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曦联邦的清晨,白露未晞。
沈宅别墅东翼三楼主卧如同一场被时光精心封存的奢侈梦境。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晨露微沾的花园景致。
厚重的真丝窗帘低垂,将大部分晨光温柔地阻隔在外,只在室内投下朦胧熹微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溺毙神智的甜香——昂贵的香水尾调与凋谢的夜来香花瓣碾碎后,浸入蜜糖与琥珀之中,缠绵萦绕,酿出一种靡靡而倦怠的气息。
沈星瑶的意识,如同深海中的沉船残骸,正缓慢地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浮起。
最先苏醒的是触觉。
身下是难以言喻的极致柔软,仿佛深陷云端,每一寸肌肤都被亲肤至极的布料温柔包裹。
紧接着,嗅觉复苏,那甜腻得令人昏昏欲睡的香调让她不自觉地皱眉,陌生,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她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终于缓缓睁开。
一双迷蒙、氤氲着初醒水汽的紫罗兰色眼眸,茫然地映入了周遭极致奢华却无比陌生的景象。
——我是沈星瑶。
——我只有五百块,不,等等……那个不靠谱的光球好像给我打了五万块?
——系统!
东曦联邦……传送?!
大脑如同塞满了潮湿的棉花,混乱不堪,只有几个破碎的关键词在漂浮碰撞。
沈星瑶下意识地环顾西周,陌生的环境带来本能的警惕,她缓缓用手臂撑起身子,试图坐起。
手臂传来的力道轻盈得让她自己都诧异,仿佛这身体没有多少重量。
她倚靠在那异常柔软蓬松的床头。
天蓝色绣着精致银丝云纹的薄被随之滑落,露出了其下——一件触感冰凉滑腻的纯白真丝睡裙,以及它所勾勒出的、一具她完全陌生的、曲线惊心动魄的身体。
这身体曲线惊心动魄,秾纤合度,浑然天成地糅合了极致的纯真与某种不自知的、致命的诱惑。
睡裙吊带滑落至臂弯,露出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那光泽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柔光。
肩颈线条优美脆弱,锁骨精致玲珑,腰肢纤细得仿佛不盈一握,而再往下……沈星瑶猛地吸了口甜腻的空气,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具身体的“资本”给噎住了。
“这……这是我能免费拥有的吗?”
她内心疯狂OS,脸上却只剩下懵然。
沈星瑶下意识地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柔白皙、骨肉匀停、指尖透着健康粉润、堪称艺术品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紫罗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盈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巨大的茫然。
她颤抖着手,轻轻掀开笼罩在床周的轻透蓝色纱幔,更仔细迫切地环顾西周,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或是证明这只是一场荒诞梦境的漏洞。
视线所及,是超乎想象的奢华与一种近乎梦幻的装潢风格,处处透着一股被金钱彻底浸透后、近乎糜烂的安逸感。
卧室大得离谱,她身处中央那张巨大的、仿佛能躺下五六个人的圆形公主床上,轻薄的蓝色纱幔从天花板上垂落。
床边,一只与人等高、穿着小西装的巨大泰迪熊布偶静静地伫立,仿佛沉默而忠诚的守卫。
沈星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熊身上,内心下意识地吐槽:“熊先生,早上好。
你这身行头看起来比我之前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贵吧?”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大床的一整面墙的陈列柜。
那里面陈列的并非书籍或艺术品,而是各式各样她叫不出名字、但一眼便知是***版、造型精美的玩偶与手办。
穿着洛丽塔裙、复古洋装、童话公主……它们被精心排列,静默地站立着,用一双双空洞而无辜的琉璃眼珠,齐刷刷地“凝视”着床上刚刚苏醒的主人,营造出一种天真瑰丽却又微妙诡异的氛围。
“好家伙,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玩偶教教主呢。
它们晚上不会开派对吧?
“深色实木地板上,铺设着一张巨大柔软的纯白色长毛地毯,毛绒厚实,仅仅是看着,便能想象出赤足踩踏其上该是何等的柔软舒适。
“这地毯,看着就贵,而且大概率不能机洗。”
整个空间极尽奢华之能事,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被极度宠溺、不谙世事的幼稚品味,以及挥霍无度后隐隐透出的空洞感。
一场梦?
还是……那个系统所说的“东曦联邦”,全都是真的?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她长期穷困潦倒、压力过大,终于……疯了。
毕竟,眼前的一切,远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离奇荒谬。
被巨大的不真实感紧紧包裹,沈星瑶深吸了一口那甜腻的空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确认这间梦幻得不像话的卧室里,除了她自己过于急促的心跳声,再无其他声响,只有她一个人。
根据过往看过的大量小说和影视剧套路,她尝试着在内心深处,用一种极小不确定几乎是在祈祷的声音:“系统?
……系统零?
你在吗?
出来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梦”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更离谱的现象,来佐证或锚定自己此刻的处境——究竟是陷入了疯狂,还是遭遇了更为超现实的境况。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内心的呼唤(或者说,彻底击碎她的侥幸),她面前的空气中,一点柔和纯净的白光悄然浮现,并逐渐凝聚成那个她印象深刻的、散发着微光的月亮形状——系统“零”。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恒定而淡淡的光晕,与这个奢靡、梦幻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它真的在!
沈星瑶的心脏猛地重重一跳,随即又缓缓沉落,一种冰冷的、带着颤栗的认知彻底席卷了她——这一切,居然他妈的都是真的!
传送是真的!
这个陌生的身体、奢华的环境,也是真的!
无数问题如溃堤的潮水般瞬间淹没她的脑海:身份、任务、危险、能不能回去、那五万块现实世界还能不能用……她盯着那抹微光,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可能就是这根稻草把她推下水的),吞咽了一下,感觉喉咙干得发紧。
她终于问出了当前最核心、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因恐惧和无措而产生的微颤:“我现在……究竟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总不能把我扔过来就不管了吧?!”
然而,传入她自己耳中的,却是一把完全陌生的嗓音——娇慵、绵软,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蜜糖与玫瑰的香气,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微哑,听起来像是在无意识地、慵懒地撒娇,尾音微微拖长,透出一种天生的、被娇养出来的傲慢与不自知的撩人意味。
即便是急切的质问,也像是裹了一层糖霜,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抱怨和嗔怪。
这声音……?!
沈星瑶被自己发出的陌生音色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嘴,紫罗兰色的眼眸瞬间瞪得圆溜溜,写满了无措与恐慌。
“这声音……拿去跟菜市场大妈砍价的话,会被误以为是在撒娇然后被抹个零头再送根葱吧?!”
她内心疯狂吐槽,试图用这种方式压下那几乎要淹没她的荒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