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七嘴八舌的讲述,裴浩川身体僵硬了许久,他的爱人,在他“死讯”传来不到一个月,再婚了。
“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浩川,告她坐牢是一回事,你要不就干脆再娶一个吧?”
“她就是个***,幸亏咱当初把她赶了出去,不然可真是亏大了。”
裴母带着小儿子骂的爽了,裴父接话就要继续骂,“我不承认那是咱儿媳,她这种人不就是贱……”裴浩川听完大概,坐在实木沙发上,还没听完,就忍不住打断裴父的怒骂。
他眉眼俊朗冷硬:“够了,妈,爸,你们别骂玥芳了,先说说为什么将她赶出这个家。”
儿子素来威严,又一句抓住了关键,裴母裴父脸色出现了一丝丝的心虚。
裴母习惯了强势,这会不想落下自个面子,不吱声。
裴父有点发怵,搓了搓手,“啊,那个,还不是因为咱家觉得那儿媳妇太不守妇道。”
这儿子在静静听着。
他逐渐畅所欲言起来。
“坐月子的时候还张罗着街道宣传的事,自掏腰包买颜料和广告纸,这样的儿媳妇过不好日子,太花钱。”
“还不尊重我们二老,我们在儿子的地盘打点牌怎么了,她愣是说会教坏小孩,孩子那么小,懂什么?”
他们旁边。
裴浩川的弟弟,裴母裴父的老来得子裴波野,也跟着数落。
“就是,而且我还在长身体呢,嫂子还不愿意分享团团的钙奶饼干给我,真是抠门死了!”
听完这些。
裴浩川深邃眸子透着刺骨的冷,除去一些待定的事,他震惊,也痛心家里人会这样对他的妻儿。
“玥芳不是那样的人。”
裴浩川五官凌厉英挺,回忆着那个漂亮妻子,他心头酸涩得厉害。
他现在最先确定的是,她是否真要再嫁给别的男人了,是心甘情愿的吗?
会不会也遇到了类似当初他和她面临的老人临终心愿问题。
今天是他们办酒席的日子,他换了一身浅色衬衣和工装长裤,决定现在就过去。
“诶,你这孩子,这么久才回来,就急着去看前妻!”
裴母嘟囔了一句。
算了,孩子有出息,年纪轻轻便是空军部的营长,又有个主意的,只要不太过分,还是由他去吧。
解放街胡同口,岳丈家和对门都贴了喜字,门口地上一堆鞭炮碎屑,只一眼,裴浩川心凉了半截。
“新娘新郎敬酒~”“恭喜恭喜!”
媒婆的唱和声和酒席间客人们的祝福声,清晰地传到了院外。
两家院门都是开着的,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还有来往的客人提着金鸡牌饼干和白兔奶糖去参加酒席。
“这位同志,你有喜帖吗?”
他刚进院子,经过一个放着登记本子的桌子前,一个女同志问道。
裴浩川气场极强,明明周围有很多人,都身穿类似颜色的工装,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格外打眼,令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隔着几桌酒席,穿着红色改良旗袍出来敬酒的貌美女人似有察觉,向他这边瞥了一眼。
裴浩川恰好这时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林玥芳敏锐地看到,那个男人好像眼圈红了。
林玥芳愣住,裴浩川,他不是死了么。
“玥芳,我们继续敬酒。”
沈初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过来和她并肩靠着极近,笑声低沉。
林玥芳看着那人朝着她这里走来,一步一步地,沉稳有力。
她突然心慌起来,身形没动,在身旁青年疑惑目光中,压低声音问:“初华,我们的结婚证下来了没有?”
她是上周拿着户口簿,首接拿了裴浩川领导邮寄的死亡通知,带着沈初华去的民政局。
“还没有。”
沈初华笑了笑,他气质温良,解释道:“也许是最近空军师团突破了重大胜利,结婚的人变多了,再等两天没关系的。”
当年从全军校里的适龄青年里被招飞选拔,遴选进空军部,裴浩川体力和五感远超常人。
他耳力何其敏锐。
过来时听到这两声对话,黑色瞳仁里迸发出不可抑制的喜悦,真好,玥芳还是他的!
“有关系的,她的亡夫回来了,且还结婚证未颁布,你们再婚前提条件不成立,婚姻关系作废。”
裴浩川说到亡夫二字的时候,嘴里一翘地走过去,指了指自己。
他面容英俊,话虽然是对沈初华说的,可全程都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玥芳,脸上隐隐透着一股恣意的痞帅邪气。
他的话音刚落。
院子里,离他们最近的酒桌客人快速交头接耳,霎时间,全场无一人高声阔论,所有人都在打眼神机锋。
好家伙。
不得了。
林玥芳这个美艳寡妇的亡夫回来了,新欢旧爱在婚宴当面对峙,待会儿是不是要打起来?
沈初华脸色变了变,转身去推院墙边靠着的凤凰牌自行车,“玥芳,我们去民政局问问结婚证。”
“不用了,我帮你们问问。”
裴浩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轻巧的黑色小盒子,看起来只有半个巴掌大。
他在上面按了几下,独特的***刚响起一下,就被接通了,他又按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这个军用呼叫设备的扩音键。
众人来不及惊叹这似乎是邮局里手提电话的高级版玩意,就听到了盒子里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民政局。”
接通了!
酒桌上的人们恨不得竖起了耳朵去听,这八卦绝了,今个下午,他们可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字。
“你好,请问林玥芳同志的结婚证件办下来了吗?”
问话的时候,裴浩川忍不住屏息了一瞬。
视线不离林玥芳昳丽的脸庞,她单单站在那儿,就令他情动,喉结忍不住滚动两下。
他的妻子似乎比以前更美了,雪肤花貌,唇红齿白,她那被编成麻花辫的头发也好看,乌黑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