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舒，妈给你找了门好亲事。”饭桌上，我妈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
颤巍巍地放进我弟林伟的碗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城东的王老板，你见过的，
就大你二十来岁，人家不嫌弃你没正经工作，愿意出三十万彩礼。
”我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王老板。那个五十多岁，头发稀疏，肚子大得像怀胎八月，
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扒掉我衣服的油腻男人。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不嫁。”“你说什么？
”我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筷子“啪”地拍在桌上，“你弟谈了女朋友，
人家就要三十万彩礼才肯嫁！你不嫁，你弟怎么办？你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旁边的林伟埋头扒饭，闻言嘟囔了一句：“姐，你就帮帮我吧，小丽说了，没彩礼就分手。
”帮？拿我的一辈子去帮他？我气得发笑，“他结婚，凭什么要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去换彩礼？
他自己没长手没长脚，不会去挣吗？”“你怎么跟你弟说话的！”我妈尖叫起来，
“他才刚毕业，去哪挣三十万？你当姐姐的，为家里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我白养你这么大了？”贡献。我从上大学开始，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工作后，
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几百块吃饭交通，其余全部上交。她说我白吃白喝。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都泛着寒气。“反正，我不嫁。”我放下筷子，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我妈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阴冷。她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王老板已经给了五万定金，今天晚上，就在鸿福酒楼，你们把事儿定了。”五万定金。
她已经把我卖了。我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猛地站起来，“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去告你们！
”“告我们？”我妈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林舒，今天这门亲事你认也得认，
不认也得认！”她和林伟一左一右地扑过来，将我死死按住，抢走我的手机和钱包，
然后把我拖进房间，“砰”的一声锁上了门。“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想通了，
晚上我再来带你出去！”我妈在门外恶狠狠地喊。我撞着门，嘶吼着，哭喊着，
门板却纹丝不动。力气耗尽，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的人生，
就要这样被毁了吗？不。我不能认命。我摸遍了全身，在裤子最里面的小口袋里，
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备用机。这是一个很旧的按键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
是我怕手机没电误事，特意放在身上的。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我颤抖着手，
翻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喂？小舒？
”电话那头传来陈烬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他是我的男朋友，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我们感情很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本来想，等他这次出差回来，就带他见父母。
可现在……眼泪瞬间决堤，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小舒？你怎么了？说话啊。
”陈烬的声音透着焦急。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陈烬，
我……我被我妈关起来了。”“她要把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换三十万彩礼给我弟。
”“今天晚上，就在鸿福酒楼。”“陈烬，救我。”2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因为这荒唐的一切而挂断电话时，陈烬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冽。“地址发给我。”“知道了。”“等我。”三个词，简洁，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挂了电话，将鸿福酒楼的地址编辑成短信发了过去，
然后删掉所有记录，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最深处。门外传来我妈和林伟的说话声。“妈，
姐她不会真的去报警吧？”林伟有些担心。“她敢！她要是敢让老娘拿不到那二十五万，
我打断她的腿！你放心，她手机在我这，跑不了。”我妈的声音里满是笃定。“那就好，妈，
晚上王老板要是满意，那二十五万是不是就到手了？我得赶紧给小丽打个电话，
让她准备准备，下个月就结婚！”林伟的声音里透着兴奋。“瞧你那点出息！等钱到手，
妈再给你买辆车！”“谢谢妈！妈你真好！”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听着外面母慈子孝的对话，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值三十万。不，
只值二十五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陈烬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月薪不过万，他拿什么跟一个能拿出三十万彩礼的王老板斗？
他会怎么救我？报警吗？可警察来了，这属于家庭纠纷，最多也就是调解。
我妈撒泼打滚一番，我还是逃不出这个牢笼。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各种糟糕的后果在眼前闪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锁“咔哒”一声响了。我妈推开门，
见我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皱起了眉：“赶紧起来收拾收拾，
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裙子，别给老娘丢人！”她扔过来一条艳红色的紧身连衣裙，料子廉价，
款式俗气。我没动。“你还想挨打是不是？”我妈扬起了手。我缓缓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我自己会走。”到了鸿福酒楼，我妈和林伟一左一右地夹着我，
生怕我跑了。包厢里，那个叫王老板的男人已经到了。他看到我，
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放出贪婪的光，搓着手站起来：“哎呀，林大姐，这就是小舒吧？
比照片上还俊俏！”他伸出肥腻的手就要来拉我。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王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妈赶紧赔着笑，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这孩子害羞，
王老板您别介意。”她把我按在王老板身边的座位上。
一股混杂着烟酒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恶心得想吐。“小舒啊，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王老板的咸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甩开他。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陈烬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风尘仆仆，额头上还带着薄汗，显然是赶得很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我身上，看到我身边的王-老板，和桌上那瓶刺眼的白酒，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妈和林伟都愣住了。“你谁啊？走错门了吧？”林伟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妈也认出了他，我之前给她看过照片。她脸色一变，鄙夷地上下打量着陈烬，“哦，
你就是那个穷小子？来干什么？我们家小舒要嫁人了，你赶紧滚！”陈烬没有理他们，
他的眼睛只看着我，迈开长腿走了过来。“小舒，过来。”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站起来，朝他跑过去。王老板脸色铁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谁啊？
敢抢老子的人！”我妈也冲过来拦住陈烬，叉着腰骂道：“我告诉你，别想带走小舒！
你能拿出三十万彩礼吗？拿不出来就给老娘滚远点！”陈烬看着被王老板抓住的手腕，
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没有争吵，也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拿出手机，
拨了一个号码。“把‘聘礼’送进来。”3.“聘礼？”我妈嗤笑一声，
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烬，“你一个穷光蛋，能有什么聘礼？几斤水果还是几条烟？
”林伟也跟着嘲讽：“姐，你这男朋友也太搞笑了，不会是想拿两箱牛奶就来提亲吧？
”王老板更是得意地挺了挺他那硕大的啤酒肚，轻蔑地瞥了陈烬一眼，“小子，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别耽误我跟我未来老婆吃饭。”陈烬一言不发，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如水。他的镇定，反而让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不到两分钟。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
五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面容冷峻，步伐整齐，
为首的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另外四人则两人一组，
抬着两个巨大的红色密码箱。他们径直走到陈烬面前，齐刷刷地鞠躬。“陈先生。”这阵仗，
直接把我妈、林伟和王老板都看傻了。他们张着嘴，脸上的嘲讽还凝固着，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为首的西装男将丝绒盒子递给陈烬。陈烬接过来，打开，推到我面前。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车钥匙，上面是玛莎拉蒂的海神三叉戟标志。钥匙旁边，
还有一叠房产证，最上面一本赫然印着“汤臣一品”四个烫金大字。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汤臣一品？那不是上海最顶级的豪宅吗？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陈烬，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拿出来的不是几千万上亿的资产，而是一包纸巾。
“这只是见面礼，不喜欢我们再换。”他轻声对我说。我妈的眼睛都直了，
她死死盯着那叠房产证，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林伟更是忍不住凑上前，
想伸手去摸那把车钥匙，被西装男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退了。“这……这些都是给小舒的？
”我妈的声音都在发抖，她看向陈烬的眼神，瞬间从鄙夷变成了谄媚，“哎呀！
原来是……是亲家啊！快请坐，快请坐！”陈烬没理她，只是示意西装男。西装男会意，
将那两个巨大的红色密码箱放到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输入密码。“咔哒”两声。
箱子打开。满满两箱，全是崭新的红色钞票。红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这里是两千万现金，
作为给林小姐的彩礼。”西装男面无表情地介绍道。两千万！我妈倒吸一口凉气，
差点当场晕过去。林伟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老板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惨白，他看看那两箱现金，又看看陈烬，
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直流。他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误会，都是误会！
”我妈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旁边的王老板，满脸堆笑地拉着陈烬的胳膊，“哎呀，贤婿！
你看，我就说我们家小舒眼光好！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变脸之快，
令人叹为观止。“王老板，这门亲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家小舒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转头对王老板说道，语气里满是嫌弃。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又响了。
一个服务员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哪位是王老板？楼下有位女士找您，
说是您的太太。”4ika王老板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一张纸。“太太？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双三角眼猛地瞪向王老板，
“你不是说你老婆早就病死了吗？你个老骗子，居然敢骗到老娘头上来了！
”王老板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是，
林大姐你听我解释……”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身材丰腴，
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的王老板，
柳眉倒竖，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就开骂：“好你个王八蛋！
老娘在家给你爹妈端屎端尿，你倒好，拿着钱在外面养狐狸精！今天我非撕了你不可！
”女人战斗力惊人，对着王老板又抓又挠。王老板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包厢。
我妈和林伟都看呆了。我下意识地往陈烬身后缩了缩，这场面实在太混乱了。
陈烬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隔绝了那边的闹剧。他看向为首的西装男，
淡淡地吩咐：“处理一下。”“是，陈先生。”西装男点点头，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个拉开泼辣的王太太，另一个则像拎小鸡一样，
把已经被挠成大花脸的王老板给拎了起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王太太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敢再撒泼了。西装男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和一支笔，
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递给王老板。“这是五十万。你和你太太的离婚费，
以及你对我家先生的未婚妻进行骚扰的精神损失费，够了吗？”他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王老板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也忘了脸上的疼，
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太够了！”西装男又看向我妈：“林女士，王老板给你的五万定金，
是不是也该还了？”我妈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还捂热乎的银行卡，
哆哆嗦嗦地递过去。她现在看陈烬这边的人，眼神里全是敬畏。西装男接过卡，
随手递给一个保镖，然后对王老板和他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便吧。
”王老板和他老婆哪里还敢多待，拿着支票，灰溜溜地跑了。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们，还有那两箱刺眼的现金。我妈和林伟的目光，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死死地盯着那两箱钱。“贤婿啊……”我妈搓着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你看，
这彩礼也给了，是不是该谈谈你和小舒的婚事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林伟也凑过来，一脸谄媚：“是啊是啊，姐夫！我姐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个小舅子啊！”“姐夫”两个字，
他叫得异常顺口。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陈烬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牵起我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谁告诉你们，
这彩礼是给你们的？”5a陈烬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我妈和林伟的头上。
两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贤……贤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的聲音都变了调，“这彩礼，
不给娘家，还能给谁？”“就是啊姐夫，”林伟也急了，“自古以来，
彩礼都是给女方父母的，这是规矩！”“规矩？”陈烬冷笑一声，
他漆黑的眸子扫过两人贪婪的脸，语气里满是嘲讽，“在我这里，规矩是我定的。
”他看向身边的西装男。西装男会意，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到我面前。“林小姐，
这是您的个人资产信托协议。这两千万现金，以及刚才您看到的房产和车辆，
都会立刻转入您个人名下，由专业的团队为您打理。这是独立的婚前财产，只属于您一个人。
”西装男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您想现在就取出来消费，也是完全可以的。
密码是您的生日。”我的心狠狠一颤。婚前财产。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不是在用钱收买我的家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给我最坚实的底气和尊重。
我妈和林伟彻底傻眼了。“不行！绝对不行！”我妈尖叫起来，“她是我的女儿！
她的钱就是我的钱！凭什么全给她一个人！”“妈说得对！”林伟也跟着嚷嚷，“姐，
你不能这么自私！我还要结婚买房呢！你拿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你应该拿出来帮我！
”他们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女儿，不是姐姐，
只是一个可以换钱的工具。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平静。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文件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