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方才发生了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好在,他来得还算及时。
裴执明立刻将手中那套原本准备送来的素雅女士连衣裙展开,动作略显僵硬却迅速地将它裹在明栗身上。
随即,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者姿态,将明栗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宽阔的身后。
他抬眸,冰冷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裴衔温身上,那双灰碧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家主不容挑衅的威严。
“去刑堂,”裴执明的声音沉静,却带着宣判般的冷酷,“领家法。”
短短六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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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执明原想唤来女佣带她去别的房间整理仪容。
但垂眸看见明栗仍紧紧抓着他的袖口,纤细的身体微微发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与全然的依赖,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毕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未经世事,吓坏了也是常情。
“去浴室整理一下,”他放缓了语气,指向那扇门,“我在外面守着你。”
明栗却不动,指尖反而将他的西装袖口攥得更紧,骨节都微微发白,俨然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裴执明心下无奈。
家族刑堂的动静不可能完全瞒住,若他等会儿行刑时她不能镇定自若地出现,只怕流言蜚语立刻就会缠上她,于她名声有损。
“别怕,”他只能耐着性子,声音放得更轻,“他已经走了,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终于,明栗抬起苍白的脸,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怯和哀求:
“能不能……陪我进去……我、我一个人怕……”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几乎消失,脸颊泛起窘迫的红晕,仿佛提出这个请求已用尽了全部勇气。
裴执明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
即便眼前人是他的合法妻子,根深蒂固的界限感也让他习惯性地想要保持距离。
男女有别,这是他恪守的原则之一。
然而,看着眼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孩,此刻能依赖的似乎也只有他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沉默片刻,他终是轻叹了口气。
“好。”
他听见自己说。
即便是名义上的丈夫,护她周全亦是责任所在。
裴执明领着人进了浴室。
好在浴室足够宽敞,即便站了他们两人也不显拥挤逼仄。
他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绅士风度,将手中那套崭新贴身衣物递给明栗,随即利落地转过身,面朝光洁的墙壁。
“你换吧,我在这里。”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明栗红着脸,极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静谧的浴室里便响起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她的动作似乎格外缓慢,每一秒都在寂静里被无限拉长。
裴执明笔挺地站着,目光落在面前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试图研究那天然蜿蜒的灰色纹路来分散注意力。
然而,视线却不经意地偏转,掠过一旁光可鉴人的镀铬镜面。
只是一瞥,却足以让他窥见身后模糊却惊心动魄的剪影。
她正在穿贴身衣物。
沉甸甸的的弧度自然垂下,随即被纤薄的布料一点点细致地包裹,托起……
这画面竟让他无端联想到冬日雪后,缀在枝头那红得滴露、饱满欲坠的樱桃。
想必……是鲜嫩至极,且汁水丰沛的。
这个骤然闯入的念头让裴执明呼吸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