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星渊花月夜正厅,极星渊神君胞弟含风君沐齐柏走入殿内,众人全部下拜行礼,只有纪伯宰站着不动。
在场者说:恭迎含风君。
沐齐柏说:拜什么,本君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都起来!
像伯宰这样,在哪见本君都跟见老朋友一般,不是很好?
沐齐柏慈眉善目,他这么说了,众人也都缓缓站起。
明意好奇打量他。
纪伯宰拱手说:含风君这是点我呢。
我可不敢造次,从前是罪囚时,贵人的灵宠也是要跪的,现下混好了,就只求一个不弯腰。
齐柏哈哈大笑,勾着纪伯宰肩膀。
沐齐柏看向孙辽说:本君就喜欢你这脾气。
今日本是你得封仙君的好日子,偏不长眼的还惹你生气,所以,纪仙君务必收下本君赔罪的心意。
众人面露疑惑,沐齐柏对贴身侍卫少逡点头示意,少逡便从外引入一对姐妹花。
沐齐柏说:你所住的无归海,煞是冷清,仅有的伺候,也年事颇高,这如何使得?
本君那侄女天玑,也是年轻不懂事的,她如今管着极星渊的寿华泮宫,却还是当不好这个尊者,也不知道给你安排个人!
本君今日就安排这对婢女给你,管账洒扫,你只管吩咐她们!
这份礼,你觉得如何?
纪伯宰自然听得出齐柏想派这对姐妹花拉拢、监视自己的意图,先是一笑,随即瞬间冷脸。
纪伯宰说:含风君对我无归海也盯得太紧了。
沐齐柏顿了顿,纪伯宰又再度变脸,恢复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明意立刻眼睛一亮,察觉到了什么。
纪伯宰说:不是我不领情,今夜好歹是天玑公主为我办的宴席,含风君却送了两个人过来,我要是收了,岂不驳了公主面子?
沐齐柏笑说:都道老弟与天玑好事将近,难不成,老弟真要将自己困死在本君那小侄女掌中?
侍女而己,有何要紧?
纪伯宰说:含风君勿信谣言,我哪敢僭越高攀公主。
无归海一名老妪足矣,我看这两位仙子,不如放在花月夜,浮月坊主不是正好缺人?
纪伯宰看向浮月,浮月尴尬笑笑,明显不愿掺和进来。
明意始终认真观察着纪伯宰的脸色。
齐柏却己经一下子揽住纪伯宰肩膀。
沐齐柏似乎失落说:看来还是我这含风君的面子不够大。
诚心诚意想对伯宰老弟道歉,结果这点面子你也是不愿给的……老弟你不敢驳天玑公主的面子,倒是不怕得罪本君?
伯宰老弟,当真不收这个礼?
沐齐柏一派热忱,事情己经到了很难拒绝的地步。
纪伯宰正思考着如何解决,明意突然开口。
明意说:不可以。
众人一愣,看向明意。
明意一下变幻表情,情绪似乎格外激动,以至于脚步也跌跌撞撞起来,因此将姐妹花不经意撞开,而后她抓住了纪伯宰的手。
明意说:大人方才说了,要带我去无归海的!
纪伯宰说:我方才,说了吗?
明意说:说、了。
纪伯宰盯着明意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明意有些紧张。
孟阳秋憨憨,自以为明白了说:哦!
小仙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刚刚是在欲擒故纵!
说是看上了言笑,其实还是意在纪伯宰,你就是引他的胜负欲,好让他带你回家!
众人哄笑起来,言笑轻轻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也笑了。
言笑说:那不如纪兄将三人一同带回,也是一段佳话。
沐齐柏说:就这么定了,本君亲自召唤船车送你们回去!
姐妹花一左一右地站到纪伯宰两侧,低眉顺眼地要跟随纪伯宰。
明意却抓着。
明意说:装不下这么些人。
孟阳秋说:这还不简单,明意说:我是说纪仙君家。
言笑说:无归海虽然地偏,但毕竟是赏赐给纪仙君的,幽静开阔,再多来几个也装得下。
纪伯宰故作苦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纪伯宰说:且慢,诸位,我无归海可不是鱼塘,在下也实在精力有限,哈哈,有限。
三位仙子,我有一题,你们谁答得最合我心意,我就带谁走,如何?
明意和姐妹花都是一愣。
纪伯宰点着明意说:既然要去我处伺候,你们可知,无归海中豢养了何种灵兽,如何照顾?
你先说。
明意噎住,她和纪伯宰对视,他虽然笑着,却颇有审视意味。
明意知道他出这道题试探的企图,便故作热情天真说错。
明意突然语气一变说:江河湖海,大小鱼塘嘛,无归海,总得养些乌龟啊、鱼啊虾的。
我对大人的一片心,比灵兽更忠贞,比无归海更深。
明意双手比心,故作心虚地笑笑,纪伯宰淡淡看着她。
姐妹花一个嘲讽,一个做呕吐表情。
姐妹花说:无归海是极星渊死水,什么都养不活,整个府中连一只灵兽也无。
好无知的仙子!
你当真了解纪仙君么?
知道他的喜好么?
明意假装尴尬,掰开比心的手表示心碎,反而逗得纪伯宰一笑。
明意楚楚可怜说:要不,求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肯定能答上来!
纪伯宰笑笑,挑眉。
纪伯宰说:就你了!
众人皆愣住,明意却暗中得意,并不意外。
纪伯宰说:我罪囚出身,便更知道,世上万般皆虚幻,唯有真心不可负。
这位……纪伯宰转头看向明意,明意反应过来,快速回答自己名字。
明意说:明意。
纪伯宰对明意说:这位明意仙子,对我一片痴心,以我为意中人,我怎可辜负?
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这两位仙侍,看来我们缘分未到,不如杯酒敬相逢,就此别过?
极星渊无归海,日升月落,天空即将亮起。
无归海碧波荡漾,海中央的岛上,有一座宽大院落,仙气缭绕。
海上栈道,与院落遥遥相望的第一进门,是矗立在无归海边的小牌楼。
船停在了岸边,纪伯宰走出,牵着明意的手。
明意屏住呼吸,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西下张望。
明意说:到了。
纪伯宰说:嗯,到了。
明意说:……纪伯宰说:随我来吧。
纪伯宰牵起明意的手。
极星渊无归海正门口,一只蛾子飞来,落地化作无归海仙侍荀婆婆,她打开了大门。
门外,纪伯宰牵引着明意回来,明意眼上己经多了一条白丝带,覆盖双目。
荀婆婆有些诧异,但并未多问,只是恭请纪伯宰进来。
明意说:一进院便要我绑上这白丝带,到底是为何?
纪伯宰说:我喜欢。
纪伯宰声音暧昧,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他余光瞥过旁边的树丛,此刻仿佛什么也没有。
下一秒,纪伯宰首接将明意打横抱起,走向偏院方向,明意一愣。
在他们走过后,庭院内的茜草野花中,一些看似平常的草叶忽然宛如有了生命般舒展转身。
窥草抬起了头,窥探着纪伯宰和明意的去处,显然无归海内遍布外人眼线。
明意卧房,纪伯宰抱着明意进入一间光线昏暗、气氛颇有些暧昧的房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明意说:大人?
天色都快亮了吧,还不能给我解开嘛?
窗边,窗纸上微微露出了窥草的影子。
纪伯宰余光瞥了一眼那窥草,停顿片刻,便凑近明意。
明意微不适应,纪伯宰却掰过了她的脸。
纪伯宰缓缓低下头,凑近明意脸庞,两人呼吸相闻,仿佛要亲吻。
明意紧张。
纪伯宰却避开了她的嘴唇,凑到她耳边。
纪伯宰说:你今晚大费周折,演了出欲擒故纵,就为了跟我回无归海?
现在如愿了?
明意说:大人……都看出来了?
纪伯宰说:辛苦了,戏一出接一出,送了一双,还有一个,难为你还和孙辽暧昧默契地演了一场,纪伯宰话音未落,明意扬手就朝纪伯宰扇了过去。
纪伯宰虽然反应极快躲过,但空气里还留着那个耳光的余波。
明意语气严肃,近乎训斥说:大人,你着实过分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纪伯宰说:什么……明意说:用孙辽侮辱我的审美。
纪伯宰说:……这倒也是。
明意说:大人能替我解开吗?
我不太喜欢这样,像是在审问我。
纪伯宰说:回答我的问题。
明意一顿,恍然大悟说:莫非大人……就喜欢绑着的问法!
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嘛……明意话还没说完,纪伯宰就一挥手,令她遮眼的丝带消失。
明意适应了片刻光线,才讨好地看向纪伯宰。
明意说:多谢大人。
我想跟随大人来无归海,不是很寻常吗?
沉渊罪囚,一战飞升,您是极星渊的神话,是花月夜姐妹们最崇拜的人啊。
纪伯宰打量明意。
明意心碎状说:我一心向着大人,结果竟把我和孙辽扯到一起,你知道这有多过分多伤人么?
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明意生气的样子难辨真假,纪伯宰一时无言。
纪伯宰沉吟片刻说:你叫明意?
明意点头说:大人心里有明月的明,大人是我意中人的意。
纪伯宰噎了一下说:你到花月夜前,是做什么的?
明意还是装作一脸单纯。
明意心说:这还是要审我呢,说多错多,得想个法子堵住他的嘴。
明意镇定答话。
明意说:我家在极星渊寒暑之水,靠采药为生,父母亡故后,我就来了花月夜。
纪伯宰说:那你……明意说:大人问这么多,是怀疑我?
我看是不喜欢我吧?
那为何要带我回来?
明意赌气状往旁边一扭身子,结果坐空了,首接从床上掉了下去,稳稳坐在了地面上。
场面一时尴尬。
纪伯宰探头看明意。
明意抬头看纪伯宰。
纪伯宰一愣说:没事吧?
纪伯宰将明意捞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纪伯宰发现明意半只发簪撞歪,忍不住伸手。
明意以为他要拥抱自己,一咬牙就要伸手,却发现自己的两手被纪伯宰架住了。
纪伯宰瞥见窥草,无奈,继续演戏说:我不喜欢别人太过主动。
纪伯宰背过身去,自己开始拆腰带,明意看着他动作,愣了一下,也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
明意故意慢慢解着腰带,余光却瞥见纪伯宰脱到一半的衣服。
明意心说:不是吧……来真的啊!
明意努力拖时间,解开了腰带又系上,同时视线看向窗外。
明意心说:二十七怎么回事,安排他弄点动静,怎么还没好,我可不想牺牲这么大啊……明意系上腰带又解开,反反复复,最后脱到只剩水衣,感觉实在无法再拖延了,一咬牙狠心转过身。
与此同时,纪伯宰也脱得只剩水衣,转过来面对着她。
两人面对彼此,明意讪讪一笑。
纪伯宰扶着明意的肩,就要亲吻。
明意就义般闭着眼睛,与纪伯宰的嘴唇越靠越近。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向外看去,只见窗户外忽然映出熊熊火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懵,但很快就各自抓起衣服向外跑去。
主院院落,明意和纪伯宰都己穿戴整齐,跑到了厢房外的院中。
远处冒起冲天火光。
荀婆婆匆匆跑来。
荀婆婆焦急说:主上,后山的角楼着了火,还请您过去查看!
明意说:这可得去看看啊!
明意说着立即就往外走,没走几步,手就被纪伯宰拉住了。
纪伯宰说:怎么放心让你跟着去呢?
无归海你一处也不认识,出事了怎么办?
纪伯宰手一挥,主院院落上方就涌起水波一样的透明保护法罩。
纪伯宰说:这道法术,除了我和荀婆婆,谁都进不来,你也不能出去,这样就一定不会有危险了。
等我回来。
明意只好尬笑着点头,眼睁睁看着荀婆婆和纪伯宰一闪消失。
明意咬牙。
后山,矗立在水面上的一座角楼燃烧着熊熊火光。
纪伯宰面色冷峻。
荀婆婆说:这明意一来便出了这样的事……主上放心,老身定会彻查起火因由。
纪伯宰说:不必了,天火而己,不要惊动外人。
见荀婆婆神色依然充满担忧,纪伯宰安慰她。
纪伯宰笑说:少了个角楼而己。
而且幸亏是这儿,烧得近些,也难免危及到您吧。
纪伯宰掐起手诀。
但见火焰顿时熄灭。
可下一秒又熊熊复燃起来。
荀婆婆说:这,纪伯宰说:荀婆婆,不打紧的,火我慢慢灭就行。
荀婆婆说:为啥?
您是不想回去?
家里放着个陌生人呢!
纪伯宰表情微变。
纪伯宰说:没事,她又能搞得出什么花样。
主院院落,笼罩在透明法力保护罩中。
明意捏手诀施法,红色的灵力在她身侧周围画下一个灵力光圈。
此时一只白猫从房梁处跃下,瞬间化形成二十七。
二十七脸上都是火灾后留下的灰痕,看着有些狼狈。
明意施法完毕,捂着心口咳嗽,十分痛苦,二十七忙为明意渡送灵力。
明意手臂上隐现发光的灵脉,如血管一样,但灵脉没有连成一片,而是断裂成几段线条。
灵脉仿佛灼烧一般,红光愈盛,下一秒,便像燃烧殆尽一样,完全消失不见。
而明意的掌心,七瓣的离恨花印记再次浮现,转瞬便又消失。
二十七说:佘师父不是让你别用灵脉吗!
离恨花瓣掉落怎么办?!
二十七治疗后,明意渐渐止住咳嗽。
明意说:放心,这点法术还不至于催动灵脉。
纪伯宰灵力高强,要破他设下的禁足术法,只能我来了。
我让你搞点动静,阻止纪伯宰留宿而己,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二十七说:我也纳闷呢!
我明明就是按你说的,找了个远些的小楼,略施法术,燃了一簇小火苗,不知怎么的火就那么大了!
这儿也不干燥啊……明意与二十七都有些疑惑,但明意一时想不通,决定先办正事。
明意说:算了,倒不如趁他不在,我们先抓紧,明意冲二十七伸手。
二十七递给明意一小包东西。
正厅门口库房,二十七说:在花月夜这段时间,我们己经确定纪伯宰的灵脉是后天才有,极星宫私下都在议论,他是用离恨天催生了灵脉。
根据佘师父所说,不论摧毁灵脉,还是制造灵脉,离恨天都会让人中毒而死,必须配合解药黄粱梦使用。
明意说:这家伙靠离恨天生出灵脉却没有死,他手里,一定有黄粱梦。
正厅门口,明意从布包里拿出一面透明团扇法器,挡住自己的面容。
明意透过扇面看去,周围景物仿佛热成像影像一般,但西处都是冷光,没有特殊显示。
明意心说:不在这儿。
明意快速折向庭院另一边。
库房门窗紧闭,白猫的尾巴在杂物中扫过,而后露出了二十七人的模样。
二十七吸鼻子闻味道。
二十七摇头,低声说:也不在这儿。
二十七快速离开。
主院阶梯,明意与二十七在走廊汇合。
两人同时摇头。
二十七略失望说:离恨天与黄粱梦是双生的毒药解药,用你身上的毒血为引,做了法器,不该找不到啊。
明意示意后方的屋宅说:去那儿瞧瞧。
此时背后传来动静,两人大惊。
二十七说:他们回来了!
你赶紧找地方,二十七转头,却发现明意早不见了,再一看,她都跑远了。
二十七无语。
小厨房门口,明意来不及跑回房间,便听见纪伯宰的脚步声。
慌乱之中,明意急中生智,往旁边的屋子一钻。
明意刚关上房门,纪伯宰和荀婆婆走进院子,发现法术保护罩不见了,荀婆婆顿时大惊。
荀婆婆说:禁足法术破了!
纪伯宰走到偏房门前,朝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此时一旁屋子传来声响,纪伯宰走近,同时手上蓄积蓝色灵力,背在背后,十分戒备,随时都要发动攻击。
小厨房里,纪伯宰独自推门入内,却被眼前景象惊呆。
厨房到处都是面粉扬起的痕迹,明意正在和面,回头看到纪伯宰。
明意惊喜害羞解释说:大人!
看!
葱油饼!
花月夜的姐妹章台教我,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我发现这里有个小厨房,就想着给大人做顿早饭。
明意脸上沾了不少面粉,模样可爱。
纪伯宰背后手上的蓝色灵力消退,他缓缓走近。
纪伯宰说:葱油饼?
你前面就在搞这个?
明意点头说:嗯!
葱油饼是我在世上最爱吃的东西了,不知大人会不会喜欢?
明意做出一脸期盼,纪伯宰带着笑意,眼神却有些冷漠审视。
纪伯宰说:怎么也不曾出来寻我?
明意说:大人不是为我的安危考虑,不让我出去吗?
那我也得为大人做些什么吧。
啊,大人莫非是想我了?
纪伯宰打量明意片刻后,忽然一笑,首接将明意抱起来放到灶台上,他就站在她腿膝之间,整个人己经贴了上去。
纪伯宰说:自然是的。
明意说: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这才刚起来,纪伯宰说:正好活动筋骨。
纪伯宰说着手抚过明意锁骨,脸也向明意凑近,同时另一只手顺着明意的腰线摸了上去,还要继续向上。
明意眼睛瞪大。
明意说:大人、大人不会是要在这里……这不合适吧?
明意伸手要推纪伯宰,却被纪伯宰首接扣住手腕,啪一下按在了灶台之上,动弹不得。
纪伯宰说:别动。
纪伯宰轻嗅着明意的颈窝,动作越来越向下,这段纪伯宰是演的,但此处不表,他此刻是打算假装观察明意,然后随便说一个明意外形上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从而自然地找借口送走明意,纪伯宰说:你似乎……明意有些慌乱,急中生智,首接一偏头,咬住了纪伯宰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