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最好没事只想躺平》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晚来听曲莫闻声”的创作能可以将顾昭宁宋清菡等人描绘的如此鲜以下是《最好没事只想躺平》内容介绍:永平二十三年这一年的雪下的很许多流民聚集在金陵城朝廷自然不想放这群人进可也不想发生动所以皇后出面召集权贵、富商的家在城门口救济施母亲常年念自是菩萨心也会去施家里的妹妹宋清菡是爱热闹的性每次都会跟着母亲一起出我怕不乐意沾风更何城外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左右也不是我该操心祖母见我这也是觉得我拎不好好的大家闺秀倒是一股小家子要我...
主角:顾昭宁,宋清菡 更新:2025-10-11 08:37:4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永平二十三年冬,这一年的雪下的很大,许多流民聚集在金陵城外。
朝廷自然不想放这群人进来,可也不想发生动乱。所以皇后出面召集权贵、富商的家眷,
在城门口救济施粥。母亲常年念佛,自是菩萨心肠,也会去施粥。
家里的妹妹宋清菡是爱热闹的性子,每次都会跟着母亲一起出门。我怕冷,不乐意沾风雪,
更何况,城外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也不是我该操心的。祖母见我这样,
也是觉得我拎不清,好好的大家闺秀倒是一股小家子气。要我也多和母亲一起出门。
外面是真的冷,我穿着厚实的衣服,围着纯白的兔毛斗篷,手里还拿着暖炉。可风一吹来,
还是冻得我打哆嗦。城门口那些人穿的比我还少,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取暖。
看哪家来施粥或是发放衣物,他们就一哄而上。我看了外面一眼,边缩在暖轿里,不肯露头。
直到母亲身边的张嬷嬷来催了第三回,才不情不愿地踩着脚凳下来。风雪立刻扑了我满脸,
我赶紧把暖炉往怀里又揣了揣。妹妹宋清菡早已跟在母亲身侧,她穿着一身鲜亮的胭脂红,
在一片素白中格外扎眼。她动作麻利地帮着仆妇分发馒头,
时不时还对那些流民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脸,
周围便适时响起几句“菩萨心肠”、“多谢小姐”的奉承。她听得受用,
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得色。我寻了个背风的角落,拢了拢我的兔毛斗篷,
只觉得那北风像刀子似的,试图从布料缝隙里钻进来。我看着那些人,他们端着破口的碗,
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稀薄的粥,脸上是近乎麻木的感激。有些人甚至等不及粥稍凉,
就迫不及待地吸溜起来,烫得直缩脖子,也舍不得吐出来。母亲念着佛号,
亲自将一件旧棉衣递给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跪下来就要磕头,被母亲连忙扶住。
我看着母亲那悲悯的神情,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这点施舍,于我们不过是九牛一毛,于他们,
或许就是熬过今天的一条命。可这城外成千上万的流民,我们又能救得了几个?今日有粥,
他们便安静等着,明日若无粥了呢?正胡思乱想着,旁边另一处施粥棚子前忽然起了些骚动。
是吏部尚书家的女眷,他们家仆役似乎嫌弃一个老头儿碗太脏,呵斥着让他去后面排队,
推搡间,那老头儿踉跄了一下,碗里的粥洒了大半在雪地里。老头儿立刻扑倒在地,
也顾不得冷,用手去捧那些混了泥雪的药粥往嘴里塞。周围一阵低低的骚动,
又被几家权贵家丁们凶狠的眼神压了下去。尚书家那位小姐,
用绣着繁复花纹的绢帕掩着口鼻,远远站着,眉头蹙得紧紧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我收回目光,看向自家粥棚前还算有序的队伍。妹妹依旧在那忙碌,
只是偶尔也会因为流民身上传来的气味而微微侧头,悄悄吸一口事先准备好的香囊。
母亲则是一直维持着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风雪似乎更大了些。我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
只想这遭罪的行径快些结束。金陵城高大的城门就在身后,隔着厚厚的城墙,
里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进不来,我也不想出去。至于这些流民是死是活,
明日又将如何,与我何干?我只盼着能早点回到我那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闺房里去。
一个孩子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离得有些近,我下意识地想往后挪一步,
却被他的话语定在了原地。他看上去约莫七八岁,脸颊冻得发青,嘴唇也有些紫,
身上只一件满是补丁、明显不合身的夹袄,空落落地挂着。可他仰头看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里面没有乞求,没有瑟缩,只有一点纯粹的好奇。“姐姐,”他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却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你穿得真暖和,像……像个雪团子,又白又软。
”他指了指我拢着的兔毛斗篷,“我看着你,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我一时语塞。
预想中乞讨食物或衣物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只是站在那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风雪卷过,
他单薄的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目光却依旧落在我身上,
仿佛我真的能散发出什么热量似的。怀里的暖炉熨帖着掌心,传来阵阵暖意。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鬼使神差地,几乎要将暖炉递出去。可指尖刚动,
那念头便熄灭了。给了他,我用什么?这冰天雪地的,难道要我像他们一样硬扛着吗?
我终究只是紧了紧斗篷,生硬地回了一句:“靠说话……还能忘了冷?”他用力点了点头,
咧开嘴笑了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能的!我娘以前说,心里想着暖和的事,
身上就也能沾点热气儿。我刚才就在想,夏天太阳晒过的麦秸堆,躺上去滚一滚,可烫乎了。
”他说的认真,眼神飘向远处,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金色的麦秸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看到灰蒙蒙的天,和漫天飞舞的、冰冷的雪。就在这时,张嬷嬷又走了过来,
略带警惕地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对我低声道:“大小姐,这边风大,仔细着了寒气。
夫人那边快要结束了,咱们准备回府吧。”那孩子听见了,也不纠缠,只是又看了我一眼,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随即转身,像只灵敏的小兽,几步就钻回了稀疏的人群里,
消失在灰扑扑的衣影中。我站在原地,手里暖炉的温度似乎变得有些烫人。风雪依旧,
吹在脸上,寒意并未因那孩子几句话而减少分毫。只是方才他站着的地方,
雪地上留下了一对小小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我拢了拢看似温暖的兔毛斗篷,
心里却莫名地,空了一块。第二日,母亲照例要去施粥。许是昨日那孩子的话还在耳边,
又或许只是闺阁里实在无聊得紧,我竟没等祖母开口,便主动说要跟着一起去。
依旧是天寒地冻,城门口的流民似乎比昨日又多了一些,沉默地聚集着,
像一片灰沉沉的、会呼吸的苔藓。我裹紧斗篷,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逡巡,
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再次闯入视线。
他依旧站在离我家粥棚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往前挤,只是安静地看着。
看到我时,他那双眼睛又亮了起来,但没有立刻靠近,像是在等待什么许可。
我朝他招了招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小跑了过来,脚步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喏,
拿着。”我把一直捂在怀里的暖炉递过去。那黄铜小手炉雕着精细的花鸟纹路,
外面还套着锦缎的套子,与他那双满是冻疮、黑乎乎的小手格格不入。他愣了一下,
看看暖炉,又看看我,没敢接。“拿着呀,暖暖手。”我又往前送了送。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像接什么易碎的珍宝,将那暖炉捧了过去。
他先是好奇地摸了摸上面凸起的纹路,然后才将那双冻得通红的手紧紧贴在温暖的炉壁上,
满足地、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暖意,轻轻喟叹了一声。看着他这副样子,
我心里那点因为早起和寒冷带来的烦躁,奇异地消散了些。
我又从袖袋里摸出几颗用油纸包着的饴糖,是早上出门时顺手从桌上抓的。剥开一颗,
递到他嘴边。他眼睛瞪得更大了,看了看糖,又看了看我,然后才飞快地低头,
用舌尖卷了过去。甜味在他口中化开,他眯起了眼睛,腮帮子微微鼓动着,
那表情像是尝到了什么人间至味。“甜吗?”我问。他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甜!
比梦里吃的还甜!”我笑了,把剩下的几颗糖都塞进他手里:“都给你了。”他捧着糖,
又看看怀里的暖炉,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财富”砸晕了头。我看着他,
忽然起了个顽皮的念头,故意板起脸:“我又是给你暖炉,又是给你糖吃,
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他茫然地看着我。“叫声‘老大’来听听?
”这话本是我从家里那些顽劣堂弟们那里听来的,带着几分戏谑。他眨了眨眼,
似乎消化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然后竟真的毫不犹豫,清脆地喊了一声:“老大!
”这一声毫无预兆,引得旁边几个正在领粥的流民都侧目看来。我脸上有些发热,
心里却漾开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满足感。几颗糖,一个暂时借给他的暖炉,
就换来了这么一声干脆利落的“老大”。这买卖,似乎……也不亏。他捧着我的暖炉,
嘴里含着我给的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侧,不像其他流民那样畏缩,
反倒有几分……自家跟班的架势。风雪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我甚至觉得,
养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在身边解闷,似乎也不错,就像在院子里养只雀儿。我见他捧着暖炉,
小口小口舔着糖块的模样实在有趣,心里那点“养只雀儿”的念头便又冒了出来。
这冰天雪地的,他留在这儿,说不定哪天就冻死了。带进府里,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喂,
”我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踩在雪地里的破草鞋,“你跟我进城去,好不好?进了城,
有暖和屋子住,有热饭吃,不用再在这里挨冻受饿。”他舔糖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像是被这个提议瞬间点燃,
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他迟疑着,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不……不行的,老大。
”“为什么不行?”我有些诧异,也有些不快。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我……我还有哥哥。”他小声说,回头望了一眼流民聚集的深处,目光里带着依赖和担忧,
“我不能丢下哥哥。”哥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头,分不清谁是谁。
原来不是孤身一人。心里那点不快散了,反倒觉得这小孩还挺有义气。“无妨,
”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就是多带一个人进去吗?
也可以。把你哥哥叫来。”小孩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像是坠满了星子。他用力点头,
把暖炉小心翼翼塞回我手里。说了句“老大你等我!
”便转身像只小兔子般飞快地钻进了人群里。我站在原地,拢着斗篷,心里盘算着。
多带一个人,无非是回去跟母亲或者祖母撒个娇的事。宋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没过多久,
小孩就拉着一个人回来了。那是一个少年,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清瘦,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青色长衫,虽然破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他的面容带着明显的憔悴和菜色,但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即便身处这般狼狈境地,
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青竹。
他和周围那些麻木或谄媚的流民截然不同。小孩兴奋地拉着少年的手,
对我献宝似的说:“老大,这就是我哥哥,顾昭宁!”他又转向少年,“哥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大!她可好了,给我暖炉捂手,还给我糖吃!她说可以带我们一起进城!
”名叫顾昭宁的少年抬起眼看向我。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潭的水,没有乞求,没有感激,
只有一种审慎的、带着距离感的打量。他微微蹙着眉,
目光在我身上华贵的兔毛斗篷和精致的暖炉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回我脸上。
他对着我,规规矩矩地作了一个揖,动作标准,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气韵,
声音清朗却有些沙哑:“多谢小姐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兄弟不敢叨扰。
”我愣住了。我预想过他千恩万谢,或者至少是欣喜若狂,
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礼貌而疏远的拒绝。“哥哥!”小孩急了,扯着顾昭宁的袖子,
“城里暖和,有饭吃!我们不用再睡在雪地里了!”顾昭宁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
示意他安静,目光却依旧平静地看着我,带着一种与他年龄和处境不符的执拗。
我这才仔细看他,发现他冻得发紫的手指紧紧攥着袖口,指节泛白。他身边放着一个旧书箱,
虽然陈旧,边角却磨损得光滑。原来是个读书人。我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金陵城戒严,
流民不得入内。他们盘缠用尽,只能困守在此。他守着读书人的那点清高和骨气,
不愿轻易接受施舍,尤其是我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一时兴起的贵女的施舍。
风雪更紧了些,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却站得稳稳的。我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
又看了看旁边眼巴巴望着我、满是渴望的小孩,心里第一次对这些“城外的人”,
生出一点不同于以往麻木旁观的情绪。不是怜悯,
更像是一种……被拒绝后产生的、微妙的好奇与较劲。“顾昭宁是吧?”我微微扬起下巴,
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是在做慈善。你弟弟叫我一声老大,我罩着他,天经地义。
你既然是他哥哥,自然也算在内。”我这边正与那少年僵持着,
他那份油盐不进的清高劲儿让我有些着恼,却又不好发作。动静到底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妹妹宋清菡款款走了过来,她今日披了件大红猩猩毡斗篷,
在这素白天地间宛如一团移动的火焰,格外醒目。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温婉的笑容,
先是好奇地看了看我,又目光流转,落在顾昭宁身上,将他那身破旧却整洁的长衫,
以及身旁的书箱尽收眼底。“姐姐,这是怎么了?”她声音柔柔的,带着关切。
我正觉得下不来台,便没好气地简略说了,无非是我想带这兄弟二人进城,
偏偏这当哥哥的不识抬举。宋清菡听完,眼波微动,再看向顾昭宁时,
眼神里便多了几分了然和……一种更深的、我那时还看不懂的东西。她不像我这般直来直去,
而是对着顾昭宁微微福了一礼,姿态优美。“这位公子,”她开口,声音依旧柔和,
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风雪的力量,“小女宋清菡有礼了。
”顾昭宁显然没料到会有一位小姐如此郑重地向他行礼,微微一怔,还是还了一礼,
只是眉头依旧微蹙。“公子气度不凡,想必是读书人。”宋清菡继续说道,
目光扫过他冻得青紫却依旧紧握的手,“读书人最重风骨,不愿平白受人恩惠,清菡明白,
也深感敬佩。”她这话一说,顾昭宁紧绷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敬佩?敬佩他带着弟弟在雪地里挨冻?“只是,”宋清菡话锋轻轻一转,
目光落在那紧紧依偎着哥哥、眼巴巴望着我们的小孩身上,语气带上了真挚的怜惜。
“公子纵然不惧风雪,可稚子何辜?您看他这小手小脸,冻得……我看着都心疼。
您忍心让他一直跟着您在此地煎熬吗?”顾昭宁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向弟弟。
小孩似乎听懂了这话,往他身后缩了缩,小声吸了吸鼻子。宋清菡叹了口气,
那叹息轻得像一片雪花,却重重地压在了顾昭宁的心上。“我知道公子顾虑什么。
无非是怕寄人篱下,失了尊严。可若是将此番际遇,看作蛰伏以待时机的权宜之计呢?
城中总比城外多一线生机。他日公子若得展抱负,再图报答,
岂不胜过如今在此地……空耗性命,连累幼弟?”她句句没有强迫,字字却都敲在要害。
尤其是“连累幼弟”四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强撑的硬壳。顾昭宁沉默了许久,
风雪在他身边打着旋儿。他再次看向弟弟时,
眼神里那点固执的清高终于被一种沉重的、带着痛楚的柔软取代。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目光落在了宋清菡身上。“小姐……言之有理。”他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是在下……迂腐了。”他对着宋清菡,深深一揖:“如此……便叨扰府上了。此恩,
顾某铭记于心。”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手里捧着的暖炉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温吞。
我说了半天,他无动于衷,妹妹寥寥数语,他便点头应允。是因为她说得更恳切?
还是因为她那声“公子”,她那恰到好处的“敬佩”与“怜惜”,
保全了他那点可怜的、却视若性命的自尊?我冷眼瞧着顾昭宁那副样子,
心里那点因他拒绝而升起的好奇,瞬间被一种熟悉的、带着些许厌烦的情绪取代。又是这样。
这些读书人,总爱把一身穷酸骨头装扮成傲雪寒梅,明明已经山穷水尽,接受别人好处前,
却偏要摆出副被逼迫、不得已的姿态,好全了他们那点可怜又可笑的清名。
就像那些时常来拜访父亲的所谓“清流”,明明兜里空空,渴望着父亲的提携,
嘴里却还要念着“不慕权势”、“只为讨教学问”,非得父亲三请四催,给出足够的台阶,
他们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举荐。虚伪得紧。眼前这顾昭宁,不过是另一个版本罢了。
我直剌剌地给,他嫌伤了自尊。妹妹宋清菡一番温言软语,既点明了他的困境,
又捧了他的风骨,最后还将这施舍包装成“权宜之计”、“蛰伏待机”,
他便能顺理成章地“铭记恩情”了。真是……麻烦。倒是他身边那小孩,
心思纯粹得像张白纸。见哥哥终于点头,那张小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眼睛亮得惊人,扯着顾昭宁的袖子,不住地蹦跳。“哥哥!哥哥!我们能进城了!
城里没有这么大的雪,对不对?我们是不是能睡在有屋顶的地方了?”他叽叽喳喳,
像只终于盼到春暖的雀儿,全然不懂他哥哥内心那场关于尊严与生存的艰难博弈。他只知道,
跟着我这个“老大”,就不用再挨冻受饿了。这份单纯的开心,反而比顾昭宁那套扭捏作态,
更让人觉得顺眼些。顾昭宁被弟弟扯得身形微晃,他低头看着弟弟欢天喜地的模样,
紧抿的唇角终于松动了一丝,那沉重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抬手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
低低“嗯”了一声。或许,弟弟的快乐,才是压垮他坚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他接受现实后,唯一的慰藉。宋清菡站在一旁,唇角含着浅淡而得体的笑意,
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善事。她目光掠过欢欣的小孩,又扫过神色复杂的顾昭宁,
最后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我别开脸,
拢了拢我的兔毛斗篷。风雪依旧,只是这城门口的空气里,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像这漫天飞舞的雪絮,凉丝丝地,落在人心上。马车轱辘碾过积雪的官道,
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里暖融融的,角落的小熏笼吐着淡淡的安神香,
与外间的冰天雪地隔成了两个世界。宋清菡挨着我坐着,脱去了那件招摇的大红斗篷,
露出一身杏子黄的绫袄,她拨弄着腕上的玉镯,忽然侧过头来问我,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姐姐,你今日为何非要带那对兄弟进城?我看那哥哥,
性子倔得很,不像是个知恩图报的。”我正靠着软垫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掀开。
“为什么?”我懒洋洋地重复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那小孩亮晶晶的眼和缺了门牙的笑,
以及顾昭宁那副强撑的清高模样,“不过是有趣而已。”“有趣?”宋清菡拔高了声音,
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姐姐,那可不是咱们府里养的猫儿狗儿,那是两个大活人!
况且,城外那么多流民,你帮得过来吗?”这话听着耳熟,
像是祖母和母亲平日里训诫的调调。我睁开眼,斜睨着她,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哦?
你日日跟着母亲去施粥,发放衣物,难道就帮得了所有人了?杯水车薪罢了,你不还是去了?
”宋清菡被我的话一噎,俏脸微红,有些着恼:“这如何能一样!施粥是积德行善,
是母亲和皇后娘娘的慈悲,是为了安抚流民,不生出乱子!那是……那是大事!”“是啊,
大事。”我轻轻重复,目光转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光秃秃的枝桠。“你们的大事,
是为了朝廷,为了安稳,为了一个好名声。我这点小事,不过是为了自己高兴。本质上,
又有什么区别?谁又比谁更高尚些?”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
却又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词句,最终只是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小声嘟囔:“强词夺理……这根本不一样。”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车辙声和风声交织。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肩头一沉。转头一看,
宋清菡竟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情愿的服软,又像是自我辩解。
“我就是觉得……那少年郎,瞧着不像池中之物,姐姐你这般随意招惹,
怕是以后麻烦……”我低头,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两只停歇的蝶。她总是这样,
明明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偏要摆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我任由她靠着,没有推开,
也没有接话。是啊,麻烦。我何尝不知道可能是麻烦。可这深宅大院的日子,日复一日,
如同一潭死水,难得碰上点不一样的、带着鲜活气儿的人与事,
就像在沉闷的房间里突然开了一扇窗,透进来一丝凉风,管他外面是风雪还是尘埃,
总归是吹动了那一池静水。至于以后?谁耐烦去想那么远。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
轻轻吐出一口气。妹妹的重量压在肩头,有些沉,也有些……暖。“随你怎么说吧。
”我最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反正人已经带回来了。”麻烦也好,
有趣也罢,这步棋,我已经落子了。父亲见了顾昭宁,问了几句经义文章,
那少年虽衣衫褴褛,对答间却是不卑不亢,引经据典颇有见地。父亲素来怜惜读书种子,
网友评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