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粽的油腻感，伴随了我二十年，像一场漫长的慢性凌迟。我死的时候，胃癌晚期，
连一口清水都咽不下。魂魄飘在半空，看着我妈通红着眼，
对我那个永远光鲜亮丽的妹妹林月说：“月月，别哭了，以后家里没人跟你抢咸粽子吃了。
”林月抽泣着，脸上挂着精致的泪痕，点了点头。就是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
瞬间刺穿了我整个浑浑噩噩的灵魂。原来，在我家人眼里，我二十年的委曲求全，
我对咸粽深入骨髓的生理性厌恶，不过是一场“争抢”。我林微，从小就爱吃甜食。
豆沙粽、蜜枣粽，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才是我记忆里端午的本色。可妹妹林月不爱，
她只吃肉粽，而且必须是放了咸蛋黄和大量肥肉的那种。每一次端午，
桌上永远摆着一大盘油光锃亮的咸粽，和孤零零的一只豆-沙粽，那是母亲“公平”的象征。
可林月会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撒娇道：“姐姐，我就爱吃妈妈做的咸粽，
你最好了，把那只甜的让给我尝尝鲜好不好？”我能怎么办？
在爸妈“姐姐要让着妹妹”的慈爱目光中，我只能笑着点头，
然后把那只我渴望了一整年的甜粽，亲手推到她面前。接着，在她的胜利微笑中，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只咸粽，在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中，一口一口地咽下去。一年，
两年……二十年。我的胃，终于在这日复一日的油腻和压抑中，彻底崩溃。再次睁眼，
我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的端午家宴。熟悉的闷热空气，客厅里亲戚们的喧闹声，
还有我妈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那一大盘……咸粽。我猛地一颤，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肉腥味，瞬间激活了我灵魂深处的全部痛苦。
林月果然像记忆中一样，夹起了一只最大的咸蛋黄肉粽，笑盈盈地递到我的碗里，“姐姐，
给，你最爱吃的。”前世的我，就是在这里，笑着接了过来。但现在，
我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二十年的恨意与恶心，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喷发。
在全家人错愕的目光中，我猛地伸出筷子，快如闪电，越过她的咸粽，
精准地抢走了桌上那唯一的一只，被粽叶包裹得小巧玲珑的豆沙甜粽。
我把它稳稳地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抬起头，迎上林月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宣布：“我，林微，就是甜粽党。”“咸粽，是异端！”2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亲戚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我妈端着锅铲愣在厨房门口，我爸刚举起的酒杯停在半空。林月的表情，从震惊，
到难以置信，最后，她那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姐姐……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仿佛我刚才说的不是个人口味，而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说，
”我剥开温热的粽叶，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糯米和细腻的豆沙，
那股久违的清甜香气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我讨厌咸粽，从小就讨厌。我喜欢甜的，以后，
我只吃甜的。”“哇——”林月哭了。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把筷子一摔，
扑进我妈怀里，“妈！你听姐姐说什么！她说咸粽是异端！她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不爱这个家了？”看，这就是林月最擅长的把戏。把个人喜好，瞬间上升到爱与不爱的高度。
我妈立刻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抱着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然后抬起头，
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微微，你怎么回事？今天过节，干嘛惹妹妹哭？
不就是个粽子吗？你让着她点不行吗？”“是啊微微，”我爸也放下了酒杯，皱起了眉头，
“月月身体不好，你当姐姐的，就不能多担待一点？”周围的亲戚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林微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可不是，为了个粽子跟亲妹妹置气，太不懂事了。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与前世的记忆完全重合。每一次，只要林月一哭，
所有的错就都成了我的。没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喜欢什么。他们只觉得，
我“应该”让步。“我让了她二十年，”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从我记事起，每年的端午节，桌上只有一只甜粽，而我一次都没吃到过。
你们问过我喜不喜欢吃咸粽吗？你们知道我每次吃完，都要躲在厕所里吐吗？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让爸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我妈抱着林月，
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了？
不是你自己要让给妹妹的吗？”“是啊，”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是我自己‘自愿’的。就像我现在，‘自-愿’吃这只甜粽一样。”说完，
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勺子舀了一大口豆沙粽，送进了嘴里。
软糯的米粒，包裹着香甜绵密的豆沙，在舌尖化开。那股纯粹的、温柔的甜意，
瞬间充盈了我整个口腔，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我闭上眼睛，眼泪，
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真好。原来，为自己活一次的感觉，是这么好。而我身后，
是林月更加凄厉的哭声，和我爸妈气急败坏的呵斥：“林微！你太不像话了！
”这场端-午家宴，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而我，就是那个亲手点燃-引-线的“叛徒”。
3一只豆沙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彻底搅乱了我们家那看似和谐的假象。
林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凭我妈怎么敲门都不开。我爸气得脸色发青，
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说为了口吃的，连亲情都不要了。亲戚们早就识趣地告辞了，
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我平静地吃完了整只甜粽，
连最后一粒米都没有剩下。然后把碗筷放进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将所有的混乱与指责，都隔绝在外。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二十岁的我，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眼神却已经是一片死寂的荒芜。我的身体，
还没有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一切，都还来得及。前世的我，就是在这场家宴之后，
再一次选择了妥协。我在我妈的泪水和我爸的怒吼中，去给林月道了歉，
承认是自己“不懂事”，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甜粽了。从那以后，我们家的餐桌上，
连那只象征性的甜粽都消失了。而我，也在一次次的妥协中，彻底失去了自我。我的人生，
变成了一场为了讨好家人而进行的漫长表演。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去读了父母认为有前途的金融。我拒绝了那个我深爱过的少年沈辰，因为我妈说他家境普通，
配不上我们家。我拼命工作，把所有的工资都交给家里，
只为了换来他们一句“微微真懂事”。可我换来了什么呢？换来了林月用着我的钱，
买着名牌包，对我颐指气使。换来了爸妈把我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斜给了他们那个“贴心”的小女儿。最后，
换来了医院那张冰冷的诊断书，和他们在我死后，
那句轻飘飘的“以后没人跟你抢咸粽子了”。可笑，又可悲。门外，
我妈还在坚持不懈地敲着林月的房门，声音里带着哭腔：“月月，你开门啊，别吓妈妈。
都是姐姐不好，妈妈明天就让她给你道歉，以后我们家再也不买甜粽了，好不好？”听，
这就是我的母亲。她永远不会觉得林月有错。过了一会儿，敲门声转移到了我这边。“林微，
你给我出来！”我爸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去给你妹妹道歉！不然今天你就别想吃饭！
”我拉开门，平静地看着他：“第一，我已经吃过饭了。第二，我没错，我不会道歉。第三，
如果你们觉得一只粽子比我的感受更重要，那这个家，不待也罢。
”我爸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了，扬起手就要打我。我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
陌生得让他自己都感到了心惊。他的手，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反了……真是反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关上门，
听着他在门外无能的咆哮。我知道，从今天起，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
再也不会后退一步。4妹妹的眼泪，是这个家里最锋利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我。
林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了一天一夜。我妈急得团团转，变着法地做好吃的，
在门口柔声细语地劝。我爸则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第二天晚上，家庭医生被请了过来。检查过后，
医生说林月是情绪激动加上没有进食，导致了低血糖，没什么大碍，但需要好好安抚。这下，
我彻底成了全家的罪人。我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我：“林微，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月月从小就情绪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她？
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手里捧着一杯温水，一言不发。“你说话啊！”我爸一拍桌子，怒吼道，
“你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我慢慢地喝了口水，才抬起眼皮，
看着我那对已经被“爱”蒙蔽了双眼的父母。“她情绪敏感，不是我造成的。
她用绝食来威胁你们，绑架我，你们不但不教育她，反而来指责我。爸，妈，
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我妈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翻来覆-覆那一句，
“你是姐姐！”“姐姐就活该被牺牲吗？”我反问道，“姐姐就没有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喜好吗？就因为我是姐姐，我就要一辈子吃我不喜欢的东西，
让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妹妹，直到我死吗？”“死”这个字，让我妈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可能觉得我是在说气话，是在诅咒。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就在这时，林月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裙，脸色苍白，扶着门框，
摇摇欲坠，像一朵风中的白莲花。她的目光，越过爸妈，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充满了控诉和悲伤。“姐姐，”她开口了，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你是不是觉得，
是我抢了你的一切？所以你现在要报复我？”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累。
跟一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并且全世界都要为她的情绪让路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没有报复你，林月。”我放下水杯，站起身，“我只是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比如，
选择吃甜粽还是咸粽的权利。”“那点权利就那么重要吗？”她哭着质问，
“比我和爸妈都重要吗？”“很重要。”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它比你们想象的，
要重要得多。因为它关乎我，林微，到底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还是你们为了家庭和谐而随意摆弄的棋子。”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径直走回了房间。我需要尽快规划我的未来。这个家，
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泥潭。我必须尽快挣脱出去，否则，
我怕自己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关上门后，
林月对我爸妈说了一句让他们彻底对我失望的话。她说：“爸，妈，
姐姐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精神……出问题了？”5爸妈的偏心，
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它像一种遗传病，早已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林月那句“精神出问题”的诛心之言，成了压垮他们对我最后一点耐心的稻草。第二天，
他们没有再对我怒吼，而是用一种夹杂着担忧、失望和怜悯的复杂眼神看着我。饭桌上，
我妈小心翼翼地给我夹菜，轻声细语地问我最近工作是不是不顺心。
我爸则破天荒地没有看他的财经新闻，而是时不时地瞥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心知肚明，
在他们看来，我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女儿，而是一个需要被“治疗”的病人。果然，
晚饭后，他们把我叫进了书房。“微微，”我妈先开了口，
脸上带着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我们知道，你从小就很懂事，压力也大。这次的事情，
我们不怪你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给你找了个心理医生，是这方面最好的专家，
周末我们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都是为你好”的脸，
只觉得一阵反胃。前世，我也经历过这一幕。
在我第一次因为常年吃咸粽而导致急性胃炎住院时，在我第一次对他们的安排提出异议时，
他们也用同样的理由，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个医生和他们聊了半个小时后，
最后诊断我为“适应障碍”，说我需要学会更好地融入家庭，理解父母的苦心。从那以后，
“你有病”，就成了他们用来打压我所有反抗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没病。
”我平静地拒绝了。“你怎么没病？”我爸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他猛地一拍桌子，
“没病你会为了个粽子跟你妹妹闹成这样？没病你会说出那些六亲不认的话？林微，
我们是在关心你！”“你们的关心，就是要给我贴上一个‘精神病’的标签，
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忽视我的感受，压榨我的人生吗？”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这种关心，我宁可不要。”“你……你不可理喻！”我爸气得指着我。
“爸，妈。”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我考虑了一整晚的决定，“我下周就搬出去住。
”这句话，比之前所有的反抗都更让他们震惊。“搬出去？”我妈尖叫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家，搬出去住像什么样子？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冷静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我在公司附近已经看好了房子，房租我自己可以承担。你们放心，
我还是会定期回来看你们的。”当然，最后那句是谎话。“我不同意！”我爸斩钉截铁地说，
“只要我还是你爸，你就别想搬出去！”“这件事，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在通知你们。”说完，我走出了书房。我知道，
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这一次，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阻止我了。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呢？6脱离一个有毒的家庭，
就像一场刮骨疗毒的手术，过程痛苦，但结果是新生。我用最快的速度，
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在我收拾行李的那天，
家里上演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闹剧。我妈坐在我的行李箱上，哭得死去活来，
控诉我是个不孝女，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不要这个家了。我爸则站在一边，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说我搬出去就是自甘堕落，以后在外面出了事，别指望家里会管我。
林月没有参与这场战争。她只是抱着手臂，倚在我的房门口，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冷眼旁观着这场为她而起的纷争。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仿佛在说：“看，
姐姐，这就是你反抗我的下场。没有我，爸妈根本不会爱你。”我没有理会他们的任何言语。
我只是沉默地，一件一件地，把属于我的东西，从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空间里剥离出去。
最后，我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走到了门口。“林微！”我妈从后面扑上来，
死死地抱住我的腿，“你不能走！你走了，月月怎么办？我们这个家怎么办？”“放手。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搬！”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眼底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喂，你好，我要报警。
地址是……我被家人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我的举动，让我爸妈彻底惊呆了。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那个一向温顺听话的大女儿，
会做出报警抓亲生父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妈难以置信地松开了手，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拖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家门。身后，是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我爸气急败坏的怒骂。
站在夏日的阳光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我知道，从我踏出这里的那一刻起，
过去那个叫林微的女孩，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只为自己而活的林微。
出租屋很小，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小的阳台。
但我看着这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安宁。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袋糯米，一袋红豆沙，和一包干粽叶。我笨拙地学着网上的教程，
洗米、泡豆、煮粽叶。花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包出了几个奇形怪状的豆沙粽。当粽子出锅，
我剥开第一个，那股熟悉的、清甜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时，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
放声大哭。为前世那个到死都没能吃上一口甜粽的自己。也为今生这个终于获得新生的自己。
7生活步入正轨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前世为了家庭，
我放弃了升职的机会，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但现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
成为我前进的阻碍。我的努力和能力很快得到了上司的认可。仅仅半年时间，
我就因为一个出色的项目，被破格提拔为部门主管。搬出来后，
我爸妈一开始还会每天给我打电话，软硬兼施地逼我回家。但在我一次次冷静地挂断电话，
甚至拉黑了他们的号码后，他们终于消停了。只是偶尔，会发一些“月月又生病了，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之类的短信来骚扰我。我一概不回。我的世界，
在离开了他们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净和广阔。直到那天，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再次见到了沈辰。他是我前世唯一的白月光，也是我心中最深的遗憾。我们是大学同学，
他曾热烈地追求过我。我们有过一段很短暂的、美好的时光。他会记得我不爱吃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