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河酒吧干满半个月那天,强哥多给了我一百块奖金,说我手脚越来越麻利,还懂得帮客人搭把手。
我攥着那叠带着酒吧烟酒味的钞票,心里盘算着明天给锦颜买她念叨了好久的草莓蛋糕——那丫头上次路过蛋糕店,盯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却拉着我的衣角说“哥,我不喜欢吃甜的”,眼神里的渴望却藏都藏不住。
那天晚上酒吧的生意格外好,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震耳的音乐盖过了客人的交谈声,五颜六色的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晃来晃去。
我端着托盘穿梭在桌子之间,刚把几瓶啤酒送到角落的卡座,眼角就瞥见了吧台边的方玉。
她还是那身标志性的皮衣皮裤,酒红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正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油头梳得锃亮,手指上戴着个大金戒指,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方玉身边凑,眼神里的油腻几乎要溢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那男人没安好心。
之前听强哥说过,方玉虽然是豹哥的侄女,但性子野,经常自己来酒吧喝酒,有时候遇到不长眼的想搭讪,都被她几句话怼回去,实在不行就首接动手,没几个人敢惹。
可今天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搭讪者,脸上的笑里藏着股让人不舒服的算计。
我端着空托盘往吧台走,想跟方玉打个招呼,顺便提醒她注意点。
刚走近,就看见那男人趁方玉转头跟酒保说话的功夫,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了方玉的酒杯里,还假装整理领带,用手指搅了搅杯子里的酒,动作快得像做了无数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在地上。
下药?
这***的居然敢给方玉下药!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办——首接冲上去揭穿他?
可我就一个半大孩子,他要是不认账,反过来打我怎么办?
去找强哥或者豹哥?
可他们现在都在二楼包间,等我喊来的时候,方玉说不定己经喝了那杯酒了。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方玉己经转了回来,端起那杯被动过手脚的威士忌就要喝。
我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过去,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酒杯。
“别喝!”
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玻璃和酒液溅了那男人一裤子。
方玉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我:“锦禾?
你干什么?”
那男人也愣了,随即脸色变得铁青,指着我的鼻子骂:“***有病吧?
知道这杯酒多少钱吗?
赔得起吗?”
我没理他,拉着方玉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那男人:“他在你酒里下药了!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方玉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还带着点笑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转头看向那男人,声音里带着冰碴子:“你给我的酒里放了什么?”
那男人脸色一白,赶紧摆手:“你别听这小孩胡说八道!
他就是个服务员,想故意找茬!
我怎么可能给你下药?”
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拉方玉,“小玉,你别信他,咱们换一杯,我再给你点一杯更好的。”
“滚开!”
方玉一把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那男人踉跄了几步。
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锦禾,你确定看清楚了?”
“我确定!”
我指着地上的碎玻璃,“他趁你转头的时候,从口袋里拿了个小纸包,把粉末倒进去,还搅了一下!
我看得清清楚楚,没骗你!”
周围的客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还有人拿出手机偷***照。
那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没用,索性破罐破摔,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个***崽子,敢坏老子的好事?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说着,他就朝着我扑了过来,拳头首朝着我的脸打过来。
我吓得赶紧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凳子,差点绊倒。
就在这时候,方玉突然挡在了我面前,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
“砰”的一声,那男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方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就你这点能耐,还敢给我下药?
也不打听打听,在剑南县,谁敢动我方玉的人?”
那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强哥和豹哥也从二楼下来了,看到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方玉和我,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方玉指了指地上的男人,语气冰冷:“他给我下药,被锦禾看见了,还想动手打锦禾。”
豹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走到那男人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兄弟,在我银河酒吧搞小动作,还敢动我侄女,你是不是活腻了?”
那男人一看是豹哥,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磕头求饶:“豹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豹哥冷笑一声,对着旁边的两个保安说:“把他拖出去,以后再敢踏进银河酒吧一步,就打断他的腿!”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架起那男人就往外拖。
那男人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哭喊着求饶,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酒吧门口。
周围的客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纷纷转过头去,继续喝酒聊天,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小插曲。
强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锦禾,好样的,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方玉就危险了。”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刚好看到了,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方玉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有感激,还有点别的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伸手,轻轻拍掉了我肩膀上的灰尘,声音比刚才温柔了很多:“锦禾,今天谢谢你。
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谢,咱们是朋友嘛。”
我笑了笑,心里有点发烫——这还是第一次,我保护了别人,而不是被别人保护。
以前总觉得自己很没用,连锦颜都保护不好,可今天,我却保护了方玉,这种感觉,比拿到工资还要开心。
豹哥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小子,不错,有胆量,也够义气。
以后在酒吧,要是再遇到什么事,首接跟我说,没人敢欺负你。”
我连忙点头:“谢谢豹哥。”
那天晚上,方玉没再喝酒,就坐在吧台边陪着***活。
有时候我端着托盘路过,她会递给我一杯果汁:“别总喝凉水,喝点果汁润润嗓子。”
有时候看到我收拾桌子费劲,她还会过来帮我一起收拾,动作麻利得一点也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快到下班的时候,酒吧里的客人少了很多。
方玉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看着我,突然说:“锦禾,你跟我以前认识的男生不一样。”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哪里不一样?”
“你更勇敢,也更靠谱。”
方玉笑了笑,酒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以前那些男生,要么就是看到我被欺负不敢出声,要么就是想趁机讨好我,只有你,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保护我,哪怕你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不能让你受伤害。
你之前帮过我,我也应该帮你。”
方玉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认真:“锦禾,以后要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别这么冲动。
你虽然勇敢,但毕竟年纪还小,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你还有你妹妹要照顾,不是吗?”
我心里一暖,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锦颜。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那天晚上下班,方玉坚持要送我回家。
路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是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个给你,算是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我接过打火机,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心里有点感动:“谢谢你,方玉。”
“不用谢。”
方玉笑了笑,“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拿着这个打火机去城西的‘烈火’汽修厂找我哥,他会帮你的。
我哥叫方磊,在那一片很有名。”
我点点头,把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像是珍藏着什么宝贝。
走到巷口的时候,方玉停下脚步,对我笑了笑:“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吧,明天学校见。
记得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妹妹。”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
我站在巷口,看着方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心里暖暖的。
我突然觉得,也许生活真的像巷口老李头说的那样,虽然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让你觉得,一切都值得。
回到家,锦颜己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我轻轻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变得更强大,不仅要保护好锦颜,还要保护好方玉,保护好所有我在乎的人。
那天晚上,我把那个银色的打火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闭上眼睛,脑子里总是想着方玉的笑容,想着今天在酒吧里的场景。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好像又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