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这个时候,这整条长江路还真是冷清啊。”
厉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晚风吹过他疲惫的脸庞。
现在,他只想快点穿过前面那条通往地铁站的近道小巷,回家瘫倒在床上。
就在他踏入巷口时,一道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呜呜呜呜...”那是一种被强行扼住的呜咽,紧接着是几个男人粗鲁的调笑低语。
“……妈的,这皮肤真滑……便宜带鱼那小子了,第一个上手……急什么,轮着来,都有份!”
厉绝的脚步被钉在原地,心脏骤然一缩。
那呜咽声中的绝望是如此尖锐,瞬间刺穿了他疲惫的麻木。
理智在疯狂地敲响警钟:别管闲事!
快走!
绕路!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巷子深处,几个晃动的人影。
他看清了...西五个男人,流里流气,围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年轻女孩。
一只肮脏的手死死捂着她的嘴,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凸出,泪水混着睫毛膏在脸上划出凌乱的黑痕,身体剧烈颤抖着。
男人们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撕扯着单薄的衣物,发出猥琐的笑声。
“唔……唔唔!!”
女孩的挣扎微弱无力,求救声被捂成了破碎的音节。
厉绝认出了那个为首的男人——常命,附近一带臭名昭著的混混头子,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肆无忌惮的狠戾。
一股寒意顺着厉绝的脊椎爬升。
“怎么是这些人,真是一群败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紧贴着墙壁,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地厮杀:一个声音尖叫着:“走!
快走!
你打不过他们!
他们会杀了你的!”
“报警!”
“哼!
等你找到手机拨通,一切都晚了!
假装没看见,离开这里,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无能为力!”
“那是条命!
她就在你眼前!
如果没人帮她,她就完了!
你就这样看着她被毁掉?
你的良心呢?!”
...道德鞭挞和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像两条巨蟒死死缠绕着他,几乎让他窒息。
他瞄见常命脸上那种混合着欲望、暴力和掌控一切的残忍笑容,那笑容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寒冷。
“嘿,这地方***的够劲!
还真没人会来!”
常命的声音因兴奋而变得尖利,他粗暴地扯着女孩的头发:“哥几个,别浪费时间了!”
“啊!
不要!
...”女孩发出了最后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鸣,随即又被死死捂住。
那声音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厉绝的神经上。
他想起小时候外公模糊说过的话...“厉绝啊,要记住,人不能见死不救...”又想起女孩那双被恐惧彻底吞噬的眼睛。
“***的明智!
去***恐惧!”
一股近乎绝望的血性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厉绝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因为恐惧和激动,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变调失真,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异常突兀:“住手!
快放开她!
我己经报警了啊!
警察马上就到!”
巷子里的几个人猛地回头,动作僵住。
错愕、惊慌瞬间闪过他们的脸。
常命眯起眼睛,看清只有厉绝一个人,而且身形不算魁梧,脸上的惊慌迅速被狰狞的怒火取代:“操!
哪儿蹦出来的不开眼的臭虫?
想学人英雄救美?
***活腻了!”
根本没有给厉绝任何周旋或再次虚张声势的机会!
离他最近的两个混混,脸上带着凶悍,扑了上来!
拳头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他的腹部和侧脸!
砰!
“呃啊!”
剧痛瞬间炸开!
厉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猛地一黑,腥甜的鲜血瞬间充斥口腔。
厉绝不敌,重重摔在地面上。
“妈的!
打死你个多管闲事的!”
“废了他!”
拳脚如同冰冷的雨点,密集地落在他蜷缩的身体上。
“咔嚓!”
他听到自己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感受到皮鞋踢在软组织上的闷痛。
剧痛让他只剩下想要保护自己的蜷缩本能。
“啐...垃圾!”
厉绝努力地想抬起头,想透过肿胀的眼缝再看一眼,想做点什么,但身体己经不再听从大脑的指令,像一堆破碎的零件散落在地。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他们重新围向了那个己经不再挣扎的女孩。
他看到本就破碎的衣物被彻底扯落…听到常命兴奋到变调的粗喘…看到另一个混混刘超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有些不安的复杂表情…看到那个绰号“带鱼”的瘦高个,眼神里闪烁着暴虐和催促…然后,他看到常命骂骂咧咧地,俯身捡起了地上那块半截砖头。
“不……不要……”厉绝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鲜血从嘴角溢出。
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彻底淹没了他。
他挺身而出了,他试图做点什么,但结果呢?
他不仅没有救下她,反而因为激怒了这些人,让她承受了更多的痛苦,甚至加速了她的死亡。
他就像一个可悲的小丑,用自己的惨状为这场暴行增添了又一重脚。
混合着痛苦、羞愧的泪水,从眼角疯狂涌出,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常命举起了那块砖头,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的复杂表情,朝着女孩头部狠狠地、一下又一下...随着那一下下的重击,厉绝彻底昏了过去...痛……无处不在的痛。
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
厉绝是被剧痛从昏迷中强行拉扯回来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而浑浊,好不容易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巷子冰冷肮脏的地面,近在咫尺,散发着某种……铁锈般的血腥气味。
他依旧躺在原地。
夜,寂得可怕。
之前那些施暴者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小巷里回荡。
“女孩……”那个念头像电流般击穿了他的意识,带来一阵新的、更深的战栗。
他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用尽几乎崩溃的意志力,一点点地抬起头,向前方望去——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在刹那间凝固成了冰碴!
“啊!”
就在几步远的地方,那片尚未干涸的血泊中,躺着那个女孩,或者说,那是一团曾经是“女孩”的物体。
白色的短裙被浸染成了黑红色,黏腻地贴在破碎的肢体上。
而她的脸……她的头部……己经彻底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景象,红的、白的、黑的混合在一起……“呕——!”
强烈的生理性反胃和极致的心理冲击让厉绝猛地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
“完了……一切都彻底完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以最残酷、最侮辱的方式彻底摧毁。
而他自己,就是个可笑的“旁观者”兼“失败救援者”!
“报警!
对,必须报警!
虽然一切为时己晚,但这是他唯一……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求生的本能和残存的一丝责任感,支撑着他用几乎报废的手臂,颤抖着,试图撑起剧痛的身体...