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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位置 : 首页 > 亲身经历之1998年夏夜的黑影与白幡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2

1998 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更黏糊些,县城老街上的梧桐叶被晒得发蔫,

连傍晚的风都裹着股热烘烘的水汽。我那年读四年级,身高刚过外婆家的石磨,

裤脚总沾着天井里的泥点 —— 那时候我们有两个家,一个是外婆家的老铺子,

另一个是跟舅舅合盖的三层小楼,大人们叫 “新家”,

我和表弟私下里却总把外婆家称作 “好吃的家”,因为那儿的豆浆永远冒着热乎气,

海蛎饼的油香能飘三条街。那时候我和表弟都长在新家,只有凌晨才往外婆家跑。

外婆家的早点生意火得很,凌晨四点就得开工,

我和表弟能挣五毛钱零花钱 —— 这笔钱能买两包大大泡泡糖,或者一根绿豆冰棒。

所以每天天还没亮,我就能听见妈妈轻手轻脚地推门,她总怕吵醒我们,

可我每次都能提前醒,耳朵尖得很,连表弟翻个身的动静都听得清。那天也一样,四点整,

我摸黑坐起来,校服上衣还带着洗衣粉的柠檬味。表弟跟我挤在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

嘴角还挂着口水,大概又梦见吃外婆炸的糖糕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快起,

再晚豆浆都磨完了。” 他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虎牙露出来一点,

嘟囔着:“再睡五分钟……” 可一听见 “零花钱” 三个字,立马就爬起来了,

连鞋都穿反了一只。我们俩拿着外婆给的旧搪瓷杯,往楼下走。新家的楼梯是水泥的,

没装扶手,夜里走得扶着墙。一楼的厨房亮着灯,妈妈正在切咸菜,

看见我们就往杯子里塞了两个茶叶蛋:“路上吃,别饿着。” 爸爸坐在桌边擦自行车,

车把上挂着给外婆带的碱面,他抬头笑了笑:“慢点走,别跑,路上有坑。”出了门,

天还是浓墨色,只有街口那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圈里飘着细尘。

县城的路刚铺了水泥没多久,平整得很,就是路边的排水沟没盖盖子,偶尔能听见水流声。

我们俩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表弟突然蹲下来,用石子在地上画小人,

我催他:“再磨蹭外婆该说我们了。” 他才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块石子,

说要去外婆家的天井里画画。走了大概十分钟,

就能闻见外婆家的香味了 —— 是炸海蛎饼的油香混着豆浆的甜香。可就在这时,

表弟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声音有点发颤:“哥,你看前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面的巷口站着一团黑影,比路灯的影子还浓,一动不动的,像块浸了墨的布。

那时候县城里早起的人多,卖菜的会推着板车从乡下赶来,

板车轮子 “吱呀” 响;炸油条的铺子会提前支起油锅,“滋啦” 声能传老远。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拍了拍表弟的头:“肯定是卖菜的,在那儿歇脚呢。” 可话刚说完,

就觉得胳膊上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6 月的凌晨是有点凉,

可那凉劲儿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连手里的搪瓷杯都变凉了。表弟还在盯着那黑影看,

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袖子:“哥,他怎么不说话啊?卖菜的不都喊吗?” 我也觉得有点怪,

那黑影就杵在那儿,既不挪脚,也不出声,连个轮廓都看不清,就像一团化不开的黑。

我想拉着表弟赶紧走,可又有点怕,只好故意装出不怕的样子:“别瞎看,万一是吸血鬼,

肯定先吃你,你肉多。”表弟 “噗嗤” 一声笑了,可笑声没多大,

还带着点颤:“才不是!吸血鬼怕太阳,现在都快亮了,他肯定是个傻子。” 说着,

他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想往黑影那边扔。我赶紧拉住他:“别扔,万一人家生气了呢?

” 其实我是怕,怕那黑影突然动起来。我们俩就站在那儿,跟那黑影隔了大概二十米远。

风从巷子里吹过来,带着股霉味,不像平时早上的风,总有股青草香。我拉着表弟往旁边走,

想绕开那黑影,脚底下的水泥地好像突然变滑了,我差点摔一跤。表弟扶着我,

小声说:“哥,我有点怕,我们跑吧?”我点点头,拉着他就往外婆家的方向跑。

跑了大概五十米,表弟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我的手喊:“哥!那人不见了!

” 我心里 “咯噔” 一下,也回头看 —— 刚才那巷口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只有路灯的光落在地上,像块黄布。“肯定是走了呗,” 我嘴硬道,可心里却慌慌的,

“别想了,赶紧去磨豆浆,晚了外婆该说我们了。” 表弟没再说话,只是攥我的手更紧了,

连石子都攥掉了。到了外婆家,老木门虚掩着,推开门就听见 “吱呀” 一声。

外婆正站在灶台前炸海蛎饼,油锅里的海蛎裹着面糊,“滋啦” 一响就鼓起来,

金黄的油花溅在她的围裙上 —— 那围裙是蓝色的,边角都洗得发白了,

还是妈妈去年给她买的。外公坐在里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个收音机,正听戏,

看见我们进来,就把收音机调低了点:“俩小家伙来了?快去洗手,豆浆刚磨好。

”我和表弟赶紧去洗手,水池是水泥砌的,旁边放着个石磨,磨盘上还沾着豆渣。

表弟挽起袖子,想帮外婆推磨,可石磨太重,他推得脸都红了,

外婆笑着拍他的手:“你还小,等明年长高点再帮外婆。” 说着,

她给我们俩盛了两碗热豆浆,还加了勺白糖,豆浆刚进嘴,甜香就漫开了,

连刚才的慌劲儿都少了点。那天的生意特别好,天刚亮,铺子门口就排起了队。我负责洗碗,

搪瓷碗摞得像小山,水凉得冰手,可我不敢说,怕外婆不给零花钱。表弟负责递海蛎饼,

他记性好,谁要加辣谁不要,记得清清楚楚。外婆炸海蛎饼的时候,会哼着老调子,

调子软软的,像棉花糖,我问她唱的是什么,她说是她嫁过来的时候,外公给她唱的。

忙到快十一点,人才少了些。外婆给我们俩各塞了一块钱,比平时多了五毛,

说我们今天勤快。我和表弟乐坏了,赶紧揣着钱往体育场跑。体育场离外婆家不远,

门口有个小卖部,卖的唐僧肉、大大泡泡糖都是我们爱吃的。表弟买了一包泡泡糖,

我买了一袋唐僧肉,边吃边往体育场里走。体育场的草坪有点发黄,

夏天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我们俩光着脚跑,草尖扎得脚心痒痒的。踢足球的时候,

表弟总耍赖,明明球出界了,他还说没出,我跟他吵了两句,

可没过一会儿又和好了 —— 毕竟等下还要一起玩小霸王。中午在外婆家吃饭,

妈妈也来了,还带了刚买的西瓜。西瓜是沙瓤的,咬一口甜得流汁,外公爱吃,

一口气吃了两大块。妈妈坐在旁边,给外公递纸巾:“爸,您慢点吃,别噎着。

” 外公笑了笑,露出两颗缺了的牙:“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昨天还跟老王去河边钓鱼了。

”下午大概两点,我们回了新家。一进门就觉得困,早上起得太早,又在体育场跑了半天,

我往自己房间的床上一躺,就睡着了。表弟也跟着我躺上来,他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胳膊上,

呼哧呼哧地喘气。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 身子好像飘起来了,

不是躺在床上的感觉,而是像飘在水里,四肢都使不上劲。我想睁开眼睛,可眼皮重得很,

使劲扒了半天,才睁开一条缝。眼前是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纱。我看见床边站着个黑影,

跟早上在巷口看见的一模一样,黑得看不清轮廓,就那么杵在那儿,盯着我看。

我心里一下子慌了,想喊,可嗓子像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黑影慢慢往我这边飘,我能感觉到一股凉气,比早上的风还冷,吹得我浑身发抖。

就在我觉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扯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醒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表弟正拉着我的胳膊,眼睛瞪得圆圆的:“哥,你怎么了?你刚才一直在哼哼,还发抖。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没事,做了个噩梦。

” 表弟突然往我身边凑了凑,声音小小的,还带着点哭腔:“哥,我也做噩梦了,

梦见早上那个黑影了,他追着我跑,我跑不动……” 他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砸在我的手背上,热乎乎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安慰他,

可心里却慌得厉害 —— 怎么我俩做了一样的梦?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