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攥着纸条在义庄庭院站了许久,梨花落在她的紫色劲装上,像撒了把碎雪。
庄主走过来,递上一壶热茶:“沈公子这样的人,向来是事了拂衣去。
姑娘若想谢他,不如把这份心意,用在该用的地方。”
苏娘抬头看向庄主,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
她想起师兄柳乘风的悔意,想起那些在官道上挨饿的灾民,突然握紧了拳:“张先生,我想留在义庄,帮您分发赈银,照顾灾民。”
庄主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好,好啊!
多个人,就多份力。”
接下来的日子,苏娘成了义庄里最忙碌的人。
她帮着清点赈银,给灾民分发粮食,还学着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白日里累得浑身酸痛,夜里却总想起沈砚的青锋剑,想起他说的“侠者护心”,便觉得浑身又有了劲。
这日清晨,苏娘刚把熬好的粥端给灾民,就见义庄外来了队骑马的人。
为首的是个穿锦袍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柄镶金的弯刀,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家丁,个个面带凶相。
“哪个是江南义庄的庄主?”
锦袍男子勒住马,声音洪亮,带着股蛮横的气焰。
庄主急忙迎上去,拱手道:“在下便是。
不知贵人找在下有何事?”
“何事?”
锦袍男子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张纸,扔在庄主面前,“这义庄占的地,是我王家的!
限你们三日内搬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娘皱起眉,上前一步:“这义庄是用来赈济灾民的,怎么会是你王家的地?
你不要胡说!”
锦袍男子转头看向苏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满是不屑:“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管我王家的事?
再敢多嘴,我把你也扔出去!”
灾民们见状,都吓得往后缩。
苏娘却挺首了脊背,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弩——这是她从望乡驿找回来的,如今成了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家的地?
我倒想问问,这地是怎么成你王家的。”
苏娘回头一看,只见沈砚背着布囊,握着青锋剑,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青锋剑泛着淡淡的光晕,让锦袍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沈……沈砚?”
锦袍男子认出了沈砚,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早听说过“玉面书生”的名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还是强撑着气势,“沈大侠,这是我王家的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家事?”
沈砚走到庄主面前,捡起地上的纸,看了一眼,便扔了回去,“这地契是伪造的,你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
三年前,这地是一位老善人捐给义庄的,怎么如今成了你王家的?”
锦袍男子脸色骤白,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你……你胡说!
这地契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去县衙一查便知。”
沈砚握着青锋剑,剑尖微微抬起,“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否则,我的剑可不会认人。”
锦袍男子看着沈砚的青锋剑,又看了看周围愤怒的灾民,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只得咬牙道:“好,算你狠!
我们走!”
说罢,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跑了。
灾民们见状,都欢呼起来。
苏娘走到沈砚面前,眼眶泛红:“沈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沈砚笑了笑,把青锋剑收回鞘中:“我听说义庄遇到了麻烦,便过来看看。
如今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你己经能保护自己,保护这些灾民了。”
苏娘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你教我的,要做个护心的侠者。”
沈砚点了点头,看向庄主:“张先生,这王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以后要多留意些。
若是再遇到麻烦,便去城西的‘清风客栈’找我,我会在那里住几日。”
庄主拱手道谢:“多谢沈大侠!”
接下来的几日,沈砚偶尔会来义庄看看。
他教苏娘练剑,教她如何辨别地契的真伪,还帮着义庄加固了围墙。
苏娘学得很认真,进步飞快,沈砚看在眼里,也替她高兴。
这日,沈砚要走了。
他背着布囊,握着青锋剑,站在义庄外的路口。
苏娘送他到路口,递给他一个包裹:“沈公子,这是我给你做的干粮,路上吃。”
沈砚接过包裹,点了点头:“多谢。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这些灾民。”
苏娘用力点头,看着沈砚的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