹路，锁扣那儿打着"X-274"钢印。
桌上摆着转学材料，周三下午的"特别辅导"被红笔圈了三圈，旁边还画了个小骷髅头。
"少爷，车等半小时了。
"管家在门外轻声催，声儿闷得像隔层布，"司寒少爷说您再不吃早饭，他就上来亲手喂。
"下楼时瞅见转角新装的摄像头，黑球似的镜头跟着他转，红点亮得像只黑暗中的眼睛。
餐厅飘着培根焦香，蓝司寒正往吐司上抹蓝莓酱，手边摆着熟悉的橙药盒。
"维生素B12。
"他头也不抬，餐刀刮盘子声儿刺耳，"治你记忆混乱的。
"蓝瑾瑜盯着那粒带十字槽的药片，突然想起昨晚闪回里的"LY-7"。
假装吞药实则卡在后槽牙时，注意到蓝司寒切培根的手顿了半秒。
"对了。
"蓝司寒突然攥住他手腕，拇指按在银链传感器上，"这新款能测口水成分。
"亮出手机上的心电图似的曲线，"比如现在，淀粉酶超标——药还藏在嘴里呢？
"蓝瑾瑜后背唰地湿透。
眼睁睁看着蓝司寒又摸出粒药，这次首接用叉子尖抵到他嘴边："要我用小时候的办法，捏鼻子灌吗？
"药片化开的苦味让他干呕。
蓝司寒突然贴过来，呼吸喷他耳朵上："再敢联系周予安，"声儿轻得像毒蛇吐信，"下次可就不是维生素了。
"银叉子砸在瓷盘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树上的麻雀群。
--------------圣约翰学院的樱花正开得热闹，淡粉花瓣粘在图书馆彩玻上。
蓝瑾瑜缩在法学系古籍区角落，用指甲抠银链内侧的"X-274"。
远处俩女生不停偷瞄他，让他想起最近校园里多出来的"维修工"，那些人手上的茧子位置根本不对。
"研究电子镣铐呢？
"周予安的声音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这位挂着助教胸牌的表哥放下《法医学图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银链："矫正局最新款，监控半径五百米。
"他突然用书挡住摄像头，"楚夏让我问，LY-6的记忆碎片还在吗？
"蓝瑾瑜后腰胎记猛地一疼。
这编号跟昨晚闪回里的"LY-7"就差一位，可他确定从没听说过。
摇头时，周予安借着递书把纸条塞进他课本：明12:30 医学院B1 标本室冰柜密码0723"生日记得带红酒。
"周予安大声说，同时迅速调换了两人手机。
这动作行云流水，却依旧没逃过古籍区新装的广角摄像头——监控室里，保安正把4K画面对焦到周予安袖扣上那个十字蛇纹徽记。
蓝司寒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里周予安戒指内侧刻的"LY-6"。
他打开实验室冰柜，取出标着X-274的紫色药剂，突然对着空气轻笑："总算等到老鼠出洞了。
"不锈钢柜门映出他苍白的脸，和腰间脉动的紫色胎记——那纹路正诡异地与蓝瑾瑜的胎记形成镜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