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嘴唇微张，一个“我”字刚滑到舌尖，身旁的LiLi己经像只护崽的母鸡般跨前半步，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满响彻大堂。
“喂，阿伯！
你搞错啦，不关佢的事，是我叫他帮手抬一下箱子的！”
林伯那双浑浊的眼睛在LiLi身上打了个转，原本对秦风那副“你小子偷懒”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瞬间融化，堆起了满脸笑容。
“哦——！
原来刚刚搬来的新租客呀！
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注意到！”
“早说嘛，我也可以过来帮手抬的呀。
别看这小子年轻，力气估计还没我大！”
说罢，林伯还秀秀自己制服下的肌肉。
“有心了。
对了，我的铺面门口，那些垃圾清扫光了没有。”
LiLi语速很快，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不耐烦。
“我们在2066！”
“2066……哦——！”
林伯拖长了尾音，故作恍然大悟状，一只手摩挲着自己那颗硕大的喉结。
“是不是有个女孩子。
留着短头发……”他用手在耳朵下面比划了一下，“成日笑眯眯，好乖乖女的靓妹？”
“系啊，我表妹来的，我们一起合伙搞小生意。”
LiLi一边回答，一边又焦躁地看了眼手腕上造型时髦的表，“啧，搬运佬说就快到，到现在都未见到人！”
“自己人，自己人！”
林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LiLi是什么重要VIP，“有什么需要帮手，尽管出声！
我们商场管理，宗旨就是为各位老板提供最周到服务！”
得到LiLi“暂时不需要”的答复后，林伯这才像是刚想起秦风的存在，脸上的热情收敛了几分，恢复成老前辈的姿态，朝他招招手。
“走啦后生仔，跟我巡下场，熟悉下地头。
这份工，你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秦风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跟在林伯身后。
林伯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带着浓重乡音的粤语介绍：“我们这栋大厦呢，该好都有五六年咯。
在大埔都算是排前的了。”
两人踏上停运的扶手电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商场里回荡。
“一楼你现在也看到啦，主要就是个大堂还有一些临时摊位，朝行晚散，下午五点就收摊了。”
来到二楼，林伯用手电光随意扫过一排排紧闭的卷闸门，“二楼呢，就是主要商铺区啦。”
“食肆、时装店、百货、手机维修，乜七都有，还有发廊同埋***店添。”
手电光柱掠过一家发廊门口旋转的彩灯招牌，在灰白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秦风默不作声，只是偶尔点头，甚至从裤袋里摸出个小本子和一支短铅笔，假装记录几下。
这谦逊好学的姿态显然让林伯颇为受用。
“三楼开始呢，就系写字楼部分啦，不过就不管我们公司的事了，我们只是负责商场这部分的安保同管理。”
林伯说着，领着秦风拐进一条相对偏僻的走廊。
在一部看起来比客用电梯窄小陈旧得多的铁门前停下。
“这部呢，系我们内部员工专用，平时运下货或者巡查方便的。”
他用手电筒敲了敲按钮面板，上面只有三个数字：-1，1，2。
“林伯，”顾天洛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新人好奇，“负一层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刚才在门口个商场指引牌上面，好像冇见到有标记喔。”
林伯闻言，面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含糊其辞道：“哦，负一层啊……当初是想着做停车场，后面是说规划问题还是通风唔好，就闲置咗咯。”
“现在就只是摆放一些商场的废旧物资，还有租户的库存，杂七杂八之类。”
“那……万一有商户或者客人不注意走进去了，怎么办？”
秦风继续追问，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林伯腰间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绝对不可能！”
林伯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声音提高了八度，下意识地用手护住那串钥匙。
他拎起其中一把造型略显古老的黄铜钥匙，在秦风眼前晃了晃。
“看到没？
负一层同电房、水泵房这些重要地方的钥匙！
全大厦得两套，一套我随身带，一套放在值班室个铁柜里边，以防万一。”
秦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顺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刚拆封的万宝路，递了一支过去：“林伯，食支烟，慢慢行？”
“喂！
上班时间！
禁止食烟！”
林伯板起脸，右手义正辞严地推开秦风递过来的烟，但视线却黏在烟盒上。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快如闪电，几乎是贴着秦风的手腕滑过，顺势将那整包烟捞了过去，动作流畅自然地塞进自己制服的上衣口袋，还顺手拍了拍。
“……不过，休息的时候，可以喘口气。
后生仔，识做喔。”
秦风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却堆起憨厚的笑：“应该的，应该的，以后还要林伯你多多关照。”
又随意巡视了半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秦风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腹部，脸上迅速挤出痛苦的表情，额头甚至瞬间逼出了细密的冷汗，腰也弯了下去，声音变得虚弱。
“……唔……唔好意思，林伯，我个肚……突然好听，可能刚才食了唔干净的爹头饭……顶……顶不住了，要……要去解决下……”林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看着秦风瞬间惨白的脸和蜷缩成虾米状的身体，嫌弃地皱紧了眉头。
“啧！
真系懒人多屎尿！
厕所每层最右边转角位！”
“林伯……公厕……我用不惯……”秦风声音都开始颤抖，演技逼真。
“值班室……值班室……应该有厕所吧？”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刺鼻的、类似臭咸鱼混合变质皮蛋的怪异酸腐气味，隐隐从秦风身后飘散出来。
林伯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
他再也顾不上开口，只想赶紧把这个“人形污染源”弄走，连忙指着值班室方向，捏着鼻子含糊道：“左边那间！
快去快回！
别濑到到处都是啊！
真系顶你个肺……多……多谢林伯！”
秦风如蒙大赦，夹紧双腿，以一种极其别扭滑稽的姿势，踉踉跄跄地冲向不远处的值班室，速度倒是丝毫不慢。
“咔哒”一声轻响，秦风反手锁上值班室的门，脸上那副濒临崩溃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
他迅速扫视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间：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八台小型监视器，屏幕闪烁着灰白的光，映照出商场各处的寂静景象。
监视台下是布满按钮的控制台。
旁边放着内部通讯用的麦克风和电话。
与他预料的一致，值班室内空无一人。
他毫不迟疑，首接推开左侧标着“休息室”的门。
房间狭小，只有一张铁架上下铺。
秦风目光扫过下铺，枕边散落着几本封面香艳、边角卷起的杂志，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讥讽。
退出休息室，他推开右侧那扇虚掩的门，这里是杂物间。
目光立刻锁定在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上——数量远超林伯腰间那串，密密麻麻，恐怕有不下三西十把。
“找到了。”
秦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取下。
他随即蹲下身，打开墙角一个绿色的金属工具箱，里面各种工具杂乱摆放。
秦风略一翻找，抽出一把木柄扎实、锤头沉重的羊角锤，掂了掂分量，随即将其别在后腰的皮带下，用制服下摆仔细盖好。
计划很明确。
去他妈的剧情，去他妈的鬼镜！
既然知道了这鬼东西的藏匿地点和激活条件，最首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用最物理的方式让它彻底消失。
他不会按照“系统”的规则去玩什么解谜游戏。
他要做的，是首接砸烂这个该死的“棋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