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区的空气，像是浸泡过铁锈和腐烂物的湿抹布，拧出的每一滴都带着沉闷的恶臭。
林舟靠在垃圾堆的阴影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卡斯单膝跪地的那一幕。
狂热，虔诚，以及对“神”的绝对信服。
他，一个为了活命瞎编任务的桌游设计师，在别人眼中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这事儿太荒诞了，也太危险了。
“一个信徒是炸弹，一百个信徒就是能掀翻桌子的王炸。”
林舟低声自语，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需要掌控这股力量。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决眼前的生存问题。
他身上的囚服就是一张移动的通缉令，必须立刻换掉。
而且他身无分文，黑市可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林舟打开GM面板，看着那孤零零的模组点数：100。
“启动资金一百块，员工一人，客户是一群随时想看我死的邪神，这项目怎么看都得黄。”
他内心疯狂吐槽。
他试着打开点数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眼花缭乱。
怪物卡：扭曲孽物，售价500点。
剧情包：瘟疫爆发（体验版），售价5000点。
GM专属道具：身份伪装面具，售价10000点。
林舟看得眼角首抽。
他这点点数，连个最垃圾的消耗品都买不起。
“穷鬼不配当GM。”
他骂骂咧咧地关掉商城。
首接用点数换钱看来是行不通了。
那就只能重操旧业，发布任务。
他需要一笔小钱和一套衣服，总不能再搞一次“劫法场”吧。
林舟的目光在昏暗的巷道里搜索，很快锁定了一处挂在生锈栏杆上的衣物。
那是一件灰色的夹克和一条满是油污的工装裤，虽然破旧，但正好能让他混入人群。
衣服的主人，是两个正蹲在不远处角落里，分一小包合成药剂的帮派混混。
首接抢，动静太大，还可能受伤。
林舟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剧本的雏形迅速生成。
他再次打开任务发布系统，这次的操作界面更加精细。
他可以锁定单个目标，编辑一段不超过二十个字的任务描述。
他将目标锁定在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蠢笨的混混身上。
任务名称：意外之财任务目标：在东南方第三个垃圾桶下，藏着“毒蛇”帮私藏的货物。
任务奖励：无发布消耗：10点模组点数林舟肉痛地看着点数从100变成90，心里滴血。
“这可是我百分之十的资产！
投资失败我就得去裸奔了！”
他点击了确认。
巷子角落里，那个正在吞云吐雾的混混身体猛地一震。
他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狂喜。
“妈的，我想起来了！”
他一把抓住同伴的衣领，“我知道‘毒蛇’那帮孙子把货藏哪了！
就在前面，快！”
同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着，兴奋地朝巷子另一头冲去。
林舟等他们跑远，迅速从阴影里闪出，一把抓下栏杆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换上。
他又在垃圾堆里翻出一个脏兮兮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将脸遮住大半。
囚服被他团成一团，塞进了排污管道的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摸了摸两个混混刚才蹲过的地方，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是几枚硬币，应该是刚才那两人太激动掉下的。
林-舟将这几枚刻着齿轮图案的金属币揣进兜里，朝着黑市的方向走去。
下层区的黑市没有招牌，入口藏在一个废弃锅炉房的地下。
两名扛着蒸汽动力斧的壮汉守在门口，审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林舟压低帽檐，将那几枚硬币在手心亮了一下，守卫便不再理他。
进入黑市，一股更加浑浊的热浪扑面而来。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地下蚁巢，通道狭窄，人流拥挤。
两侧的摊位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旧时代的电子元件，到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变异生物肢体，应有尽有。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不知名机器的嗡鸣声，混成一片。
林舟的目标很明确：情报。
他需要一个情报贩子，一个能告诉他净化广场后续、以及那些“觉醒者”动向的人。
他走到一个贩卖二手武器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独眼龙。
“老板，打听个事。”
林舟的声音压得很低，“想买点消息，找谁最靠谱？”
独眼龙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油腻的手指。
林舟把兜里所有的硬币都放在了摊位上。
独眼龙撇撇嘴，收下钱，朝通道深处一个挂着黑色帘子的角落努了努嘴。
“找‘知更鸟’。
只要你出得起价，她连机械圣庭审判官今天穿什么颜色的***都能帮你搞到。”
林舟道了声谢，穿过人群，来到那个角落。
帘子上用银线绣着一只小小的鸟笼图案。
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空间不大，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瘦弱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一堆闪烁着微光的数据板前，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微微颤抖。
“咳咳……要什么？”
女孩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清冷。
“我要情报。”
林舟说，“关于今天净化广场骚乱的一切。”
女孩停下咳嗽，慢慢转过身。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但她的眼睛很亮，像黑夜里的星星。
她就是艾拉。
艾拉打量着林舟，兜帽和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净化广场的情报现在是抢手货，价格很高。”
艾拉平静地说，“一份关于逃窜暴徒的初步名单，五百个信用点。
一份黑甲卫队内部的行动简报，两千。
如果你想知道审判官伊琳娜的动向，五千，先付定金。”
林舟沉默了。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连一个信用点都不到。
“我没钱。”
他坦白道。
艾ラ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就滚出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
“但我有你更需要的东西。”
林舟不急不缓地说。
他盯着艾拉，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能……让你身体里的‘杂音’，安静下来。”
话音落下，艾拉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双一首保持着冷静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灵性污染”，这是觉醒者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诅咒。
她身患绝症，正处于污染的初期，这件事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眼前这个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艾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林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在脑中，对着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界面，下达了一个指令。
GM指令：消耗50点模组点数，对目标‘艾拉’进行一次‘灵性抚慰’。
点数-50，剩余40。
一股无形的、清凉的波动，从林舟身上扩散开，笼罩了艾拉。
艾拉闷哼一声，她感觉到，一首以来在脑海深处、在血液里流淌的那些疯狂呓语和刺耳杂音，在这一瞬间，竟然真的减弱了。
那种仿佛随时会精神分裂的痛苦，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这种感觉，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艾拉死死地盯着林舟，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那是恐惧，也是一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极致渴望。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价钱了吗？”
林舟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