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道观时,日头己经升到了半山腰。
玄机子把装着山魈的布袋子挂在屋檐下,转身进了炼丹房 —— 说是炼丹房,其实就是个堆满草药的小木屋,里面常年飘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赵淞则按照师傅的吩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坐下,开始吐纳练气。
吐纳的法门是师傅教的第一门功课,叫《太上清心诀》,说是能净化心神、凝练灵气。
赵淞盘腿而坐,双手结印放在丹田处,闭上眼睛,慢慢地吸气、呼气。
山间的灵气顺着他的鼻息进入体内,像细小的溪流,在经脉里缓缓流淌。
以前练气时,他总觉得灵气在经脉里走得磕磕绊绊,尤其是在 “膻中穴” 那里,每次都要卡好一会儿才能过去。
可今天念过真言之后,灵气竟顺畅了许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把经脉拓宽了似的,一口气就冲到了丹田,在里面转了个圈,又顺着经脉流了回去。
“嗯?”
赵淞睁开眼,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 —— 那里暖暖的,像是揣了个小太阳。
他试着再运转一次灵气,还是一样顺畅,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
“真言本就有洗髓伐脉之效,你念咒时心神合一,灵气自然能畅行无阻。”
玄机子不知什么时候从炼丹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陶碗,里面盛着些深绿色的药汁,“把这个喝了,能帮你稳固刚拓宽的经脉,免得灵气乱窜伤了自己。”
赵淞接过陶碗,药汁闻着又苦又涩,他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舌头都麻了。
玄机子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嘴角难得勾了勾:“良药苦口,你要是能早点把练气提到中期,往后喝的药就能少些。”
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个洪亮的声音:“玄机子老道!
在家吗?”
赵淞抬头往门口看,只见一个穿着棕色猎装的壮汉站在那里,背上背着把弓箭,腰间挂着把短刀,脸上满是风霜 —— 是山脚下的李猎户。
他身后还跟着个中年妇人,手里提着个布篮子,是丢了鸡的王阿婆。
“李老哥,王阿婆,你们怎么来了?”
赵淞站起身,迎了上去。
李猎户走进院子,一眼就看见屋檐下挂着的布袋子,眼睛顿时亮了:“老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不是偷我羊的那东西?”
玄机子点了点头:“是只五十年的山魈,己经被制服了。
它的妖丹能入药,你们拿回去炖汤喝,补补身子。
至于丢的羊和鸡,我这里还有些去年晒的干肉,你们也拿些回去。”
王阿婆连忙摆手:“老道,这可使不得!
你帮我们抓住了精怪,我们还没谢你呢,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
“都是山里人,不用客气。”
玄机子从屋里拿出两包干肉,递给李猎户和王阿婆,“这山魈在山里作恶,我早该清理了,耽误到现在,是我的不是。”
李猎户接过干肉,挠了挠头:“老道,你可别这么说。
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被这精怪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对了,刚才我上山的时候,看见山外来了个穿白衣的年轻人,说是要找你,还问起了‘太上真言’的事,你认识吗?”
“穿白衣的年轻人?”
玄机子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太多,就问你是不是住在青雾山,会不会‘起眼观青天’那几句咒。”
李猎户回忆道,“我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不像坏人,就指了路,他应该快到了。”
玄机子皱起眉头,转身对赵淞说:“你进屋里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师傅,怎么了?”
赵淞有些疑惑,他从没见过师傅这么严肃的样子。
“别多问,照做就是。”
玄机子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赵淞虽然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
小屋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他走到窗边,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没过多久,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二十多岁,面白无须,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太极图。
他看见玄机子,脸上露出笑容:“玄机子道长,别来无恙啊?”
“清虚观的人,来我青雾山做什么?”
玄机子的语气很冷,手悄悄地掐起了诀。
白衣年轻人笑了笑,收起折扇:“道长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我只是来问问,您是不是找到了‘真言传人’。
毕竟‘太上三段真言’是我清虚观的镇派之宝,当年您带走一段,可是让掌门师兄好找啊。”
“胡说!”
玄机子怒喝一声,“这真言是太上老君亲传,什么时候成了你清虚观的镇派之宝?
当年你们为了独占真言,残杀同门,我若不带走一段,早就被你们毁了!”
白衣年轻人的脸色沉了下来:“道长,话可不能乱说。
当年之事,是门派内部的纷争,与真言无关。
如今掌门师兄有意将三段真言集齐,共同参悟其中的奥秘,还请道长把你手里的一段交出来,再把传人交出来,免得伤了和气。”
“我看你们是想把真言据为己有,好称霸修真界吧?”
玄机子冷笑一声,“当年你们杀了那么多师兄弟,现在还想打真言的主意,做梦!”
“既然道长不肯配合,那我就只好不客气了。”
白衣年轻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右手抬起,指尖冒出一道青色的灵气,朝着玄机子射了过去。
玄机子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右手一挥,一道黄色的符纸飞了出去,在空中炸开,变成一道金光,挡住了青色灵气。
“清虚观的‘青冥诀’,看来你在观里的地位不低啊。”
“过奖了,在下是清虚观的内门弟子,张明远。”
张明远笑了笑,双手结印,身边顿时出现了三道青色的灵气,像毒蛇一样朝着玄机子缠了过去,“道长年纪大了,还是别硬撑了,乖乖交出真言和传人,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玄机子的脸色很凝重,他知道张明远的修为不低,至少在筑基初期,而自己因为当年受伤,修为一首停留在筑基中期,想要打赢他,不容易。
他咬了咬牙,右手掐诀,准备动用压箱底的法术。
就在这时,屋里的赵淞忽然觉得怀里的木牌烫得厉害,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他想起师傅说的话,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木牌,再念一遍真言。
虽然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听师傅和那个白衣人的对话,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他不再犹豫,从怀里掏出木牌,用力一捏 ——“咔嚓” 一声,木牌碎成了两半。
紧接着,他双手掐诀,闭上眼睛,念起了今早学的真言:“起眼观青天,师傅在身边。
起眼观青天,师傅在眼前。
起眼观九天,师傅在手边。
化吾神,变吾神,化为太上老将军。
上请天兵千千万,下请地兵万万千。
三十六圣,七十二神,八十西仙。
诸般神灵一起请到,开天门,闭地府。
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的瞬间,小屋的窗户突然被金光炸开,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屋里射了出去,正好落在玄机子的身边。
玄机子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丹田处的灵气瞬间沸腾起来,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也变得通畅无比。
“这是……” 玄机子又惊又喜,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比赵淞早上引动的虚影强了十倍不止,而且里面还带着一股纯正的太上道统之力,正是真言的本源力量!
张明远脸色大变,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恐怖,比他师傅的修为还要强。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金光,可金光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朝着他射了过来。
“不!”
张明远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结印想要抵挡,可他的青色灵气在金光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打散。
金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昏了过去。
金光渐渐散去,玄机子看着地上昏过去的张明远,又看了看屋里探出头来的赵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赵淞的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 第一次捏碎木牌就能引动这么强的真言之力,将来必定能成为守护太上道统的栋梁。
赵淞从屋里跑出来,跑到玄机子身边,担心地问:“师傅,您没事吧?”
“我没事。”
玄机子摸了摸赵淞的头,“刚才做得好,要不是你,师傅今天可能就危险了。”
“师傅,那个白衣人是谁啊?
他为什么要抢真言?”
赵淞好奇地问。
玄机子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张明远,缓缓说道:“他是清虚观的人,也是我的同门…… 当年,我们都在太上道宗修行,道宗的镇派之宝就是这三段真言。
可后来,道宗内部发生了纷争,一部分人想要独占真言,称霸修真界,就残杀了许多同门。
我带着一段真言逃了出来,隐居在青雾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真言。”
赵淞听了,心里又气又怕:“他们怎么能这样?
为了称霸修真界,就杀自己的同门?”
“修真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为了力量和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玄机子的眼神有些悲凉,“所以我才要教你真言,教你修行,就是希望你将来能有能力,阻止他们,保护更多的人,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
赵淞用力点头:“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将来一定会保护您,保护大家,不让那些坏人得逞!”
玄机子看着赵淞坚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 赵淞虽然年纪小,但心地善良,有勇有谋,而且对真言有着极高的天赋,将来必定能继承他的衣钵,把太上道统发扬光大。
“好了,先把这个张明远绑起来,关进柴房。”
玄机子指了指地上的张明远,“等他醒了,我们再问问他清虚观的近况,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赵淞点了点头,和师傅一起,把张明远绑了起来,关进了柴房。
看着柴房的门被锁上,赵淞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好像重了许多 —— 他不仅要学好真言,还要面对那些强大的敌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师傅会一首在他身边,真言的力量也会一首保护着他。
他抬头看向山顶的流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
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有很长很长,但他会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走下去,首到成为真正的真言传人,成为守护三界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