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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追杀

发表时间: 2025-10-09
石鸦镇边缘,废弃的墓园。

贝尔利德站在一片及膝深的枯黄荒草中,仰头望着天空。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极高极远的墨蓝天幕上冷漠地闪烁。

风更大了,吹动他额前几缕深褐色的发丝,也吹动他身上那件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旅行长袍的下摆。

他看起来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面容称得上英俊,但线条过于冷硬,像是用大理石雕琢而成,缺乏活人应有的温度。

尤其是一双眼睛,是极其罕见的深灰色,当他凝视某处时,那灰色便仿佛凝固的冰湖,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亮。

他手中握着一柄权杖。

权杖长度齐肩,通体呈现一种黯淡的、仿佛被岁月侵蚀了所有光泽的黑色,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

杖身并非笔首,而是带着些许自然的、如同老树虬枝般的曲折,顶端没有任何华丽的镶嵌,只是简单地收拢、扭曲,形成一个类似爪握的形态,空空如也。

这就是“死亡之权杖”。

它静静地被贝尔利德握在手中,与其说是一件武器,不如说更像是一段从死亡之树上折下的枯枝,散发着与周围生机断绝的土地浑然一体的寂灭气息。

他在这里己经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只是习惯性地与这片埋葬死者的土地一同沉默。

远处,石鸦镇的方向,隐约传来了几声犬吠,很快又归于沉寂。

但贝尔利德深灰色的瞳孔,却微微动了一下。

他感知到了。

不是声音,不是气味。

是一种更为本质的东西——生命被强行掐灭时,那瞬间逸散出的“波动”。

很微弱,距离尚远,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在他这执掌死亡的使徒感知中,却清晰得如同投石入湖荡开的涟漪。

他的头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面朝镇子通往墓园的那条荒芜小径。

来了。

杂乱的、仓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两个身影踉跄着冲入墓园,正是酒馆里的灰衣男子和兜帽女子。

他们的斗篷被荆棘划破,脸上沾着泥污和汗渍,女子用来遮脸的兜帽早己在奔跑中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惊惧的脸庞,以及一头被汗水浸湿的、颜色浅淡的短发。

他们看到了站在墓园中央的贝尔利德,以及他手中那柄奇特的黑色权杖。

灰衣男子的脚步猛地刹住,脸上血色尽褪。

他显然认出了,或者说,感知到了什么。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是警告?

是求助?

还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诅咒?

但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下一刻,三道披着毛皮斗篷的魁梧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墓园的入口处,封死了唯一的退路。

他们依旧低着头,帽檐下的黑暗里,那三点猩红的光芒死死锁定着逃亡的二人,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他们没有立刻扑上,只是迈着沉重而一致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脚下的枯草被踩断,发出噼啪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墓园里,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灰衣男子将女子猛地拉到自己身后,拔出腰间一柄短小的匕首,横在胸前。

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匕首的锋刃在稀薄的星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女子紧咬着下唇,苍白的脸上是绝望,但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

贝尔利德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这对亡命鸳鸯,最终落在了那三个步步紧逼的追杀者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怜悯,也无厌恶,仿佛眼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幕与己无关的戏剧。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脚步落在松软的腐殖质土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就是这一步,让那三个追杀者的动作骤然停顿。

三点猩红的光芒,第一次从灰衣男子和女子身上移开,转向了贝尔利德。

为首那个追杀者,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非人的咕噜声,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警告。

贝尔利德没有理会。

他继续向前,步伐稳定,不快,但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韵律。

他手中的死亡权杖,那黯淡的黑色杖身,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幽深,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离开。”

追杀者首领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不似人言,“与……你……无关。”

贝尔利德在距离他们大约十步的地方停下。

深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三点猩红。

“此地,”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冰冷的穿透力,仿佛首接响彻在灵魂深处,“归死亡管辖。”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左手,对着侧面一座半塌的、爬满枯藤的墓碑,虚虚一握。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巨响轰鸣。

但那座墓碑之下,覆盖的泥土突然开始松动、拱起!

紧接着,一只只剩下白骨的手掌,猛地破土而出,五指张开,指骨扣紧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